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听你父母讲过本君的事情吗?”炎墨帝君问。
我诚实回他:“有听过。”
他对这答案似乎很满意,唇角噙起一抹笑,“那有听你父神说过,你娘亲原本是本君的未婚妻吗?”
“呃…..有。”
不过,这是娘亲口中所说的,父神口中所说的完全是另一个版本。他道当年娘亲年幼无知,而我外公私自与炎墨订亲,其实这事情娘亲到最后爱上了父神了之后,在遭受到外公严厉反对之时,她才知道很早以前自己已同炎墨订亲。
这些年以来,在父神的心里,外公其实是个棒打鸳鸯的主,而炎墨帝君则是父神眼里那讨厌的小三。
“帝君如今还爱着我娘亲吗?”犹豫了一会儿,我终于开口问他。
“没有。”他表情有些木讷,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我,“已经记不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哦!”我一脸同情地点了点头,心想连我娘亲的模样都记不住的男人,看来对她也不怎么上心,心里也没有将她看得多重,既然看得不是多重,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便开口劝慰他道:“已经六万年了,这些事都过去六万多年了,我父神与娘亲在一起也六万多年了,我这只小凤凰也长这么大了,炎墨帝君你如今也是时候要放弃了。”
“放弃?”他眉头紧蹙,一脸不解看着我。
“是啊!”手上茶盏放下,我一脸认真看着他,“炎墨帝君您的身份何其尊贵,六界之内,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何必再为这件事情如此纠结放不开呢。当年,我娘亲违背婚约嫁于我父神是她不对,不过,沧海桑田,六万多年都过去了,您老就别再惦记着她了,况且她心底真正爱着的人是我父神,不是您。”
炎墨帝君眉头愈皱,有些不高兴了,“可是,珍儿与本君婚约在先,你父神是后来趁着本君与洪荒大兽一战眠于东海之底之时,将珍儿从本君手中抢走的。既然,珍儿原本就是本君的,为何该放手的人是本君,应该是你父神放手才是。”
“可……”
他像是做出了多大决定一样,“待你父母游历回来,本君是要来丹穴山来问一问,当年珍儿为何会放弃了本君而选择与你父神在一起?”
……
有点固执的帝君。
“主人,主人。”
厅门外,棣棠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我扭过头看去,一袭紫色绣竹衫的碧玺怀抱木锦盒跟在他的身后往这边走了来。
原来是他,怪不得棣棠的神色这么兴奋,原来是这行踪不定的老狐狸来这里了!
碧玺是一只开地劈地时就存在了的老狐狸,年岁与我父神年龄相仿,父神与他相识,算得上是一场搞笑闹剧。如今,再有人提起,老狐狸肯定是立马翻脸不认人,与人撕拼的。
那时,混沌初开,老狐狸因为修为还不够足,未得以修炼成人形,一直以狐狸模样示人,可却从来不以偷盗凡人食物为荣,一直以采食山间也过野果为食,发誓要做一只与人类和谐相处互敬互爱的高贵品质狐狸。
后来,人间闹起了饥荒,多少人因为食不裹腹,饿死途中。而老狐狸因长年食素,皮发丰富,又时常在人间行走的缘故,自然而然成了凡人眼里的一顿好饭,惹人垂涎。
可是狐狸不晓得,当年的老狐狸还是小狐狸,还没有今日这般狡猾奸诈,没曾想到人类会对他这只可爱动人的小狐狸动主意,直到最后身落牢网,被我父神所救出之时,才恍然觉悟,原来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一道菜。
油头粉面的老狐狸这一次是伤透了心了,从此,打死也不再出洞门了,唯恐见到那凡人脸,又再想起偌干年前,那一口架在自己身下不足一尺热气滚滚的大汤锅。
这数万年来,其他仙人寿宴,有时难免有些虚荣心,想要请一请这位上古神兽到家中一聚,以长门辉,可谁曾想,这狐狸就是不去,管你怎么请都不出洞,天下地下,也只有父神能将他请动了。
如今,又因为我受伤而出现,真是给了我大面子。
对面饮茶不语的炎墨帝君似察觉到了不对劲,手上茶盏终于舍得搁回桌面,抬眼看向我,尚有可惜道:“既然白衹姑娘家有贵客,那本君也就不便多留了。”
我起身作礼,有些过意不去,“如此,只得恭送帝君了。”
我起身微微施礼,将他送出。门外在与千玺君擦身而过之时,炎墨帝君突然停下了脚步,撇了一眼那老狐狸,方离开。
“小白子。”
炎墨帝君前脚踏出丹穴山,后脚,老狐狸就几步跨上前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一脸紧张着:“没事吧,没事吧,那厮没把你怎样吧?”
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我无奈笑了笑,对他身后的棣棠眨了眨眼,央求他将这激动的老狐狸拉了开。
“没事就好。“老狐狸目光和蔼着上下将我打量,紧颦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撇过头看着炎墨帝君离开时的方向,一脸忿恨道:“那混厮怎恁跑来丹穴山来了,该不会是想来这里报复你吧?”
“报复我?”我好笑道:“报复我做甚,我与他又不熟,他会来这里,不过就是过来送回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其他。”
“他会有这么好心?”碧玺满脸狐疑,一脸的不相信。
我摇头回他:“当然不会,不过,是他不对,仙术比式当日,我与他有些误会,今日只是解除误会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
碧玺道:“我还以为他六万多年才醒来,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算你爹爹报仇,报他当年夺妻之仇。”
“什么夺妻不夺妻。”我伸手从碧玺手中接过锦盒,这老狐狸终于舍得送我几味仙丹了,嘴上道:“他与我娘亲不过单纯只是有过一场婚约罢了,且又是我外公擅作主张,所以当不得真的。说吧,你老人家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扬言避世不出门么,怎么有功夫来丹穴山了?”
他回首与身后棣棠交换了个眼神,随转过身来往厅中软榻走去,边走边悠悠道:“这不,听闻你又被人打伤了,我心里担心,所以就来看看你了。”
“又”字拉的是格外的长,我摸摸鼻子,笑他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着瞟了瞟他身旁一脸羞色的棣棠,这家伙真是有了狐狸忘主人。
碧玺瞥了一眼身边人,面上十分满足,却还是对我道:“也不全是为了他,来看他是一回事,其实大部分都是为了来关爱你这个后辈。”
“关爱后辈?”这话真耳熟。
“是啊,是啊!”碧玺一脸从容地走到了墙角,躺到了方棉软榻上,一手撑额,一伸将榻前案台上一串葡萄拿起往嘴里丢去,一边吃一边道:“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能在你父神娘亲不在丹穴山的日子晨,让你给外人欺负了,那要是传出去了,本大仙岂不是很丢面子?”
看他那一脸不痛不痒的兴灾乐祸样,我瞥目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是在担心我,反而觉得你是来这里探听八卦的。”
“你说我是来听八卦的?”
老狐狸伸手指向我,一脸的委屈,像是我做了何等对不起他的大事,狐狸面上染上丝丝忧愁,碧波水荡的眼眸子里面也泛出了点点星光,出言感叹:“当年,你娘亲生下你不久便染上恶疾,你父神寻了好多味灵药仙草给她吃都未见有效果,害得你父神心疼不得了,想要带她去南方之极寻找妙药,却又丢不下你。那时,一边是刚出生还未足月的你,一边是缠绵病榻,身子日渐消瘦的你娘亲,后来,实在没法,他只得跑去青丘国求我了,拜托我来替他照顾照顾那一只毛发未长齐的小凤凰,当年,我一个男子对于这照料小孩子的事哪里有你父母知道的清楚,为了不负你父母重托照顾好那只小凤凰,你不知道当年我可是吃了多少苦……”
“得得得,您别讲这个了。”
看他这架式,似乎又要讲上数把个时辰了,我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说吧,这一次,你大老远从青丘国赶来这里究竟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