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七决定去找李建华。
赶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坐了两个小时的客车,杨老七到了县城。在大街上,杨老七问了好几个人,有人说:你到县政府去找,那有好几个叫李建华的。
杨老七找到县政府大楼,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很客气地问:老人家,你找谁?
杨老七说:我找李建华。
那人又问:哪个李建华?
杨老七说:就是涨大水那年在我们村抢险的李建华。
那人有些为难的样子:这可不好找。想了想说:信访局有一个叫李建华的,我带你去看看。
那人带着杨老七到一个办公室,对办公室里的中年男人说:李局长,这老人找李建华,是找你不?
中年男人笑着问:老人家,找我什么事?
杨老七说:我不是找你,我找的李建华比你年轻,涨大水那年在我们村抢过险。
中年男人说:这幢楼里好几个叫李建华的。又问:你找李建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杨老七支支吾吾的:当……当然可以。
中年男人说:你坐下说,我给你倒杯水。
杨老七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水杯说:前年家里做了幢屋,乡里不给办证,说不符合规定,可隔壁的老歪、前头的福仔都办了。我想让李建华给乡里打声招呼。
中年男人拿笔在本子上记着,边问边记,不多会便记好了:老人家,你先回吧,过几天给你答复。
杨老七有些踌躇,心里想:这李建华我又不认识,能替我把事办喽?便说:我还是想找一下李建华。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要不你去监察局,那也有个李建华。
在中年男人的指引下,杨老七找到监察局,问了一个丫头。那丫头大声叫:李局长,有人找你。一个高个男人走过来,杨老七说:不是,我找的李建华没这么高。
高个男人也说:叫李建华的太多了,老有人搞错。信访局有一个李建华,是不是他?
杨老七说:我刚到信访局,就是那李建华让我来的。
高个男人又问:你找的李建华是哪个单位的?
杨老七说:是县里的干部,涨大水那年在我们村抢过险。
高个男人接着问:找他有事吧?
杨老七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前年家里做了幢屋,乡里不给办证,说不符合规定,可隔壁的老歪、前头的福仔都办了。我想让他给乡里打声招呼。
高个男人叫住那丫头:这老人家是来反映问题的,你接待一下。又跟杨老七说:老人家,你把事情先跟她说一下,我去开个会,明天替你落实,行不?
杨老七很感激的样子:那感情好。
于是便将事情跟丫头说了,完了杨老七问丫头:除了信访局和监察局,还有谁叫李建华?
丫头咬着笔头说:李县长也叫李建华,要不你到五楼去看一下。
杨老七到了五楼,看到有一个办公室门开着,便走了过去。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男人过来问:老人家,你找谁?
杨老七说:我找李县长。
年轻男人说:我就是李县长。
杨老七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对。
年轻男人笑了:怎么不对,我就是李县长。
杨老七也笑了:我不是说你不是李县长,我是说你不是我要找的李建华。
年轻男人说:你不是找我呀!信访办和监察局也有叫李建华的,我让人带你过去看看吧。
杨老七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刚从那过来。
年轻男人问:你找的李建华是干什么的?
杨老七说:我也记不到了,涨大水那年他在我们村抢过险。
年轻男人自言自语:那可就不好找了。又问:老人家,你找李建华有什么事吗?
杨老七说:前年家里做了幢屋,乡里不给办证,说不符合规定,可隔壁的老歪、前头的福仔都办下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想找李建华,让他跟你出个面,打声招呼,是吗?
杨老七点点头。
年轻男人又说: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人了解一下,可以吗?
杨老七又点点头:那感情好。
年轻男人拿一个小本子,将杨老七说的记了下来,又掏出二十块钱塞给杨老七:大爷,这事我会替你处理的。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吧。
杨老七拿着二十块钱,眼睛里有些湿湿的。
杨老七唱着多年没有唱的山歌进了村,遇见了村长。村长问:老七叔,找着李建华了。
杨老七咧着嘴笑:找着了,找着了。
村长又问:李建华在哪上班?
杨老七答道:我也说不准,反正是找着了。
村长说:又说找着了,又不知道在哪上班,吹牛吧。
杨老七不说话,仍唱着山歌,走了。
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乡里来了俩人找杨老七,给杨老七的屋办了证不说,还不停的道歉。
杨老七拿着新办的证找到村长,得意地说:我说找着了吧,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