就在艾伦和吉米争论香肠是烤全熟还是七分熟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艾伦注意到马文警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按在了后腰上的警用枪套上,而在他的大腿外侧还绑着一个皮质枪套,里面插着一把黄金色的单动式左轮。
过了几秒钟,从山丘那边出现了两个人影,是镇上的两个老头,其中一个身上背着一把小口径的来复枪,手里正提着什么东西。看清楚人脸后警长松了口气,又缓缓地坐回椅子上,自顾自的喝着易拉罐里的可乐。
吉米也朝远处瞟了一眼,耸耸肩笑道:“我猜是兔子,辛拉和科尔最擅长打这玩意儿了。”
艾伦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取出一瓶啤酒砸掉瓶盖,然后把鹅黄色的酒水洒在了正在烤着的东西上面,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咱们就这么在公路旁狩猎,有些不大安全吧。”
吉米抽了抽鼻子,犹豫了一下,也学着艾伦的样子抽出一瓶啤酒,他一边往香肠和鸡翅上撒着酒水一边回答艾伦:“有什么不安全的,你来了这么久了,见这条公路上跑过几辆车?放心吧,这里一般只有在中午的时候会有很少的几辆车经过,有时候一整天也见不到个鬼影。”
艾伦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往北去的公路不是很热闹吗,怎么南边就一辆车都没有?”
“嘿嘿,”吉米笑了笑,把剩下的半瓶啤酒灌进自己的肚子里,拍拍大肚子打了个嗝,“看看地图小伙子,南边?南边除了沙子还有什么?过了圣迭戈,老实说,也就咱们这里是个比较大的聚居区了,从克洛伊再往南可就是墨西哥啦,你能指望那个国家有几个人可以通过正规途径进入咱们小镇?”
艾伦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从克洛伊再往南走不了多久就是大片大片的无人区,无人区再往南便是拉着长长铁丝网的边境线了,难怪每天几乎都看不到从南边进镇子的车,原来是这样。老实说,艾伦实在不能说是一个合格的三角洲队员,来这么久连基本的地理方位都没搞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美国佬的方向感好像都不怎么强……
“哈哈,快看看我们搞到了什么!一只吃草的兔子!瞧他多肥啊!”辛拉拽着肩膀上背着的步枪带,左手揪着一只灰色野兔的耳朵,血红的眼睛毫无光彩,显然已经死了。
杰克不屑的吐掉草根,大声嚷嚷道:“辛拉,兔子不吃草难道吃香肠吗?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老子在北越可是干掉过一个越共的将军!”
“嘁,牛皮大王!天天扯你那些不知真假的事迹,看清现实吧士兵!我军衔比你高,你见了我应该敬礼。”
“你说什么?你这个白痴!”
两个人很快就进入日常的争吵模式。
辛拉的好基友高尔无法忍受他们两个脑残,劈手夺过兔子和他手里的步枪,提留着走到正在烧烤的两个人身前。
“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这两个人都吵了半辈子了。”
艾伦接过兔子,把手里的铁钎交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用崇拜的目光看了一眼艾伦,然后把一些烤熟了的食物分发给其他人,又取出了些新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炭炉上的烘烤着。
自从艾伦协助镇上的警察抓了一名持枪的毒贩后,镇上的这些小伙子就把他当成了旧西部式的英雄来崇拜。
艾伦提着兔子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瑞士军刀,卷起袖管给这只兔子料理起了后事。
春天的微风吹动了艾伦的发梢,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张英俊的面孔显得格外迷人。
高尔拄着步枪,站在旁边看着艾伦,忍不住赞叹道:“你很优秀,艾伦,这是实话。”
“哈哈,多谢你的夸奖。”
高尔瞟了一眼他左胳膊上的匕首与三角,饶有兴味的说道:“第一梯队‘德尔塔’?啊哈,看来你们并不是影子嘛。”
艾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过他的话。
(第一梯队是美军一支联合特种作战部队,兵源包括著名的海豹突击队、游骑兵、绿色贝雷帽和从未被官方承认的“德尔塔”三角洲特种部队)
高尔知道他是不会跟自己说有关三角洲部队的事情的,也就没再自讨无趣的纠缠下去,抱着枪到一旁休息去了。
老头们的比赛观赏性还是很强的,这十几个好玩枪的老家伙们都是军人出身,其中甚至不乏从101空降师和陆战一师这样的美国标志性部队走出来的老兵,每次他们聚会都会引来很多人观看。
除了远距离射击公路旁的反光牌以外,他们的保留项目是快拔射击,这可是西部牛仔电影里绝对不可缺少的元素。
而玩儿这个最好的,则是马文警长。
艾伦以前只在视频上看到过牛仔的快拔射击,他一直对于这些使用老式单动式左轮,射击速度却保持在零点一秒以下的射手支持怀疑态度,认为他们一定是加了特技。而在第一次见到马文警长出手后,他的脸上变了颜色。
普通摄像机记录下的影像是:马文警长拔出枪,开了一枪,三米外的两个气球爆炸,马文警长收回枪。
然而艾伦却知道,这是人的动态视觉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后,无奈的传递给大脑的假象。在那零点零几秒的瞬间,马文警长已经射击了两次,只不过间隔太短人耳只能听到一声枪响,人眼只能看到一次枪火罢了。
从那以后他就对一件事坚信不疑:一切皆有可能。
在马文警长表演完绝技之后,杰克和辛拉上场了。他们带着护目镜,像真正的牛仔决斗那样,背对背跨出几步,然后同时转身拔出枪朝对方射击——当然,他们枪里的子弹都是没有杀伤力的水性染料。
一大帮子人乱糟糟的闹了个痛快,从早晨一直玩到傍晚。几个喝的鼻子红通通的老头依旧神采奕奕,而艾伦却已经累得不行了,开着自己的车吊在车队后面,浩浩荡荡的开回各自家里。
然而回到自己家后,艾伦却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坐在室内面积几百平米的大房子里,看着四面空墙,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又从家里踱了出来,独自步行到镇上的一家小酒吧里打算喝一杯。
黄昏时刻,酒吧后门的小巷子里已经完全的黑了,就在艾伦路过这里时,却遇到了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放开我,救命!谁来帮帮我!我是留学生,你们不能这么做!救命!”
“嘿,放心吧宝贝,这里很安全,你也会很安全的,因为我们会记得戴套!哈哈哈……”
艾伦挠了挠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先生们?”
两个小混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并且掏出了刀子。
艾伦伸长了脖子,朝他们身后瞧了瞧,毫不意外的发现一个女孩跌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书包。
“呃,带我一个如何?”艾伦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两个年轻的小流氓对视一眼,惊疑不定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艾伦,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不过我们先来。”
那个女孩似乎口语不太好,没太听懂两个流氓的地方话,但她却对艾伦的纽约腔听了个全懂。
“不,求你先生,我……我是留学生!你不能这么做!我会报警的!”
艾伦耸了耸肩膀,笑的更灿烂了:“这样,我出十块,你们让我先来,如何?”
两个流氓顿时察觉到这家伙是在耍他们,于是大骂着直直朝他捅来,却不料几秒钟后就被艾伦干倒在了地上。
他整了整衣服,拍掉裤腿上的灰尘,自顾自的说道:“搞什么,耍个流氓还这么拼?”
阴影中的女孩似乎站了起来,她略有些畏怯的扶着墙,慢慢朝前挪了几步,一头齐耳的银发暴露在残阳下。艾伦一抬头,正看见她的脸。
然后……他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