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外面的风太冷太刺骨了,他这只鬼没所谓,我这个不能暗中施法取暖,只得依靠两件薄裳取暖的上神,却是没有那个精力再与他一起坐在门槛上吹冷风了。
坐了半个时辰,肚子里又开始打鼓了,看来是人间呆久了,五谷杂粮吃的有些多了的缘故,身体机能越来越趋于凡人,要靠外界饮食获取能量,不再是只吸一点朝气,饮一些晨露就能果腹一日的神仙了。悄悄在袖子里面掏了掏,想起了自己离开丹穴山时,带了几瓶丹药,其中有两瓶是吃了是忘记**的,现在这个时候,正好用得着。
我与身边这只鬼说,说自己吹的有些困了,想到房间里休息休息。他也没有说什么,扭过头来地我点了点头,一个鬼又自顾自地开始吹响那支似笛非笛的长管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到了什么时辰,没有了昼夜之分,也慢慢地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了。门外敲门声响起,我应了一声,推开门,蓬头垢面的那只鬼出现了,他走进过来显得有些拘束,目光游离,好像刻意躲开不愿向这边瞟来。
我起身将外裳罩上,走下床,问他:“鬼君选妃什么时候开始,这选妃仪式是在鬼族宫殿里面举行呢还是鬼族宫殿外面举行?”
他走近,坐到了屋子内的一张木凳子上,一边抖动着腿,一边说道:“鬼君选妃这件事很早就开始了,不过就是一直有冥界鬼众参加,又有鬼众被刷下。这些仪式最早其实是在宫殿外面举行,后来因为看热闹的鬼太多了,鬼多纷杂,引来了妖族魔族的人来捣乱,鬼君愤然下令,接下来的选妃仪式就在宫殿之内举行了,凡是样貌俊雅长相俊美的男子,经核查无误,隶属于鬼族子民,皆能参选。”
“哦。”我眉目挑挑,笑看着他,“反正现在没事可做,不如我们也去吧。”
“可是……”这只鬼有些为难看着我,低下头扯了扯自己一身褴褛,抬头道:“姑娘这一身如何进得了,小生这一身……又如何进得了?”
我轻松回他:“这有何难,换一身衣裳就行了,有你说的这么困难吗?”
“可是……可是小生没有能穿得出去的衣裳了。”
“这好办。”
我想起了炎墨那厮跟我走散时,他的包袱都是由自己保管的,于是,便对面前这只鬼道:“我有两个包袱,其中一个包袱里面装有几件男人的衣裳,鬼兄若不嫌弃,就一起换上吧!”
我将包袱拿来,当着他的面解开,从里面掏出来一件蓝色绣波长裳递给了这只鬼,起初他是有些拒绝,不过后来忍不住对炎墨那厮的漂亮衣裳心动了,在我最要决定要收回去的那一瞬,又伸手抢了过去紧抱怀中,他一边抚着那衣裳上的珍贵布料,一边笑道:“姑娘说的很是在理,那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不客气了。”
他笑眯眯的将衣裳拿走,离开了房,到另一间房里去换了,待本上神换好了过后,敲了敲他的门,半天,他才慢
慢悠悠的走出来,灯笼光火下,他身形颀长挺拔,显得有些魁梧,和这张清秀干净白脸书生的形像有点不相符合,他深深作了一揖,抬起头来,手中折扇甩开来一扇,眼眸微阖,顿时神态像极了碧玺那只老狐狸,他眸光里溢出满满的笑意,似笑非笑着道:“白衹姑娘有礼了。”
我目光上下将他打量,看前后相差如此甚大,忍不住出言调侃他道:“想不到鬼兄这身衣裳一换,瞬间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风流多了潇洒多了呀!”
他面露得意之色,手中折扇又是用力摇了一摇,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着,忽而眼波微转,瞟我一眼有些不道:“不是同白衹姑娘娘说过了么,小生姓洛名秋生,字文顶,生于洛阳城一书香世家,自小就是一书生。怎么过去才没多少个时辰,姑娘就把小生的名字给忘记了,真是的,姑娘也太不把小生的事当一回事了。”说着,还扮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出来,好像我做了何种伤天害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是的,我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活了几万年了,天上地下的,凤族天族的,认识的仙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而眼前这只鬼,本上神心底自以为自己不会与他深交,毕竟数万年了,与这只鬼再如何深交,也深不过曾经那些与自己分道扬镳的旧友深,再亲密的关系,都经不信时间的消磨,再好的感情,都会有变淡的那一天。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真心相待。
当然,这些心里秘密,我不可能对他说出,为岔开这话题,又使劲地在炎墨那厮的包袱里翻了翻,翻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引开话题的银簪,递向他。
“这,这不好吧!”
他又有些抗拒了,大抵还是觉得未经允许用了别人的东西不好。
我对他道,“衣服都穿在身上了,又何必在乎这一个簪子。再说了,这支簪子我就从来没有见到他用过,也许,这支簪子是他捡来的也说不定,你就放心用吧,不会有事的。”
终于,将他说服,将那流水般的长发挽了起来。
我呵呵一笑,将自己一身衣裳弹了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他:“怎么样,我这身又如何,是不是潇洒的不得了,也英俊的不得了?”
他抬手托住下巴,一脸深思的模样将我打量,点头道:“不错。”
既然衣裳已经换好,行头也已经备好,事不宜迟,关上门,两人就往鬼族宫殿赶去。这一路上,本以为会遇到一些阻碍,譬如什么凶灵恶煞之类的,待走了数把时辰,路上未见半份不平之事,心中不觉还有些惊奇诧异了。身边的那只鬼与我解释说,这是因为我们走的这段路是直通往鬼族宫殿的路,平日里有许多鬼族士兵在这路上看路把守,通常情况下,那些小鬼们都不敢在这里造次胡闹。
真如他所说,一直走到了鬼族宫殿附近,我们都未有再遇到任何阻碍自己前行的鬼怪幽灵了。不过,守城的鬼族士兵却是越来越多了,不时的,身边都有身穿银色盔甲的鬼飘过,骨头声音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兵兵砰砰在耳边响过,又消失不见。
走到宫殿门外,外门灯火通明,仿佛白日一般,宫殿外面的鬼族将士们人人手里拿着两个大红灯笼,宫殿里面也是挂满了大大小小各种红色灯笼挂满了,看着像是在办喜事。
我扯住身边鬼的衣袖,问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鬼君选妃这事还有进行么,怎么回事,人家都开始办喜事了?”
面前这只鬼也急了,被我扯着袖子没有办法,低声道:“白衹姑娘先别急,先别着急,不过就是几个红灯笼而已经,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我白他一眼,“我看你是不愿意承认现实,人家就是把男妃给选出了,人家就是要办喜宴了。”
他争执不过,没有再多说什么,眉宇间紧皱,始终是一抹急色。正在这时,突兀,身后传来了一阵锣鼓声,我俩吓得一惊,回头看去,昏暗灯火中,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往这边走来。最前面是几个提着大灯笼的鬼族将士,后面拖着一头形如青牛的怪兽,上面有一座,座上面有红色纱布垂下,红色纱布在夜风中幽幽飘着,形如鬼魅。待走近,看到座上坐有两人,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砰的一声,宫殿门外的所有鬼族将士还有鬼族子民纷纷跪倒在了地面上,给座上的两人叩首不断。
想我堂堂凤族帝姬,仙族上神,岂能给这等地位卑贱之士下跪,假装着没有看到身边鬼的眼色,继续假装着没有看到,仰起头狠狠地盯住甚么也没有的黑暗天空。
“哦,那个人是谁,把他给我带上前来。”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突然觉得这座上的男子的声音好生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故此没有反抗,任由那些鬼族将士把自己捆绑住拉上了前,待站在那青牛车外面,看着那几层薄纱被掀起,看到那张熟悉且又仇恨的脸,本上神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目光瞟来看着我,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莫名其妙笑的有些开心过了头,转到后面那只鬼的身上看了一眼,眸光一暗,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把那只鬼也给我绑了,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