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站在周家老宅前时,我并没有想到我能在此见到周继忠,现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周继忠应该也在外出打工者之列,之前我能在老宅见到周继忠,不过是因为他母亲去世的原因。
老宅大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走进去,前院里看不见人,我站在院子中,大声喊道:“有人吗?”
“谁呀?”我话音刚落,从我面前的一间屋子里传出回应的声音,随即周继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咋一看见周继忠,我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家里,周继忠看见我,先也是一惊,随即高兴地朝我迎上来:“哟,是姨父,姨父怎么来了?”
我跟随周继忠走进堂屋,我刚在椅子上坐下,周继忠就给我捧来一杯茶水,一边道:“姨父,你是不是为这座老宅来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不安。
我呷了一口茶水,望着他不语,周继忠更加不安了,他道:“姨父,上次你来时你曾说过,会把我想继承这栋宅子的想法告诉周静姨,周静姨是不是没有同意呀?”
我不想和他兜圈子,我放下茶杯,望着他,语气平静地单刀直入:“你在我来第一次老宅之前,就已经三番五次地进入过周静家,并且冒充白医生,将周静母女俩引到龙门山那座木屋里,你告诉我,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张关于老宅的遗书吗?”
周继忠一下慌了,他急忙道:“姨父,你说的什么呀?我怎么会去过周静姨家呢?怎么会去过龙门山木屋呀?”
说实话,在我未说出这句话之前,我除了因为监控视频提供的监控内容而能确认周继忠在9月22日进入过周静家外,其他的诸如白医生事件等等事情我只是猜测是他所为,现在,周继忠的表现,让我确认了我所有关于周继忠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我就先举其中一点说吧,9月22日晚,你坐在周静家客厅的沙发上抽了一支烟。”我望着周继忠不紧不慢地抛出这一句。
周继忠一下愣了,他呆呆地望着我,半晌才轻声地道:“姨父,你都知道了?”
“我不是你姨父,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想让你告诉我,你为何要为了一栋老宅,去害周静和周婷婷?”我望着周继忠,语气明显比刚才严厉了许多。
我明显地把周继忠震住了,他望着我,声音颤抖地道:“你不是我姨父,那你是谁?”停顿了一下,又道:“难道你是警察?你上次来我家就是来侦查我的?”
“我不是警察,我现在要你把你对周静母女所做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我就要报警,我手里有你屡次非法闯入周静家别墅的视频。”我道。
周继忠显然涉世不深,他的表情让我意识到我的一番话已经彻底摧毁了他的防线,“我说,姨父,我都对你说,只求你不要报警。”他仍然称我为姨父。
周继忠怀着惊恐的心情,将他和他姐为老宅遗嘱如何对待周静母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周继忠姐弟俩自小时起就知道老宅遗嘱的事情,姐弟俩稍大就担忧老宅会落在周静手里,因为他们都清楚母亲身体很不好,年纪又比周静大,一定会走在周静之前。周继忠的姐姐就是周静日记里的那个疯子。正如周静日记里所记录的一样,周继忠的姐姐周英在读大学时,到一有钱人家做家教,在做家教期间,她与男主人相好了,男主人为了她,和自己的老婆离了婚,然后买下星云小区的别墅,三年前在周英大学毕业后,迎娶了周英,于是男主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周英的丈夫。没多久,周英丈夫的前妻患了癌症,周英丈夫觉得是自己害了妻子,再加之因为他和前妻的离婚,孩子似乎也患了抑郁症,于是,周英丈夫又回到了前妻身边,这个男人在离开周英前,为了弥补自己对周英的愧疚,把自己位于星云小区的别墅赠送给了周英,而周英也因此神经失常。当时周继忠就和母亲周桃来星云小区照顾周英,周英说啥也不愿意去精神病院,周英前夫知道后,对周英更加愧疚,就从边海市请了白书医生定期上门给周英治疗,并承担了周英的治疗费和丰厚的生活费,周英病症有所好转,两年前,白医生出国,周继忠和他妈妈周桃仍按白医生临走前给他们的治疗方案,让周英服药,周英精神逐渐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周桃无意间发现周静搬入星云小区,周静因为自小离开老家后,就没有再跟老家的亲人来往,长大后,偶尔回去给祖父上坟,也尽量避开周桃一家,所以她早已经认不出周桃了,然而周桃因为一直关注着这个妹妹,曾经多次到周静读书和工作的学校悄悄看过周静,所以她能一眼就认出周静。周桃发现周静也搬来星云小区后,非常高兴,把这事情向周英和周继忠说了。
周继忠和周英听说了周静搬到星云小区后,就瞒着周桃,在周静和周婷婷搬进别墅的当晚,上演了一场疯子入侵的闹剧,周英做掩护,周继忠则在别墅里寻找遗嘱。寻找遗嘱失败,周英被保安送回家后,周桃才得知周英和周继忠两人上周静家找遗嘱。周桃对周英和周继忠的行为很生气,告诫他们不能再有类似行为。后来周静上门找周英家属,当时开门接待周静的就是周桃。周静离开后,周桃又对周英和周继忠一顿训斥,然后第二天,就强行将周英和周继忠带回了老家。
在周英和周继忠第一次进入周静家别墅时,周继忠潜入周婷婷房间后,发现当时周婷婷不在房间,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是打开的,QQ也在运行中,他当即就查到了周婷婷的QQ号,于是后来就冒充“长江八号”加了婷婷的QQ,从而诱骗周婷婷带着周静去到龙门山,以便于他再次潜入别墅寻找遗嘱。周婷婷和周静进入木楼后,周英藏在木楼里,借助木楼暗道,惊吓周静和周婷婷,周继忠则一面冒充白医生和周婷婷通话,一面在别墅里寻找遗嘱。周英之所以要惊吓周静和婷婷,是因为周继忠不一定在别墅里能找到遗嘱,如果周继忠找不到遗嘱,周英能把在他们看来本来就精神有问题的周静吓疯,也有助于他们日后继续占有别墅。
“我不明白,你和你姐既然已经决定诱骗周静母女去龙门山了,而且诱骗已经成功,为何还要在周静母女临离开家那晚又潜入周静家装神弄鬼?”我想起了周婷婷日记里,关于她和周静临离开别墅那晚,那在走廊上响起的神秘的脚步声,并这样问道。
周继忠说,龙门山里的木楼是周英前夫的,周英有木楼的钥匙,这山里的木楼平时几乎都是空着的,只有春天时,她的前夫才会带着家人去住几天。决定把周婷婷和周静诱骗到山里后,周英又担心她前夫会突然上山,使得周婷婷母女和她前夫在木楼里遭遇,所以又让周继忠在母女俩临出发前又潜入周静家,寻找遗嘱,如果能寻找到遗嘱,就借故白医生临时有事失约,让周婷婷母女不再进山。周继忠这天晚上潜入别墅后,首先故意弄出诡异的脚步声惊吓周静母女,使得她们躲藏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然后进入书房里再次寻找遗嘱,因为周静母女俩还在别墅里,周继忠在书房里也不敢呆太久,匆匆忙忙寻找无果,就离去了。
我记得王妈告诉过我,在她到周静家当保姆后,曾见过小区里一个年轻的女疯子在小区里游荡,根据王妈到周静家当保姆的时间推算,王妈是9月底到的周静家,也就是说她是在周静母女从龙门山回家没几天就到的周静家,那么王妈所见的这个疯子是周英吗?想到这里,我并又问道:“你姐姐在周静母女离开龙门山后,又跟着周静母女回到她在星云小区的别墅里,继续装疯?”
周继忠望着我,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这你都知道?”
我不语,默默地望着周继忠。
周继忠又继续道,“没有找到遗嘱,始终是我和姐姐的一块心病,于是姐姐在周静姨和我那个表妹离开木楼后,也紧跟着又回到她在星云小区的家,再度装疯,以寻找时机再度进入周静姨家寻找遗嘱。后来我妈发现我和我姐姐的企图了,她又再次强行把我姐姐带回家。这次,我妈对我和我姐说,周静姨是她的妹妹,她这辈子已经很对不起周静姨了,我们谁也不能再冒犯周静姨。周静姨看来也很有钱,不会在乎这山里的老宅,我最后想要继承这栋老宅,必须通过正当途径,求得我周静姨同意才行,绝对不能通过其他歪门邪道占据不属于自己的财产。我妈说如果我和我姐再不听她的话,她就死给我们看。
听到周继忠讲到这里,我心里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农村妇女油然而生敬意。
而周桃和周静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以至于她一直对周静心怀内疚,而周静又始终不能原谅她呢?
这时,我又想起了那个雷电之夜,周静在别墅里接到的那个男人的恐怖电话,尽管从周静日记里的记载推断,这一切都可能是患上人格多重症的周婷婷所为,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下周继忠,试探的结果,他真与这桩事无关。
“你和你姐姐第一次进入周静家别墅时,你姐发现了周静家的监控器,为了保护你,她将监控器关掉了,我不明白,在你9月22日进入周静家时,你怎么没有想到为了保护自己,应该去把监控内容毁了?”我问周继忠。
周继忠说那天晚上,他离开周静家后,才想起忘记去毁掉他进入别墅那段监控内容了,但后来又觉得这不会有什么,因为别墅里没有开灯,就是有人看到这段视频,也不会看得太清楚。
“看来是我大意了,如果我毁掉了这段监控内容,你就不会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了,是吗?”周继忠问道,此时他已经不紧张了,他大概也看出我不会对他不利。
在我第一次到周继忠家时,我就已经明确医院里周静和周婷婷病房里的神秘的入侵者与周继忠家里的人无关,但是和周继忠谈话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又试探了他究竟与医院里那个神秘的入侵者有无关联,结果还是他们一家人与此事无关。
但是那个神秘的电话呢?就是我临去周继忠家那个晚上接到的那个神秘的电话,“去医院看看,去医院看看”,会与周继忠及他家人有关吗?这一直是我心中的困惑。
我问周继忠:“除了以上的事情,你和你姐还针对周静母女以及我做过其他的坏事吗?你一定要坦白,否则你非法闯入民宅的视频我随时可以送到公安局去。”
周继忠又怕了,他紧张地望着:“姨父,我针对我周静姨所做的坏事,我都向您坦白了,我再没有做其他坏事了。”
“你和你姐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吗?”我问。
“电话?”周继忠不解地望着我,随即摇摇头:“姨父,我们连你电话号码都没有,怎么给你电话呀?
从周继忠的神情判断,看来他和他姐真的与那个电话无关。
接下来就是那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了,我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你和你姐是在哪里弄到那种能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的?”说完我两道目光直逼周继忠。
“什么药,姨父你说什么药?我不知道。”周继忠紧张地道。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你姐是在哪里弄到那种能使人短时间发生精神错乱的致幻剂,然后将致幻剂巧妙地下到周静母女食品中的?”我再次严厉地问道。
“姨父,这你可不能瞎说呀,我和我姐就从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这种药。”周继忠紧张得满脸通红,生气地吼道:“姨父,我和我姐做的坏事,我全都向你坦白了,我们没有做的事情,你是不能冤枉啊。”
我平静地告诉周继忠,致幻剂能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可引起人感觉和情绪上的变化、使人对时间和空间产生错觉、幻觉。
我之所以这样告诉他,是我从周继忠的表现看出,他真的与什么致幻剂没有关系,作为一个精神病科医生,我这点判断力是有的。
我又想到根据周静和周婷婷种种表现,她们就是多重人格症患者,而致幻剂不可能导致多重人格症,我差点被刘智勇误导了。
“哦,对了,还有一桩事情我忘记向您汇报了。”周继忠又一惊一乍地道。
“你说吧。”我道。
“就是你上次来我家,离开后的第二天,我又一次悄悄潜入周静姨家找遗嘱,那天好像你和那个保姆也进了周静姨家,我没有找到遗嘱,却找到了周静姨的日记本,但是那本日记在我逃离别墅时弄掉了。”周继忠说,这小子不说这事,我都差点把这事情忘记了。
“我不是在临离开时,告诉过你关于你家老宅的继承权问题,我会把你的请求转告给你周静姨的吗?你怎么迫不及待地第二天又偷偷进入你周静姨家了?”我问。
“因为当天我送走你,回家后,我爹告诉我,周静姨是不可能把这老宅送给我的,我爹把我妈和周静姨之间的过节告诉了我。所以我才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天又悄悄潜入周静姨家的别墅。”周继忠道。
“你不是说你爹和你都不知道你妈和周静她们两人之间的过节吗?怎么现在又说你爹把她俩的过节都告诉你了?”我问。
“我爹说这一切是我妈临终前告诉我爹的,目的就是让我爹知道,她这辈子已经很对不起我周静姨了,要我爹监督我和我姐不要再去冒犯周静姨。我要想得到这宅子,必须规规矩矩地求得周静姨同意,不能用邪门歪道夺取宅子。我妈当时让我爹保证不要把她和周静姨之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告诉我,我爹答应了,但后来我爹为了让我不对周静姨抱有希望,他还是把我妈和周静姨之间那些事情告诉我了”周继忠说。
眼前这个年轻人,让我心里五味杂陈,他身上既有狡诈也不乏农民的朴实,唉!
“你知道吗,你周静姨和你表妹周婷婷现在患了精神病住在精神病院里,你和你姐之前对她们母女俩做的那些事,导致了她们极端的恐惧和紧张,你们对她们母女做下的那些事情也是她们致病的一个因素。”我冷冷地对周继忠道。
周继忠听说周静和周婷婷病了,又紧张起来,“姨父,周静姨和我那表妹真的病了吗?我和我姐要担当什么样的责任呀?”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姨父,我是周静和周婷婷的精神科医生,你姐现在怎么样了?”我答非所问。
“我姐被我妈再次带离星云小区后,就跟以前大学时代一个一直追求她的同学结婚了,我姐现在精神是正常了,就是有时候偶尔会梦游。”周继忠道。
“那你现在把你妈和周静之间的过节告诉我吧。”我对周继忠道。
“神秘力量”已经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情了,但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几乎同时患上多重人格症,最后又几乎同时发疯被送进精神病院,还是一个大大的难解的谜团,了解周静和周桃之间那神秘的过节,能否揭开周静和婷婷的患病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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