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去试试吧,都说古云寺很灵,很多人去过,去了就提拔了。”
老扁在我耳朵边唠叨了N遍后,我终于动了心思。
我跟老扁,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我去念了一个一般的大学,而老扁则跟人学了泥瓦匠。都说行行出状元,老扁勉强就算得上是泥瓦匠里的状元。如今,老扁成了泥瓦匠的头,拉起了一支不小的队伍,专门从事水利工程建设,大小也是个老板。
我不喜欢跟老板交朋友,一则身份使然,毕竟我是当干部的,大小是个领导,整天跟老板斯混,影响不好;二则老板有钱,花起钱来流水样,而我口袋里的钱从来都没有过三位数,显得寒碜。但老扁不同,我们可以说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俩人在一起,百无禁忌。
古云寺,在离城足有七八十里地的雷山峰顶。一大早,我便坐上老扁那辆保时捷,老扁开车,前往古云寺。一路上,我仍是有些犹豫,心里头还是觉得这样不好,至少不符合我的处世哲学。老扁便做我的工作:“求神拜佛,不过求个心安理得,求个心里头踏实。眼下正是调整干部的关键时期,我可知道很多人都去了古云寺。”说到这,老扁还举了好些个例子,都是去了古云寺便提拔的例子。
我仍不置可否,可也没有再说什么。听着悦耳的保时捷车载音乐,想着心思。
对于这次考察,我其实是不报多大希望的。局长提拔了,县里准备在几个副局长中选一个接班,我也是考察对象,却是排名最后一个。虽然考察组一再强调排名不分先后,可硬件软件比起来,排在我前面的几个都比我希望大。而我又是一个不求人的性格,断不愿为谋个一官半职而去求爹告娘的,更不可能去送钱搞不正之风。所以老扁说:“不求人,便只有去求佛了。”
车到古云镇,便步行上山。
前往古云寺的山路崎岖又漫长,我跟老扁一前一后走在蜿蜒的青石板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天,四十分钟的功夫,转眼便到了古云寺。
古云寺坐落在雷山峰顶,寺庙古朴而庄严,幽然的佛音在山间古寺萦绕。
我对求神拜佛一窍不通,但老扁似乎很内行,所以一切由他打理。在老扁的指导下我烧香膜拜,心里头自然虔诚用心。当然,还得在功得箱里捐一些心意。老扁说:“1666吧,讨个好彩头。”老扁说他出,但我没同意,钱多钱少,说明是我的心意,自然不能让他人出。老扁也没和我争。
从古云寺回来以后,其实也没增强我多大的信心。只是听说那几个副局长们,斗争得天昏地暗。而我,依旧上班工作下班陪老婆孩子,一付事不关已听天由命的样子。
半个月后,结果尘埃落定,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局长的帽子居然落到了我的脑袋上。
果真是求神拜佛带来的结果?我不敢肯定,却也没理由怀疑,何况这事,原本就是宁可信其有的事。所以在与老扁相约对酌庆贺之时,我跟老扁说找个时间再上古云寺,这不得还愿不是?
“还愿?你是得好好还愿,而且,你得还两个愿,一个是古云寺的菩萨,这个自然得去,还有一个是……”说到这,老扁睁着朦胧醉眼瞅着我,卖着关子。
“还有一个是谁?说呀!”我问。
老扁指着自己的猩红鼻子说:“还有一个就是老扁。”
我笑着说:“自然得谢谢你,没有你,我怎么也不会去古云寺。”
老扁摇着肥头大耳的脑袋:“不不不,我还帮你找了温县长。”
我站了起来:“你送钱了。”
老扁说:“没有,我知道你是一个文化人,不能干这等俗事。我帮你送了一幅字,那可是我花了二十万才求来的字。你知道的,温县长喜欢书法。”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大了起来。
老扁丝毫没有顾及我的反应,仍梗着舌头说:“怎么样,你这个新任水利局长是不是得向我还还愿呀?”
我一时语噎,不知道如何回答老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