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的连续包含两个层面,一个是生物物种的变迁连续,一个是生物物种之间的关联。自达尔文以来,无论达尔文的进化论存在着怎样的局限,有一点是确定的,对生命形态之间的关联获得了整体性的认识,生物学家和普通人普遍接受了这一观念。这是达尔文给人类社会的礼物。尽管这种观念没有牛顿力学那样对自然科学技术的发展产生足够大的影响,但对人类社会的价值体系却产生了不比牛顿力学小的影响,对宗教神学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宗教神学在被哥白尼的日心说晃动了哲学根基以来,达尔文的进化论更是给它致命的一击。尽管宗教仍然以某种人类基本的道德体系的维护者存在着,但其价值体系的哲学部分已经不存在了,至少在智识阶层是这样的。人们仍然信仰宗教,但已是信仰宗教的基本道德部分,并以此来增强自身的道德修养,而对于宗教的哲学部分,比如上帝的存在,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怀疑的。遗憾的是,人类社会无法把基本道德部分从神学中分离出来,在宗教组织看来,这无异于把大树的根剪去,然而现实没有这么悲观,宗教组织完全可以把人类的基本道德体系独立出来。对于仍然毫不质疑地信仰神的存在的人很难说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整个生命形态存在着密切而整体性的关联,这是达尔文以来,人类社会获得的普遍的认识。
对于生命形态的变迁连续以及生命形态之间的关联连续,生物学家们仍然没有获得一种普遍的共识。古尔德在他的关于自然史的著作中阐述了有关生物变迁连续以及生物之间关联连续的观点,他判断黑猩猩与人类在物种形态上没有任何质的差异,人类尽管在生物形态之间的关联连续中至于顶端,但并没有明显的质的差异。古尔德的这种观念极大地否定了人类存在凌驾于其它生物种群之上的任何特性,从而剪除了人类自大的理论依据,更没有什么人类可以随心所欲的权力,人类只是生物种群的一种而已。尽管古尔德的出发点是美好的,但他的观点并不符合真实。人类的确是生命形态的一种而已,但人类却与其它生物物种存在着质的差异,因为人类拥有思觉属性。肯定人类的独特属性,并不必然肯定人类可以随心所欲,正如那句著名的语句,能力大,责任就大。所谓的权力概念在人类社会的常识中处于一种逻辑关系的倒置,权力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来源于关联方的接受,是一种被关联方接受的影响力。总之,权力来源于外部,是实践层面的范畴。人类和黑猩猩在物种上存在着本质的差异,思觉是迄今为止人类所独有的属性,这种属性具有认识世界真实的潜质,而其它任何一种物种都没有这样的属性。正因为如此,人类才成为生物形态关联连续上的顶端,才成为地球和整个生物形态的管理者,才负有宇宙和整个生命形态的使命。这听上去很像科幻小说,然而只要我们严肃地思索生命的意义,宇宙变迁的意义,我们人类就必然拥有这样的使命。不管这种使命是否真实,人类与黑猩猩之间都是存在着质的差异,不是说黑猩猩与我们人类一样有大脑就说黑猩猩也有抽象的思维;很多动物都有大脑,只要有明确的感官,它必然就有大脑,不管这种大脑多么简单。大脑是处理感官信息的,但怎么样处理,以及处理的结果却实不一样的。我们都知道质变的存在,量变的极限累积必然产生质变,而人类与黑猩猩的区别就在于,黑猩猩的大脑在大脑形态的变迁连续中还没有质变,而人类的大脑却质变了,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产生了全新的属性,这就是思觉属性。思觉属性具有了明显的影象存在的创造能力,人类灿烂的文明不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吗?黑猩猩能吗?
然而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人类社会尽管取得了一些不小的成就,但存在着巨大的、令人不可原谅的错误,人类的自大、自负让人类产生独一无二的特权欲望,随心所欲地支配自然,甚至包括人类自身,把一部分人当作另一部分人的奴隶,这是令人发指的行为。这些都是人类的劣迹,整个社会都要对此负责,即使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同样要对此负责,尽管他们所负责任的大小是不同的。李世民有一句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里的水是一种比喻,它包含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同样具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对社会实践承担基本责任。尽管人类社会远没有达到理想的程度,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就否定人类拥有思觉属性,把人类贬低到动物种群的一种,这背离了求实精神。人类终将醒悟,因为她身上背负的使命必然将唤醒她身上的潜质。诚然,人类是从生物种群中变迁而来的,与黑猩猩种群具有比较近的种群关联,可能拥有共同的祖先。生物形态的变迁是连续的,生物形态之间的关联也是连续的,但这两种连续是怎样连续的呢?
古尔德在书中感叹道,我们仍在寻找我们与黑猩猩之间在能力上的严格区别,人们尝试过许多标准,而这些标准一个接一个的失效了。唯一诚实的选择是承认我们在种类上是连续的。对于古尔德的这种观点,我们不否认与黑猩猩具有很近的关系,是连续的,但不管再近,即使我们与黑猩猩有共同的祖先,人类与黑猩猩也只是旁支物种关联,在物种形态的变迁上我们与黑猩猩存在着质的差异。这一点,作为间断平衡理论的创造者之一的古尔德应该能够理解,黑猩猩与我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质的极限变迁上。我们很容易接受生物形态变迁的极限连续,而所谓的渐变累积或者间断平衡都是很难接受思辨逻辑的检验,必然是不符合真实的。渐变论犹如均匀连续,牛顿力学中的时间观念,均匀变迁必然陷入无限分割的逻辑困境,完全违背极限原理。生物形态的变迁必然是极限变迁的,必然遵循极限原理。间断平衡理论同样是不符合真实的,如果把生物形态的变迁理解为长期不变和短暂的剧变交替必然陷入逻辑困境,长期的不变犹如物理学中绝对静止,怎么可能呢?物种的稳定状态是符合真实的,生命形态的大分子结构产生的多种趋向都是趋向平衡状态的,这种平衡状态具有约束着生命形态的变迁,因此有利于物种变迁的稳定。但这种稳定状态仍然是在变迁的,只是变迁受到了约束,而已经处于这种稳定状态的物种将难以产生所谓的剧变,即使在外界巨大的压力下也很难剧变,当然符合其内在形态趋向的外界诱发因素可能促成其剧变。所以在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下,大部分物种不是剧变,而是灭绝。古尔德等学者创造的间断平衡理论相比较于渐变论是一种巨大的进步,更加接近真实。
在没有认识到人类的本质属性之前,我们将无法区分我们与黑猩猩之间在物种连续上的本质区别;触及到实体形态深层次的属性,宇宙与人类是相通的。思觉是人类特有的属性,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所具有的属性,它来源于人的大脑形态,对来自于感官的信息作出符合真实的判断,创造出思辨逻辑。比如,我们人类观察一半插在水中的筷子,由于光的折射,筷子在我们的视觉中折了,但我们的大脑可以创造出符合真实的思辨逻辑,判断出筷子并没有折,作出符合真实的解释,这就是人类赖以为傲的思辨知识。对于这,黑猩猩是做不到的,其它一切生命形态的生物物种都是做不到的。尽管黑猩猩的大脑比飞蛾的大脑要复杂得多,但仍然和昆虫类的大脑一样不能作出符合真实的判断。当然,生物的感官有些异常发达,能够准确做到与真实相符合的行为,但这些行为并不是通过大脑创造出思辨逻辑做到的,而是通过经验做到的,这与人类的思辨存在着质的差异。经验与思辨之间的差异就在于此,有时候,经验可以作出令人惊叹的结果,而且这种结果符合真实,但一旦条件变了,经验结果也就随之失去对真实的对应。思辨可以做到无一例外,尽管人类创造的知识仍然难以做到,但思辨却是可以做到的,这就是思辨逻辑的本质所在。尽管人们对思辨逻辑仍然心存怀疑,但人类已经取得的成就不得不归于对思辨逻辑的肯定。我们从牛顿力学存在着适用范畴可以判断出它并非无一例外,但这仅仅表明牛顿力学仍然存在逻辑局限,并不影响思辨逻辑的无一例外。无一例外是思辨逻辑的本质,更是思辨逻辑可以做到的,比如光速极限原理,就是无一例外的。比如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关联规律就是无一例外的。无一例外不需要任何假设的逻辑前提,或者说不需要特定条件。人类作为一种生命物种,它的本质属性就是思觉属性。人类在一些生物物种身上发现很多异常发达的感官,而在人类身上,除了大脑之外,人类几乎没有一样感官可以拿出来与之匹敌。然而人类做到了所有生物物种都无法达到的高度,对于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来说,这一判断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即人类获得的成就取决于人类大脑形态所具有的思觉属性。思觉属性创造了人类的思辨逻辑规律,在人类对实体的感知中能够作出符合真实的认识与实践活动,这是一种本质的飞跃。尽管其它生物形态在某些方面也能作出符合真实的感知,但无一例外的是从经验中获得的。我们可以打一个比方,经验结果是感官获得的,大脑在经验活动中的作用只是记忆储存,即使远比昆虫大脑发达的黑猩猩大脑也只是对曾经的行为进行记忆和储存,并依据经验结果进行判断,而所谓的判断只是又一次经验行为。经验结果是在尝试中建立的,或者说在不断的试错中建立的,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修正,直到符合真实;而这种符合真实仍然是经验之上的,也就是说这种符合真实只是与真实的一次吻合,并不是符合真实本身。因此,只有思辨逻辑才能符合真实本身。思辨逻辑结论与感官经验结果存在本质不同,思辨逻辑是建立在经验结果的基础之上,通过经验结果建立逻辑判断,从而摆脱尝试的途径仅仅获得一次真实行为,用一句形象的话,一击必中。思觉可以通过虚拟途径来检验思辨逻辑本身,从而保证与真实的每次符合,并且完全考虑到所有可能影响的偶然因素。尽管这种知识很难获得,但这恰恰是思辨逻辑知识的本质,也是人类从一开始就追求的。
迄今为止,人类创造的知识大部分属于经验知识,而非思辨逻辑知识,人们发现知识很难做到无一例外的,仍然强调在实践活动中试错,仍然在强调经验知识,但人们又会发现人类对思辨逻辑知识给予最高的尊重,比如在自然科学领域,给牛顿力学或者狭义相对论以人类社会最高的尊重。相比较于经验知识,思辨逻辑知识在人类对真理的追求上提供了不用付出生命的残酷、趋向幸福的途径。罗素有句名言,我不会为信仰而献出生命,因为我所信仰的很可能是错误的。试错犹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样是危险的和不负责任的,人们常常说,生命只有一次,而试错就是拿生命在开玩笑。如果生命只有一次是值得肯定的,那么所谓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就是不可取的,因为在实践中试错对于残酷的政治斗争很可能意味着流血牺牲,这岂不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吗。古尔德弄不清人类与黑猩猩在生物物种连续上的区别,事实上,这是一个哲学命题,而非一个古生物命题,或者说,这是一个触及宇宙和人类本质层次的实体连续命题,在人类没有弄清实体在原始层面的属性,回答不了上述问题是不奇怪的。
生物在物种的变迁历史中是极限连续的,即极限趋向平衡。在整个宇宙,实体之间的关联是遵循极限理论的,而生命实体同样遵循实体的原始规律,尽管生命实体具有了生命属性,但它依然是实体。这在理解上很容易,生命实体产生了新的属性,这种新的属性一经产生就成为生命实体的本质属性,它约束着实体的原始属性,但这依然是一种相互约束,而且原始属性的约束依然是绝对的,所以依然遵循同质规律。在这里,我们通常所说的本质不得不具有原始与表象的区别,或者说具有层次的区别。我们在认识实体之间的关联与不同时,引入了本质概念,但严格来说,所有实体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即遵循同质规律,但这样一来,实体之间的区别就困难了,而且宇宙存在着质变,尽管质变同样遵循同质规律,并且遵循折射规律,但实体形态确实产生了新的属性。我们在提及这一新的实体形态时,不得不把它的新的属性提高到相应的本质层面。这就是属性与规律的区别,也是本质一词的多重含义。
那些认为生物变迁历史是一个缓慢的渐变过程,或者是一个间断平衡的变迁过程都忽视了生命实体的极限属性,而且在这个变迁过程中的本质动因一直争论不休,缺乏思辨认识。无论是达尔文本人,还是达尔文主义者,亦或反达尔文主义者都在缺乏对生命形态变迁历史的深层次认识上陷入困境,在没有弄清生命实体的本质属性,以及宇宙的原始形态之前,这些问题必然是悬而未决的。整个生物物种的连续,亦或生物物种的进化变迁,亦或生物物种之间的关联,都是一清百清,一通百通,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即是遵循极限原理的。我们可以用一幅类似树状图表来表述生物变迁趋向图,多条根部曲线沿着树状趋向平衡变迁图,包括一些生物物种在变迁过程中的灭绝,生物变迁受到了外部的相对性约束。古尔德等提出间断平衡理论,这个理论明显优于渐变理论,但在肯定生物物种在变迁过程中长期处于稳定状态或者不变状态明显是错误的,尤其不能判断生物物种处于不变状态。这犹如在物理学上判断物体处于绝对静止状态一样,在思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这种理论一个显著的缺陷在于它没有充分考虑到地球的变迁与物种自身质变对生物物种变迁的影响,古生物物种与我们如今的生物物种是明显不同的,在趋向平衡状态上存在不同状态过程的差异,这种差异表现出生物物种变迁在趋向平衡的不同状态过程中内在的和外部的显著不同。这犹如宇宙从原始形态迈向表象形态后的变迁过程,在基本粒子诞生后在多大有限范围内的旋涡运动形成不同层次的表象实体?即使是基本粒子的状态也是不同的。极限原理,或者极限平衡理论是实体的极限属性的对应,是实体极限属性的规律,它包含在实体的相对独立属性之中,尽管生命实体具有生命形态,但依然在实体的相对独立属性之中。
生命实体是从大分子结构中诞生的,分子层面的表象实体在无机实体中具有生命实体中DNA的特征,在基本粒子等微观粒子与大质量实体之间在内部结构中取得一种明显的平衡。生物在进化变迁中的连续,以及促使进化变迁中的本质动因一直是生物科学里自达尔文以来的争论焦点,是带着哲学深度的生物学探索命题。我们在尝试回答这些命题时,不得不考虑到它们与整个宇宙的关联,或者说不得不考虑到在哲学上的逻辑后果。
我们探讨至此,生物在进化变迁中的物种连续是极限趋向平衡的,生物的横向关联更是极限关联的,生物的整个进化变迁图可以称为极限平衡趋向图,多条根部曲线表述生命的多种原始形态,每种趋向都是优先趋向平衡状态的;在趋向每种平衡状态的过程中又产生新的变迁趋向,从而形成异常复杂的生命形态。一条开放的持续的平衡趋向的多种质变的曲线直达人类生命形态。另外,一条鲜有质变的趋向平衡的曲线代表了包括至今仍然存在的远古生物物种。物种的繁殖与物种之间的变迁约束尽管表现出很大的差异,但在变迁历程中具有同样的影响,在深层次的本质上遵循同质规律,量变与质变是描述变迁中的极限趋向的,两者之间的关系遵循极限原理。生命形态给了宇宙一种近似完美的实体形态,尽管我们自己仍在不停地抱怨这,抱怨那,其实哪怕是最原始的生命实体也是异常难得的。尽管我们人类还肩负着远大的宇宙使命,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但这一切不是依靠抱怨能够做到的,也不是依靠贵此轻彼能够做到的,更不是依靠人类的自高自大可以做到的,一切必须从符合真实的思辨逻辑出发,只有依据此,我们才可以做到,也必然能够做到。肯定或者否定我们与黑猩猩在物种上的连续都必须依据符合真实的思辨逻辑出发,并非为了满足人类自身的某种利益需求,即使是务实精神在这里也是不被允许的。整个生命形态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命实体,尽管在这里似乎可以忽视某些物种,一些生物物种似乎无关紧要,似乎可有可无,但这些物种具有在生命形态变迁过程中的不可缺少的关联;我们要十分小心,不要因为我们的无知而轻易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