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天先注意到了韩莎的杰作,一阵靠近的气流,因为比洞穴的温度要略高,而带着些黄色。这是一股活生生的气流。
这个从元素界召唤来的生物,呼啸着飘浮在阳台的外缘,忠实地等待着召唤者的命令。
韩天没有迟疑。他跳进这股气流之中,让它包围着他飘浮在空中。
韩莎最后向他敬礼,并且示意召唤来的仆人上路。“战斗顺利!”虽然韩天已经消失在空中,她还是对他喊道。
随着扭曲的血狱城在他的脚下飞过,韩天不禁因为这句无意却十分讽刺的话而咯咯轻笑。她和韩天一样都想要王氏家族的牧师死光,只不过理由天差地别。如果把这切都撇开,韩天也会很乐意杀光韩氏家族的牧师的。
武技长抽出一把精金打造的利剑,一柄用魔法打造的血族宝剑,剑刃不只锋利,更附上了致人于死的咒文。“战斗的确应该要顺利。”他低声说。如果韩莎能够知道有多顺利就好了。
韩雷现在很满意地注意到,不只是那些丑恶的兔子地精,所有血狱城中的种族,连血族也包括在内,都匆忙闪开避免挡住他的路。这次韩氏家族的次子不是孤身一人,将近三十名的家族士兵以紧密的阵形走在他后方。在这儿入身后则是以同样的紧密阵形,但是却不太期待这次冒险的低下种族。他们是地精、半兽人和兔子地精。
毫无疑问四周还是有看热闹的人,因为家族之间掀起战事可不是血狱城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但也不是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情。至少每十年就会有家族开始计划消灭另外一个家族,好让自己的排名上升。这是个非常冒险的作法,因为“受害”家族中所有的贵族都必须尽快、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被料理掉。如果有任何一个贵族活下来指控这些凶手,血狱城冷酷的正义就会发出制裁,将发起攻击的家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如果突袭执行得十分完美,就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效应。城中的所有人,甚于包括执政议会中的八名主母,都会为了对方的勇气和智慧而暗地叫好;不会有人再提起这次的意外。
韩雷特别绕了远路,不愿意留下任何直接将韩氏家族和王氏家族连接起来的痕迹。半个小时之后,也是当夜的第二次,他再度悄悄潜进了高耸蕈伞群的南方尽头,也就是王氏家族的五座石柱群聚集的地方。他麾下的士兵急切地散开,纷纷掏出武器,仔细打量眼前建筑的全貌。
奴隶们的动作就慢多了。许多奴隶四下打量着,想要找寻脱逃的路径;因为他们内心都知道自己这次是注定要完蛋了。但是,死亡所带给他们的恐惧还不及血族的魔影恐怖,所以他们也不敢逃跑。反正血狱城的每个出口都被血族的魔法给看守着,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每个奴隶都看过死亡精灵在拷打后再俘虏奴工的残酷景象。韩雷一声令下,他们就全部在蕈伞群的围栏四周就位。
韩雷伸手进他的大腰包里面,拿出一片加热过的金属。他扬了扬这样东西三次,在红外线光谱中等于发出了三次明亮的讯号,通知后方由韩云和韩武领导的两个大队兵力。然后,照着他平常的卖弄习性,韩雷将金属片往空中一掷,随即接住,再把它丢进防热腰包中的密袋里。在这炫目的讯号之下,韩雷的血族部队纷纷将附有魔法的短镖拿出,为了使用方便,血族在突袭时所使用的十字弓体积都比较小,因而发射的并不是矢,而是体积更小、更短的短镖。装上单手持用的十字弓上,瞄准先前计划好的目标。
每五个蕈是一个尖叫蕈,而每枚短镖上面的咒文都足以压制住巨龙的怒吼。
“……二……三,”韩雷的手势指挥着部队的运动,因为在施展于他的手下身上的魔法沉寂状态中,根本传不出任何声音。当十字弓的弓弦一松,短镖朝着最近的尖叫蕈飞去的时候,他脑中响起了想像的“喀达”一声。在整个王氏家族的四周正发生同样的事情,第一线的警戒被有系统的被数以十枚附有咒文的短镖给破坏了。
血狱城的另外一边,韩月主母以及她的女儿们和四名家族的平民牧师联手围成了艾瑞斯女神的邪恶八魔阵。她们环绕着这名邪恶女神的圣像,一枚宝石雕刻成拥有血族面孔的蜘蛛,开始祈求艾瑞斯女神协助她们的战斗。
韩月坐在首席的位置,仰躺在专为生产所制的倾斜椅子上。韩莎和韩雅分别站在她的两边,韩莎紧握着她的手。
这群选民异口同声地吟唱,将所有的力量凝聚成单一的个攻击法术。几分钟之后,和韩雷心灵连结的韩雅得知第一波的攻击已经就位之后,韩氏家族的八魔阵立刻对敌方家族释出了第一阵的心灵暗示能量波。
王樱主母和她的两名女儿以及家族中的五名平比牧师瑟缩在漆黑的王氏家族之神堂中。在王樱主母得知她们已经在艾瑞斯女神的失宠之后,她们就聚集在神堂中日夜不停地祷告。王樱知道在找到取悦蜘蛛神后的人选之前,自己的家族将会有多么的脆弱。血狱城中还有另外的六十六个家族,在这样明显的不利情况下,胆敢对王氏家族动手的有十个家族。聚集的八名牧师感到隐隐的有些期待,似乎今晚将会非常漫长。
王樱先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震爆,带着让人迷惑的力量,让她祈求原谅的祷文结巴了起来。王氏家族的其它牧师不安地看着主母不寻常的失态,寻求她的确认。
“我们被攻击了。”王樱对她们说,此时她的头已经开始因为韩氏家族的强烈攻击而隐隐作痛。
韩雷的第二次信号让奴隶部队开始行动。他们依旧以寂静为掩护,悄悄地冲向蕈伞群,以宽刃的大刀斩开一条通路。韩氏家族的次子好整以暇地欣赏王氏家族的防御被轻易突破。“这可不算什么铜墙铁壁。”他默默地对高墙上发着红光的石像鬼讽刺地说。这些雕像早先看起来像是凶恶的守卫,现在它们只能无助得袖手旁观。
韩雷感觉到了四周士兵压抑,但是不断增高的期望;他们身上所流的血族好战血液几乎已经快要沸腾。随着奴隶踏中防御咒文,前方不时传来致命的闪光,但次子和其它的血族战士只不过对着这奇观大笑。这些低下种族本来就是韩氏家族部队中可以牺牲的炮灰。带来这些地精唯一的目的只是让他们诱发王氏家族四周的陷阱,好替血族战士当炮灰,真正的战士们开出一条路来。
围篱现在已经打开了,隐密已经不再重要。王氏家族的士兵在工事中和入侵的奴隶们展开道遇战。韩雷微微挥挥手,示意攻击展开,他手下的六十名战士就飞奔向前,面孔因为快乐而扭曲,手中的武器挥舞着。
不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记住自己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每名血族战士,不管是贵族或是平民,都拥有一定程度的魔法能力。召唤出一团黑暗结界,如同韩雷早先在暗巷中对兔子地精施展的技巧,是连最低等的血族战士都可以施展的能力。这也正是现在发生的状况,六十名韩氏家族的士兵以无数团的黑暗结界遮住了整个王氏家族。
不管他们如何小心,如何隐密,韩氏家族都知道会有很多旁观者。目击证人不是个大问题;他们无法,或者说是不愿意管这么多闲事,去指认进攻的家族。但是习俗和惯例还是要求必须有一定的保密动作,这也是血族战争的礼貌。在一眨眼的时间中,王氏家族对城中的其它人来说,就已经变成了血狱城中的一个黑点。
韩武出现在么儿的背后。“干得好,”他用血族复杂的手语对儿子表示。“韩云正要从背后突袭。”
“轻而易举,”招摇的韩雷比划着,“如果王樱和她的牧师能够被压制住的话。”
“要相信韩月主母。”韩武只这样回答。他拍拍儿子的肩膀,跟着部队钻进已经被突破的防御阵线。
在王氏家族正上方的高空中,韩天惬意地倚靠在韩莎召唤来的风元素臂弯中,目睹着底下的戏剧开锣。从这个角度看来,韩天可以看透那一圈黑暗,可以听见那片魔法寂静中传来的声音。韩雷最先冲入的部队在每扇门都遭遇到了抵抗,遭遇到非常惨重的打击。
韩云和他的大队,也就是韩氏家族对魔法最训练有素的战斗力量,从建筑后方的围栏突入。闪电和魔法的强酸球不停地轰击着王氏家族的房屋,同时铲除了韩氏家族的炮灰和万王氏家族的防御部队。
在前方的大院中,韩武和韩雷指挥着韩氏家族最精良的战士。艾瑞斯的祝福落在韩氏家族的身上。当战斗进入最高潮时,韩天可以看见韩氏家族的攻击比敌人要快,而且也更准。很快的,战斗就开始蔓延到五个石柱之间。
韩天伸了伸他快要冻僵的手臂,并且用意念告诉风元素开始行动。他在这股气流中俯冲,朝着中央石柱的阳台冲去。等他一落地,两名守卫,其中一名是女性,立刻飞奔出来阻止他。
他们迷惑得迟疑了一下子,想要搞清楚眼前那一片灰色的朦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一下子就太久了。
他们根本没听见韩天的到来。他们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了。
韩天的鞭子一挥,缠住那女性的喉咙,溅出血花;同时间他的另外一只手如闪电般的使出一连串的剑招,逼得男子节节后退。韩天一瞬间就用让人目眩的速度解决了两个对手,他拿鞭的手腕·放,就将那女子丢下了城墙;同时一招回旋踢正中那男子的面孔,也让他往地面疾坠下去。
韩天接着走近屋内,另一名守卫起身阻挡他……随即倒在他脚边。
韩天沿着石柱弯曲的墙壁行走,冰冷的身体和岩石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王氏家族的十兵在他四周乱窜,试着要有组织的抵抗入侵者;很不幸的,这些入侵者已经占领了每座建筑的底层,也完全控制住了两座石柱。
韩天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切。他忽略了精金武器撞击的声音、下令的吼声、死亡的惨叫声,只专注在一个会引领他抵达目标的声音:慌乱、由许多声音统合的祈祷声。
他找到一个空旷的走廊,上面刻满了蜘蛛的符号,一直通往柱子的正中央。如同韩氏家族一样,这走廊通往一扇华丽的黄铜门,上面的装饰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蜘蛛变体。“一定就是这里了。”韩天压低声音,边把兜帽戴上。
一只巨大的蜘蛛从他身边躲藏的地方冒了出来。
韩天身形矮,钻进那蜘蛛的肚子底下,如疾电般的给了它一脚。随即一个滚翻,将剑深深地插进它圆球状的身体。黏稠的液体喷得武技长满身都是,蜘蛛随即颤抖几下就死了。
“好极了,”韩天低声说,边拭去脸上蜘蛛的体液,“一定就是这个地方了。”他把这只又死去的怪物塞回巢穴里,溜到巢穴旁,希望没有人注意这次短暂的挣扎。
从武器撞击的声音判断,韩天知道战斗几乎已经抵达了这层楼。不过,王氏家族似乎终于稳住了阵脚,开始妥善布阵,应付入侵的敌人。
“就是现在,韩月。”韩天低语道,希望和他心灵同调融合的韩莎能够感应到他现在的紧张。“不要太迟了!”
此时,在韩氏家族的神堂中,韩月和她的下属们继续对王氏家族毫不放松地施以心灵的猛击。她们的祷文要比对手的祈祷更让艾瑞斯女神听得清楚,也因此赐给她们这场无声的争斗中更强的咒语。她们已经轻易地将对方逼到守热。王氏家族的一名低阶牧师已经被韩莎的心灵暴震给击溃,死在地板上,距离王樱主母不过几寸。
但整个战况似乎突然逆转,战斗开始变得势均力敌。韩月主母正在和即将临盆的剧烈阵痛搏斗,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没有了她的声音,邪恶八魔阵的威力开始减弱了。
韩莎站在母亲的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握着她的手,几乎把所有的血液都挤出了那只手,让它变成低温的白色,在其它人眼中,这是那临盆的女子身上唯一低温的地方。韩莎看着初生婴儿的白发和阵痛收缩的周期,计算着婴儿坠地的时间。她们正在计划将临盆的剧痛转为攻击法术的力量,这大胆的想法除了传说之外,根本没人尝试过。韩莎知道使用的时机将会是关键。
她对母亲的耳朵呢喃了几句,背诵一段致命的咒语。
韩月主母覆颂了咒文的开端,压住喘息,将痛苦和愤怒转换成攻击的力量。
“敌能·杜瓦·马,布里沈·托尔(咒语),”韩莎提示道。
“敌能·杜瓦…马…布里沈·托尔!(咒语)”韩月怒目道,她用力过度连薄削的下唇都咬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