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本上神上完茅房走出来,刚准备回房,突然,看到了一个黑影,怀里不知抱着是甚,蹲坐在月下那棵歪脖子大树下。冷风兮兮,略有些凉,黑影将包里东西放下,两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半晌,站起身离开了那歪脖子大树,又走到了院内空地上,本上神借着天上皓月,看清了那黑影竟是一身素衣打扮的步瑶莲,月光之下她脸上的神情像是很专注,大半夜里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些什么,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终于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本上神隔壁院子里去走。
这大半夜里,独闯男子房间,本上简直要对这白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瑶莲郡主刮目相看了。按奈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便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往炎墨帝君的院子里走去。
此时此刻,出人意料之外,炎墨帝君他老人家屋子里面的灯竟还奇怪亮着,难道这半夜里一场惊骇世俗弱女独闯男子房间的戏码,其实就是两人有情人的深夜幽会?
远远地,看着她缓缓走近炎墨帝君的房前,忒小心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在确定了没有人跟着她之后,伸手在炎墨帝君的门框上轻轻敲了一下,砰,砰砰,砰砰砰,悄然无声的夜里,这几阵敲门声变得有些骇人。
“炎公子,炎公子,你在屋子里面吗?”
她似乎很小心很害怕被人得知她深夜闯来男子房间,敲门都敲的那样谨慎小心。
不一会儿,门开了,本上神看到了一身穿戴整齐的炎墨帝君出现在门内,他神精淡漠,看了眼前女子一眼,也没有开口多问,便打开门放她进去了。
原来,真是幽会。
一个人间命不由己的弱女子与天族无上尊贵的帝君深夜幽会。
本上神深知偷看帝君深夜与女子幽会机会难得,即使跟踪到了炎墨帝君的院子外,也仍舍不得就此离开,杵在院内看着摇曳灯光,心里更是奇痒难耐。
不行,不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着这满院梧桐,月色虽是皎洁,可树木高森,枝叶交错,院内有很大一部分空地都被这树叶枝干阴影所遮盖隐蔽了,本上神觉得此地甚是安全,宜于躲避藏身。便深躬身子,悄挪步子,
来到了他的窗外,见屋内灯火依旧,便蹲下来身子准备偷听几句。
屋子内,似乎有茶盅碰撞的声音响起,接着传来了一阵座椅板凳挪动的声音,与那瑶莲郡主低声感谢的声音。
“不知郡主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炎墨那厮装的一手正人君子,明知人家姑娘倾心于他,深夜找他欲与他幽会,他却还装是不懂了,本上神心里鄙视,这厮,真他奶奶的不是东西。
接着,窸窸窣窣的几阵声晌传来,过了一会儿,又听得步瑶莲那小姑娘开口说话了,“莲儿命苦,自幼父母双亡,家中又无旁亲,只有兄长一个,但兄长汝霖王常年行兵打仗在外,鲜少能与莲儿多多相处。如今,一道圣旨下来,莲儿从此再身不由己,往后命运如何,实在是无法想象。”
说着,声音里透出几份哭腔。
半晌,炎墨帝君终于开口说话了,“嗯。”
……
好简单的回答。
这答案不得不让本上神感到有些失落了,真不是个男人,我蹲在窗户外面,对炎墨这厮的此等行为,又一次表示深深的鄙视,人家小姑娘大部夜里不睡觉,一个人冒着被天下嘲笑之险,大半夜夜,独闯他房间,他态度竟如此敷衍。
可人家瑶莲小郡主没有在意,小姑娘又开口了:“瑶莲之前虽与炎公子素未面,但公子你在茶舍看到莲儿被官兵追捕之时,却还是舍生相救,真是令莲儿感激不尽。”
他?舍生相救的人明明是本上神,什么时候会是这个一天不喝茶就会挂的臭渣神了。
炎墨那厮没有开口反驳,还恬不知耻的应下她的夸奖,“可要派官兵来抓你的人就是你哥哥,并不是什么想要害你的人?”
“这……”瑶莲大约是被这样直白的戳破谎言,显得有些慌了,结结巴巴了磕了几个字,片刻,待本上神蹲的小腿发麻了才缓缓小声道:“瑶莲喜欢公子,自与公子第一次见面,听到公子说到自己没有妻室时,就已暗下决心此生非公子不嫁。”说完这句话,她微微喘息了几声,像是很紧张。
良久,她呼吸微微平下,又继续道:“今日夜里,莲儿大胆来到公子住处,只是想要将这些心里话说与公子听。还有,江南距京都颇远,千里良驹仍需三日二夜才能赶来此,瑶莲今日来此就想问,炎公子可与莲儿心思一样,欲与瑶莲连夜一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
她这厢话未说完,那厢炎墨帝君却出言将她的话给打断了,“我想瑶莲郡主你怕是误会了。炎某虽未娶妻,可却是有一纸婚约在身,虽如今,还未与她正式成亲,可我却不能背弃于她。”
“婚约?”
他的话似乎太出人意料,小姑娘被他吓得一惊,叫出了声来,“炎公子......你,你已与别的女子有了婚约?”
“是的。”
炎墨依旧干净利落的回答。
立马,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抽泣声,听瑶莲那小姑娘伤心之极道:“莲儿自知难以与公子匹配,但仍旧不愿因圣旨一事,就此放弃与炎公子你的一番相遇。今日,公子既言已与别的女子有婚约,那莲儿请求公子忘记掉方才莲儿与公子所说的那些话,给莲儿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言罢,听到屋子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本上神正在心里骂炎墨不是个东西,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夜风阵阵,衣裙飘飘,本上神身边停了一人,抬头看去,瑶莲停在了本上神身边,脸上沾满了泪水,很明显是被炎墨这厮给伤到了,本上神见她可怜,刚想小声安慰她一句,谁料她美眸一瞪,事得本上神将快要说出的话吞了回,长袖一甩,怀里的包袱一丢,哭着跑出了院。
自这一夜过后,步瑶莲日日以泪洗脸,本上神每日经过她所居住的小院都能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而汝霖王这几日也不再是如前些日子那般清闲爱找本上神麻烦了,每日都会往步瑶莲所居住的院子里去一次看看她,偶尔本上神有事经过,在院门外都能听到这厮在她屋子里面嘴巴笨拙的安慰他妹妹的几句。
然后,炎墨那厮却是一脸事情完全与他无关的模样,厚颜无耻到了让本上神甘拜下风,对于一个钟情于他的女子,这几日哭的肝肠寸断,他一点儿表示也没,不,简直就是一点儿安慰也没有,只有那脸皮厚实的功夫日有所加,依旧是住在别人家府邸,吃别人的喝别人的,对他此番行为,本上神在在心里表示深深的鄙视,且苦恼与他混在一起,本上神也被他害得丢尽了颜面。
薄情郎,负心汉,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天下这六界,若真有哪个女子倾心于他,那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