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高及洋咆哮着扑向崔昭。此时,费天浩顿地雄起,一把横腰抱住恶魔,“带着柯婷,快跑快跑!”
崔昭拉着柯婷朝一条甬道跑去。跑了一段,里面就没有夜明珠,像回到当初进入墓窖的那个隧洞,黑黢黢的。崔昭不敢打开手电,拉着柯婷拼命地往前奔去。柯婷实在跑不动了,崔昭便扔掉旅行包,背着她,继续逃命。
跑了十几分钟,他们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柯婷喘了口气,怏怏地问:“我们是不是跑出了墓窖?”
崔昭紧紧握着柯婷的手:“是的,我们已经跑到墓窖的尽头了。那流水声,是从一条地下河里发出的。古人选墓地非常讲究风水,依山傍水,偏乡僻壤,许多墓室都连着地下河。这个巨大的墓窖也不例外。柯婷,我们终于可以逃脱恶魔的追杀了。”
而此时的费天浩已拔出水果刀,和高及洋对峙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拼尽最后一滴血,制服面前的魔鬼。于是,他不停地提出疑问,以便寻找机会下手:“罗朗是无辜的。他只是在驴行途中,谈起了17年前的那个案子,你就对他产生仇恨,下了毒手。高及洋,你这是违背本性,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魔鬼!”
高及洋冷笑几声,“费天浩,只能说你并不了解罗朗。实际上,他并不是楚州市公安部门的一个文书,而是区公安分局的刑警中队队长。17年前,就是他把我追到那座柴山上的。因鸣枪示警,引发柴山大火,几个盗墓贼被活活烧死,而我却侥幸逃脱了那场大火。后来,我逃到了澳大利亚,开始了我的新生活。在澳大利亚,我易容后改名换姓。那时,我心中牢牢记住了三个人:柯凡迪、罗朗和陈琪悦,发誓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要报复他们。当楚州发掘西汉古墓时,我认为时机已成熟,便花重金买通当地黑社会,帮我制造了那个古棺换尸事件,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是,陈琪悦的女儿是无辜的?”
“我要让陈琪悦活着不如死了的好!”高及洋的眼里闪烁道道血光。
“你这个变态杀人狂,一定会遭到报应的!”费天浩不顾一切,用最后一点气力冲了上去,将高及洋撞倒在地……
谢幕
暴雨过后的地下河波浪翻腾,几个浪头,就把他们冲出山洞,进入狗头河。崔昭上大学时曾是系里的游泳冠军,而柯婷是只旱鸭子。费尽周折,两个人终于爬上河岸边的山坡。天也亮了,狗头山一片宁静。
抬头望着面前的山峦,崔昭一脸兴奋:“从这里翻越过去,就是狗头山镇了。”休息了一会儿,调整了情绪,这对年轻人,手牵手地翻山越岭了。
“崔昭,现在就剩下你们这对情侣了。”这声音,如晴天霹雳,又像来自地狱的咒骂,崔昭和柯婷同时一颤,两人的手牵得更紧了。他们没料到,刚爬至半山腰,高及洋这么快就追赶过来。
“周异,你为什么要乱杀无辜?”
“哈哈……”高及洋又是一阵咆哮,“我本想干掉罗朗后,就收手不干了,不再杀人。可你知道吗,人是一种怪物,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从中体会到乐趣,收手就难了。就像费天浩整天苦思冥想寻找宝贝一样。我也从杀人中找到了乐趣,何况这把刀杀人不见血,就更具刺激性了。哈哈……”高及洋的一双眼睛像燃烧的火球,满是深重的罪孽。
“周异,你这个变态恶魔,不要负隅顽抗了,警察一定会抓到你的!”崔昭把柯婷拦在身后,准备和高及洋作最后的生死较量。
“你们死定了!”高及洋咆哮着,那亡灵般的冷笑,在清晨的狗头山上回荡,“崔昭,一个聪明能干的后生。我只想问问,你是怎样识破我的?”
“罗朗在柯凡迪的指甲里,找到一根酱色细纱。我们在狗头山夜宿帐篷时,只有你穿着酱色T恤。后来,你杀死了罗朗还不放心,从石室返回那个被炸墓室时,又故意落在我和柯婷后面,就是为了在罗朗的旅行包里找到那个塑料袋,销毁证据。”崔昭一语道破高及洋的阴谋诡计,说完,倏地从脚下抱起一块石头,举过头顶,欲向对方砸过去。
高及洋眼疾手快,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枪,一下对准了崔昭:“哈哈,你貌似嫩了点,别以为我就一把刀,这家伙更厉害!我坚持使用那把刀,是因为它的神奇与魔力!”
就在黑洞洞的枪管向崔昭步步紧逼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高及洋手中的枪落地,随之几个民警包抄过来。当时,柯凡迪死在帐篷后,罗朗就把对讲机的发射天线对接到手机上,成功地发出了几条短信。楚州警方立即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当地公安闻警而动,泥石流之后,便赶到了狗头山。他们在狗头山蹲点守候了一整夜,清晨便与楚州派来的警方会合。楚州警方应陈琪悦的要求,还带上了她。两路民警巡察至半山腰时,正好碰上做垂死挣扎的光头高及洋。
听到崔昭喊光头“周异”,陈琪悦的某种预感得到应验。她挤到前面,看着光头男人,问道:“周异?你真的是周异吗?”
高及洋双手紧握着那把短刀,面孔狰狞:“陈琪悦,你来得正好,因为你,让我在这人世间度过了17年地狱般的生活。现在,我就要送你进第十八层地狱,让你们母女见面……”他疯了般怒吼着,向陈琪悦扑上去。一个民警飞起一脚将他踢倒。
陈琪悦目光炯炯:“我结婚前一天,还托人捎给你了一封信。周异,你让我太失望了,第三天,就去博物馆盗窃文物!这些年过去了,在冥冥之中,我就怀疑你躲过了那次柴山大火……”
周异是长春人,坚守大学爱情,随陈琪悦来到她的家乡楚州。陈琪悦作为职工子女被安排进博物馆工作后,时任馆长的柯凡迪,为讨好上级领导,不顾陈琪悦已有男友,私下给她介绍对象,软硬兼施。她权衡再三,象牙塔海誓山盟的爱情,瞬间崩溃,很快做了市里一位常委的侄媳。当时,陈琪悦就写了一封信,托柯凡迪转交周异,而周异并没有收到。所有悲剧,就从那一刻上演了。
陈琪悦哽咽着说:“是你杀害了王依依?王依依、依依,实际上是你的亲骨肉啊。因为爱,我才下决心生下她……”
听到这里,高及洋猛地弹跳起身,仰天长啸,然后,将那把楚王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民警在高及洋的背包里,搜到了六个精美的玉犬。
山上薄雾散尽,露出狗头山的清秀。朝山的南边望过去,在他们的视线里,有一团影子渐渐清晰。那是佩德老人背着宋雨桐。
崔昭向警方讲述了他们在狗头山墓窖的经历,而几位民警在山顶寻找那个隧道入口时,却怎么也找不着了。在那两只狗耳朵般的山石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墓窖,什么墓窖?”一个民警直摇头。
“我们真的是从那个巨大的皇室墓窖中逃出来的。”崔昭惆怅地长叹一口气,眉宇间依然挂着丝丝惊骇。
“有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周异何尝不是给他的人生修造了一个巨大的墓窖,把他的仇人、自己和亲人,都深藏在里面了……”陈琪悦满含泪珠,幽幽地说。
离开狗头山时,柯婷木木地望着崔昭,双眸像漆黑的潭水,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不久,楚州的新闻媒体刊播了宣传部一则很短的通稿。报道称,古棺换尸案已成功告破,疑凶系17年前盗窃博物馆楚王双刃刀的周某。周某已在追捕途中自杀身亡,博物馆“镇馆之物”完璧归赵。
至于,那西汉古棺里到底有哪些珍贵陪葬品,永远都是一个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