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刘丽丽去食堂打饭,顺便将我的饭也带来。
就在我从刘丽丽手里接过餐盒时,不小心,餐盒歪了一下,一些汤汁滴落在刘丽丽的白色的护士鞋上,尽管刘丽丽及时用湿毛巾擦拭,最终还是在鞋面上留下黄色的印迹。
现在,这双沾满了黄色印迹的护士鞋就出现在我面前,在这个白衣人的脚下。
此情此景,令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瞬间的愣怔之后,一个念头从我脑海里划过,这人怎么可能是刘丽丽呢,我明明刚出门,她就将值班室的门锁死了,将自己锁在了值班室里了啊。
就在这时,一个发现让我镇静下来,我发现披着白衣的人身子似乎也在瑟瑟发抖。
这个发现让我顿时勇气倍增,我猛地朝白衣人冲上去,一把掀开他或她身上的白布,白布瞬间飘落在地,站在我面前的竟然是刘丽丽!
望着面前的刘丽丽,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啥,但我看向她的目光绝对是锋利的。
在我锋利的追问的目光下,刘丽丽竟然小声地胆怯地望着我,“冯医生,怎么啦?”
这短短的一个问句让我感觉到,我可能误解了她。可她又为啥会这个样子跟在我后面?
“该我问你呢,你怎么啦?”我不客气地望着刘丽丽,不过目光比刚才温和了一些。
刘丽丽小声地:“你走后,我想想还是不敢一人呆在值班室,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又害怕看见可怕的东西,就干脆将值班室的床单披在身上,这样我既可以避免看见可怕的东西,同时如果真遇到什么,我这样装扮,也能吓吓对方,能够保护自己呀。”
这小姑娘心思还够缜密的呀。
“那为何我停下脚步,你也跟着停下脚步。你为啥要跟在我后面,而不和我走在一起?”对刘丽丽的表现,我还是有诸多疑问。
“你停下脚步,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使你不敢贸然前进,我也就自然不敢再上前了呀。你步子大,又先出门,我怎么跟得上你呀,自然就一直落在你后面了。我又不敢跑来追你,那样动静就大了。”
刘丽丽的话,提醒了我,我们为何要轻手轻脚的唯恐对方发现我们呀?不是常说邪不压正吗?如果门外真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对手,我们的胆小不是更壮大了对方的胆量吗?
想到这儿我大声地对刘丽丽道,“走,看什么人敲门?”
刘丽丽惊讶地望着我,她不明白我为何从刚才的小心翼翼,一下变得大张旗鼓、毫无顾忌起来。
就在这时,门上又传来敲门声,声音比前几次都清晰。
我径直地大步地向走廊门口走去,我就不信邪了!
走到门口,我粗粗地冲着门外:“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警察。”
一定是刚才接警的警察,上楼来问究竟了。
我正欲开门,突然想想不对,如果是刚才接警的警察,为何在久敲门而无果的情况下,还久久守候在门口,而不拨打刘丽丽的电话?
刘丽丽也和我想到了一块,她紧张地“不对,不是警察。”
我压低声音对刘丽丽:“快报警,刚刚接警的警察可能还未走远。”
在警察还未到来之前,我必须先稳住外面的人,走廊上的门就是一道木门,如果外面的人要强行进入,不是不可能。
“对不起,门从里面锁上了,开门的钥匙在值班室,我忘记拿了。请稍等等,我回值班室拿钥匙。”我对门外说。
门外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请快一点,我们都在门口等好久了,打你们刚才报警的电话,那电话又关机了,真是的.”
我回头望望刘丽丽,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下,只见她拿着手机望着我,轻声道“我手机没电了。”
我对着门外:“我们报警说的啥?”
门外另一个声音:“你们不是说有人跳楼了吗?”顿了一下,又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我立即打开门,手电光下,门外果然是两名警察。这两名警察一高一矮,也就二十多岁,三十来岁的样子。
原来警察此番到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验证我们是否谎报警情。二来,如果所报如实,要来现场勘探究竟。
自然,警察很快就明了我们所报案情完全如实。警察打着手电在走廊的门锁上查看了一番,门锁正常。那么那神秘的入侵者是如何在走廊门已锁的情况下进入病区的呢?又如何奇怪地逃离的呢?在病区检查了一番,警察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需要进入302室查看吗?”我问那个高个子的警察。
高个子警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这样进去会再次惊吓那对母女吗?”
刘丽丽道“我已经给她们服下镇静药了。”
刘丽丽打开302室后,我和两名警察走进302室。
手电光下,母女俩蜷缩着睡在一张床上,睡梦中两人脸上的表情仍是惊魂未定。
在室内查看了一番,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
走出302室,矮个警察告诉我,第二天调看监控录像。
将两名警察送到门口时,高个警察突然回头,问道:“对那名入侵者你们就只有他(她)奔跑的步态不年轻,这一点线索可提供?”
我脑海里又闪现出那神秘入侵者奔跑的背影,想了想,我道:“那人奔跑的步态虽然不年轻,但跑的速度确是挺快的。”
“还有什么吗?再想想。”高个子警察道。
我思索了一下:“没有什么了。待明天看监控吧。”
警察离开后,刘丽丽一边锁门,一边不解地问我:“你不是说那人奔跑的背影有些像保姆吗?你怎么不把你的感觉告诉警察?”
我也说不清我为啥不把自己的感觉告诉警察,也许是从心底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人会是周静母女的保姆吧。
我和刘丽丽回到值班室,经过一番折腾,此时我感到疲惫不堪,一头倒在床上,心里盼望着快快到天亮,希望从监控录像里查到那个神秘来访者的线索,这样想着,昏沉沉睡去,不觉一觉到天亮。
早上八点,我走进周静母女的病房,周静母女的床头柜上,都摆放着一碗粥和一个馒头,那是今天的早餐。周婷婷蜷缩在床脚,神情紧张惊恐,看见我后,便一迭声地叫道:“怕,怕,我怕。”周静则还在熟睡中。
我在床边坐下,安慰地对周婷婷:“婷婷怕什么呢?”
周婷婷目光迷茫地望着我,并不言语。
我望着周婷婷:“婷婷快告诉叔叔,昨晚病房里是什么人来过?”
我话音刚落,周婷婷忽然双手抱着脑袋惊恐地大叫:“鬼,鬼。”
“昨天晚上,他(她)又来了,好恐怖呀。”周静冷冷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我转过头去,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到我身后。
“冯医生,警察来了,在保卫科调看监控录像。让我们昨天报案的人,也去保卫科一趟。”刘丽丽走进302室,对我说道。
我撇下周静母女急忙朝楼下保卫科急冲冲地赶去。
半小时后,我回到值班室,值班室里的人全都朝我围上来。
“怎么样?”
“是啥情况?”
询问声不断地响起。昨晚的情况他们都已经从刘丽丽嘴里知道了。
我朝大家摇摇头,充满失望地对着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什么也没有看到。”
“怎么会呢?”有人惊疑道。
“监控器坏了,半个月前就没工作了。”
我话音刚落,对保卫及后勤工作的埋怨声充斥了值班室。
是啊,也难怪大家对保卫科充满怨气,这保卫科近段时间来,由于老科长退休,新科长外出学习,晚上就基本上没人值班。
我撇下身后不满的抱怨声,又来到302室,打开302室的门,周静母女此刻正各自坐在自己的床头柜前正常地吃着早餐,我看了下表,九点二十,应该是在我刚才离去之后,她俩就已经服药打针了。
母女俩对我的到来毫不在意,认真地吃着自己的早餐。望着母女俩此刻安静的神态,我打消了再和她们聊昨晚发生的事情的念头。我实在不忍心将母女俩又拉回到昨晚那恐怖的一幕中。
虽然我并不知道昨晚在302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母女俩对昨晚入侵者惊恐的表现,我相信昨晚发生在302室那一幕,对周静母女俩绝对是噩梦。
从目前所掌握的周静母女俩的情况看来,周静母女发病的诱因应该是深深的恐惧。这恐惧难道就是对保姆的恐惧,抑或是对昨晚那神秘入侵者的恐惧?保姆和那神秘的入侵者之间有关联吗?我脑海里出现了昨晚那神秘的入侵者奔跑的与保姆有些相似的略显佝偻的背影。
我决定利用今天休息时间,见见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