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以流水的形式波澜不惊地卷走代谢下来的枯枝败叶,然后又波光潋滟地铺陈出另一幅景象。
这是风飘云为了躲避追杀,而逃到这个叫做善之河的第十天,望着这条无论外界发生怎样的情况,都不会改变自己目的的河流,风飘云嘴里叼着一根草,背上背着那把从山洞之中得来的巨剑,抱着闪电兽赖赖,若有所思地站在河边。
在风飘云的身后,则站着一个面容古朴却眼神凌厉一看就是个高手的少年。这个少年叫做彼得肖恩,是风飘云在逃亡的路上结交的一个可托生死的朋友,而知道了风飘云与凤凰剑道学院发生的故事的彼得肖恩则是义愤填膺地拔刀相助,站在了风飘云的身后,不为别的,就为了与龟田家族和毛石家族以及霍华德请来的佣兵和杀手别一别苗头。
虽然风飘云不知道彼得肖恩的师承是谁,但是彼得肖恩在自己身陷险境时出手相助却让风飘云感觉到这是一个高手,甚至有着不弱于阿卡拉姆杜格的实力。
对于这条河流,风飘云完全是充满了求知欲得新奇,总感觉这条善之河就是生命的血脉,这条河的长度,是无数人经历过所有的黑夜加上白天。站在善之河边,静静地体味涟漪拍打河滩,发出的刷刷声,风飘云在潜意识中便感觉到着透明的水正穿过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是那枚缄默的石头,在最初的守望中,铭记潮起潮落,日月轮回。
只是风飘云不明白那些水中之石:谁收走了它坚硬的棱角?谁还能记起它炽热的前尘?
难道是岁月么?催人老去的岁月,真的会将一个人的热情热忱热衷吹冷么?不然的话为什么地球位面上的那个儒家老者怎么会在川上大叹:逝者如斯夫!
可是作为一个剑者来说,要是不能忍受寂寞的煎熬,岁月的洗礼,真的会在心境上升华,成为堪破玄奥的剑神么?已经十天了,风飘云都没有感觉到那股催促自己一再提升的杀机,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寂寞如同水花旋起的窝一样,在吞噬着自己激情。
面对着澎湃的河水,风飘云努力地将其想象为那是自己血液的澎湃,河水的寂寞便是自己生命的寂寞。绚丽的浪花一朵朵开放,眨眼间便又凋零。
事实上,在地球位面的时候,风飘云是十分向往古人的“闲中一页小渔舟,无线也无钩。到得白云深处,适性自遨游。波渺渺,兴悠悠,意休休。一船明月,一棹清风,换了封侯”的安恬舒适,几次次投身于岸,希冀自己可以仿效古人"有时独醉,无人系缆,一任斜风。不是芦花惹住,几回吹过桥东"的淡定与潇洒,却因己身终未能逃脱俗事的封锁,而次次乘兴而来,失望而归,望水而兴叹。只能身在红尘,心在界外。干脆于斗室之中书上一幅淋淋漓漓的雨字或者挂上一张纷纷扬扬的雪字,酿出一个满堂风雨不胜寒的意境来。
忽然,就在风飘云放下闪电兽赖赖,伸出双手,想要掬起一捧水的时候,竟然看见了河面上披了一层不易觉察的色泽斑斓的华彩,要太阳特别亮丽的时侯才看得有点依稀。
幸好,经过这一年多的生死存亡间的历练,风飘云的目光在就算天色黯淡得几与破败的僧衣相同,可是风飘云依旧目光如炬地发现了那一丝异常。
看到风飘云停下了自己伸出的手,彼得肖恩的目光也是一闪,也发现了藏在河面之上的奥秘。
沉着声音,彼得肖恩说:“炼药师!怎么会出现炼药师呢?”
虽然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之内,风飘云也经历过对方的这种药物攻击,可是都只是简单地从动物或者植物身上提取的毒素,而不是这种配置精良的毒药。
风飘云回头说:“肖恩,你知道这是什么?”
彼得肖恩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在这个大陆上有一种十分神秘的职业,他们几乎可以说与世无争,只以钻研药术为乐。可以说,他们出现的初衷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炼药师都开始了堕落,利用手中掌握的某些隐秘的实力,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赶出了一些被传统炼药师所不齿的勾当。我想,咱们现在也遇上了这些几乎与神秘是同名词的家伙。”
哦,风飘云的目光中一亮,看来为了对付自己,霍华德可是下了不少的心思啊,而且随着追杀自己的人的级别越来越高,风飘云已经在心中隐隐地有一种触摸到了一种几乎把握住了对方底线的感觉。
而事实上,炼药师除了彼得肖恩说的那些之外,更有着一层没有说出来的潜规则,而这也正是彼得肖恩面容凝重的原因。
因为在这个凤凰大陆上,练剑的人不计其数,那么损伤就是在所难免,而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的,就都会送到炼药师那里去救治,也因为这个,几乎所有的剑者都欠过炼药师的情。
也就是说,为了还情,只要炼药师登高一呼,那些被炼药师们救治过的剑者就会如通过过江之鲫一般涌来,不要说打,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淹死不少人的。
当然风飘云不知道,所以,无知者无畏。
大水如歌。收藏谁一生的波舛?!风飘云的心中竟然没来由地出现了这个念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风飘云忽然感觉到自己周遭的气温竟然急遽地降了下来,温度一下子冷得防腐蚀寒冬腊月里的死人手指。
然后水花砰地炸裂开来,同时一道身影从河底掠起,转眼就窜出河面,手中的寒光一闪,一把利器便向情人温柔的红唇一般吻向了风飘云的脖子。
偷袭!而且还是突袭。
此时的风飘云竟然像吃米饭一般,毫不慌张,任你风起云涌,我自闲庭信步!在水花炸开的时候,就已经向后闪躲开去,而在对手出剑突袭自己的时候,风飘云也拔出了插在背后的那一把重剑。
然后一振手腕,重剑便挟动万匹雷霆向对手反攻过去。
彼得肖恩在这个时候则是十分精警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他相信,单凭风飘云现在的力量,对付面前这个只懂得偷袭的家伙,还是不费力气的。
噹——
一声脆响,双方宝剑接实,风飘云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一震,重剑跳了几跳,目光之中露出骇然的表情,死死地盯着对方。
而从水底下腾身出剑偷袭的家伙,则是一张口,哇地喷出了一股鲜血,然后目光之中露出阴毒之色,一转身,就要飞奔而去。
一击不中,远扬千里。这是杀手的本色。风飘云怒哼一声,就要举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