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王妈”我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在林子里四下寻找着王妈。
王妈一直不见踪影,我心里异常焦急,一方面担心王妈出意外,另一方面天眼看就黑下来了,如果天黑之前还走不出这片林子,就麻烦了。
王妈莫名其妙的失踪、刚才令人心胆俱裂的梦境和临出门前卡啦的表现,这三桩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似乎都在暗示我此行之不详,不,这三桩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不仅仅是对此行之事的暗示,似乎应该是在对我介入周静母女病因调查这整件事的警告!
我隐隐地感觉到周静母女的发疯有着非同寻常的原因,同时因为对周静母女病因的调查,我也正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不会回头,回头不是我的性格,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围绕周静母女发疯的事情越是扑朔迷离,我越是要探个究竟,让其母女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同时对周静母女病案的研究和治疗也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课题,这个课题如果能够成功结题一定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样想着,我身体里似乎一下又注入了力量,我继续寻找着王妈。
突然间我感到我的脚踝冰凉冰凉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脚踝。莫非是蛇,我心里一惊。
我惊恐万状地转过身去,我看见了一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
那是双狼狗的眼睛,此刻它站在我面前,长长的舌头伸着,彪悍、威猛似一头雄狮!
刚才就是这舌头在舔我的脚踝?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能跑,我只要转身一跑,它绝对一个猛扑,将我放倒在地。
我不能跑,我强撑着胆子,面对着它,双腿却止不住地打颤。
我看了一下身旁最近的一颗树,想着如何趁这条狼狗不备,窜上树去。
就在我煞费苦心地思谋着如何靠近最近的那颗树时,狼狗竟然甩下我,兀自朝前走了。
我如释重负,然而狼狗走了几步,竟然又回过头来望着我。
狼狗和我对视了一阵,又转身向前走去。
我看着狼狗走远的身影,突然想到,它的主人呢?它主人一定就在附近吧。我如果跟着它,找到它的主人,就可以多一个人帮助我寻找王妈了呀
我和狼狗保持着一段距离,在它身后悄悄尾随着它。
这条狼狗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站住了,朝着前面“汪汪”地叫,然后又回头朝我张望。
我本能地停住脚步,警惕地朝狼狗叫的方向张望。透过树林的间隙,我隐隐看见前面有一座木屋。
望着这座木屋,我意识有些模糊了,这木屋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呀?蓦然间我想起了梦里的那座木屋,莫非我还在做梦?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我感觉到了疼痛,我不是在做梦。
狼狗已经走到了木屋门口,然后回过身望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走进木屋。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我心里担忧着王妈的安危,也许狼狗的主人就在木屋里,我走进木屋,就可以请求狼狗的主人帮助我寻找王妈。然而这木屋跟梦里的木屋又似乎有些相似,我不敢贸然上前,从昨晚到现在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否是陷阱?
见我站着犹疑不前,狼狗又朝着我“汪汪”叫了几声。
“旺财,进来。”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粗粗的嗓音,随即一个中年男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我,愣了一下。
我想起了梦中挽留我住下,并为我煮上一碗鸡蛋面的那对夫妻,我在脑子里竭力搜索梦里男主人的容貌,但梦里男主人的容貌完全记不起了。
“嗨,你?”中年男人望着我,就吐出这两个简单的字。
“我是去和蓬溪的,在林子里迷路了。”我回答道。
“进来吧,我一会儿也要去和蓬溪,我们同路。”中年男人说完就走进屋子去了。
旺财朝我“汪汪”叫了两声,又朝我摇摇尾巴,也跟着男主人进屋了。
我也随后跟着进了屋。
我一跨进屋子,就想掉头就跑,我清楚地看见,木屋里也有一张我梦境里的小木床,要命的是床上铺着的床单也是从床沿上垂下,几乎接近地面。
大概是我的神色暴露了我内心的恐慌,中年男人不解地望着我“你怎么啦?”
“没啥。”我强稳住内心的恐慌,试探道:“你床上的床单垂下床沿那么长?”
“哦,这有啥稀奇的呀”中年男人大大咧咧地说道,“床下堆了些东西,不好看,床单垂下来,可遮丑。”
中年男人说完后,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朝我透出了狐疑的目光,他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正常,一床铺在床上的普普通通的床单竟然会让我莫名恐惧?
我暗忖自己太紧张了,这都是最近两天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导致的。
中年男人一边往一个口袋里装东西,一边问道“对了,你到和蓬溪有啥事?”
我急切地道:“我并不急于赶路,和我同行的一位老太太在这林子里失踪了,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她。你一定对这林子里很熟悉,麻烦你帮助我找找,好吗?”
中年男人道:“你让我帮你找人,算是找对人了,我是护林员,公家派来专门看护这片林子的,每天的工作就是巡山,对这片林子里哪里有条沟,哪里有颗什么样的树,全都了如指掌。”
我急忙把自己从睡梦中醒来,不见了王妈,又如何四下寻找王妈的经过讲给了中年男人听。
中年男人听我一口气叙述完后,沉思了一下,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为啥要去和蓬溪呢。”
我心里担忧着王妈的安危,为了让中年男人能立即带我去林子里找王妈,只有耐着性子,有所保留地把我和王妈此行的目的告诉中年男人,我告诉中年男人,我和王妈是去和蓬溪找一个姓周的大姐的,她有个堂妹叫周静,在城里当教授。
谁知我刚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就很警觉地望着我,“你们去和蓬溪找周静堂姐?”
“怎么啦?”我望着中年男人,我明显地从他的问话里感觉到他很熟悉周静堂姐姐一家,且对我和王妈去找周静堂姐似乎感到很惊讶,且有些不安。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中年男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掩饰道,“那么你们是周静什么人呢?”
“王妈是保姆。”
我正琢磨如何介绍自己,中年男人就接了过去:“那么你就是周静的丈夫了。你们找周静堂姐有什么事情吗?周静为何自己不来?”
我撒谎道:“她前段时间不小心骨折了,不能行动,老家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我和王妈来了。”周静“骨折”是从刘智勇骨折那里得来的“灵感”。我想还是暂且不让与周静无关的人知道她患精神病为好。
中年男人的态度,让我很是纳闷,他为何会对我和王妈找周静堂姐一事感到惊讶?且惊讶之中藏着的不安又是为何?
“你和周静以及周静的堂姐家都很熟悉吧?”我试探着中年男人,想从中发现点什么。
中年男人道:“谈不上熟悉,只是我家在瓦窑,距离和蓬溪不远,知道这家人。”
中年男人显然撒谎了,从他刚才听说我找周静堂姐的那份惊讶和惊讶中透出的不安可推断他和周静堂姐家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但眼下我没有时间去追究为何他会对我和王妈要去找周静堂姐一事感到惊讶和不安,眼下最迫切的事情是找到王妈。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晚一分钟找到王妈,王妈就多一分的危险。
“都了解清楚了,现在你可以带我去找王妈了吧?”我恳求地望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望了我一眼,道,“我把你带到去和蓬溪的路上,我就立即回来找老太太,你再让周静的堂姐周桃在村里叫上一帮人来找那个老太太,林子大了,靠我一个人不好使。”
中年男人说完,就走出门去。
“谢谢。”我紧紧地跟在中年男人身后。
“哦,对了,大哥,你贵姓?”我有些歉意,这么麻烦人家,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人家姓啥。
“免贵,姓张。”
“哦,张大哥,真是谢谢你了。”我心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感激,山里人就是厚道。
大约十来分钟后,我们走出了林子,面前是三岔路。
中年男人停住脚步,指着左边的一条路,道“你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前面没有岔道,走快一点,可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和蓬溪,到了和蓬溪,你往山上看,灯光最高处就是周桃家的老宅子。周家老宅我们四乡八岭都知道,周静和周桃的爷爷以前在外做官,官阶很高的。后来她们爷爷厌倦官场了,想回家享清福,就举家迁回,在这里修了这座大宅子.这宅子的建筑材料好哇,再加上周家后人对这宅子维护得也很好,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宅子一点也不显旧。”
中年男人说完,还不待我回话,转身就往回走了。
我只有对着他的背影,道了声“谢谢。”
谢过中年男人,我急忙踏上了去和蓬溪的路,我心里挂念着王妈的安危,脚步匆匆。
等我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只是从眼前错落的灯火,判断出我已经走到了和蓬溪。
张大哥让我到了和蓬溪,往山上一看,灯光最高处就是周桃住的老宅子。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后,站在了一所老宅子前。
站在这宅子前,我有些恍惚,似乎时光一下回流了几十年,我站在了电影里常看见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里某大户人家的深宅前。
我借助着檐前的灯光打量着面前的宅子,抚摸着檐前的廊柱,心中暗暗感叹,没想到这深山里还藏有这样一座古宅。
我开始用门上的铜环敲打着厚厚的朱漆大门,然后嘴里大声喊着“请开下门。请开下门。”然后耳朵紧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厚厚的朱漆大门后,没有丝毫的动静。
我再次用门上的铜环用劲地敲打着大门,然后更大声地喊道“请开开门。请开开门。”然而里面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起风了,宅子周围应该是大片的树林,因为我听见风刮过树梢发出的怪兽般的呜呜声。
我又一次使劲地用铜环用力地敲打着大门,然后又大声喊着“请开开门,请开开门。”
喊了两嗓,我泄气了,我的声音刚喊出口,就淹没在了怪兽般的呜呜的风声中。
天开始下雨了,我听到雨水嘀嗒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思路慢慢清晰起来,这宅子应该很大,就是没有风声,在外面喊,里面的人也很难听见。过去,周静爷爷在的时候,宅子里一定有门房,外面来个人,里面的人很快就知道。可现在,听王妈说,周静堂姐就是个农村老太太,家里肯定是不会有门房的了,那么应该安个电铃呀。
这样想着,我抬起头往门上方看,这一看,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接连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