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
又一个冬季即将结束。那天,我看见欣儿从我窗前经过。长长的秀发还是那么很随意地柔柔地披着,手挽着她闺中昵友梅,就像当初挽着我。
我倚坐在四楼的窗台上,手中没有竹箫,也吹不好。老是迫害同屋的哥们,叫他们三个月不知肉味:恶心。我的江南丝竹与欣儿那通过国家专业八级的钢琴演奏是有云泥之别的。
一年之前,欣儿在收集整理一首西藏情歌,捎带招呼上了我。
她是在校园里偶尔听到一个东北求学的藏族女孩唱着一支歌,觉得很美,便找上人家。人家告诉她,那是她们家乡的一支很老很老的情歌。老得只剩下歌了。没有作者,没有歌名。
那时我们只是简单的朋友。她找我一同编配这支老情歌。
欣儿跟那女孩磨上几阵,很快就将曲谱小样弄出来了。用钢琴弹给我听,果然是很好的音乐,一种圣诗般的意境。这么美的音乐,让分工歌词编译的我,显得力不从心。
我写了又写,撕了又撕。感觉好一点就配一次,发觉毛病又再删删改改。就这么一来二去,三番四复,平常的日子便渐渐生出五颜六色来。等到没有七步之才的我把歌词弄得快成型时,我们的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支歌我们命名为《高原的祈祷》,送到当地音乐台。可惜命运奇怪,他们说音乐做得太纯净了,没有商业价值。那时我们都正忙于生命中更为重要而且是今生中唯一的大事——初恋,一点也没有在乎。
我偷偷地爱上了冬天的暖阳。我悄悄地附入了大海的情网,我不知不觉无可救药地为爱感伤。
一次欣儿问我:“南方的女孩是不是一个个水灵灵挺秀气的?”
我话不经大脑就直接出口了:“嗯,南方的女孩一般要比北方女孩细腻些。”
欣儿说:“我不适合你的。”
欣儿是只可爱的羚羊,玉腿矫健。
终于有了那么一个黄昏。我在城市日益缩小的草坪上走失了我的羚羊,成了个伤心的牧羊人。
城市是不适合放牧的。
此刻我在笑,那朵开在唇边的花很冷也很柔情。我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落在屋内硬硬的水泥地板上,很疼。
有歌在心头轻轻吟唱——
“在遥远的天空底下,我的牵挂在轻叩你的心门。和着淡淡的泪水我悄悄的思念,有一天我将收拾行李,只为离开,离开你,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