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扭头四顾,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个小胡同,再往里走,顿时就宽朗了许多,却是一条小区街道,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就算离得远了,也能闻到油污的味道。
凭云霄的经验,只一眼就知道这里必定是个夜市,只是此时正值中午,热辣辣的太阳直射而下,四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云霄不由苦笑,可惜!来得太早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身后小胡同里突然传来了三轮车走动的吱喳声,回头一看,是个妇人推着辆小车,正满头大汗的向这里走,不太宽敞的小车上,竖着一面招牌,而‘烧烤’两个大字油光发亮。
妇人大概三四十岁,穿着一件黑色的裤子和白色的衬衣,身材略胖,但仍风韵犹存,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只是眼角的皱纹给了他一种岁月的风霜。
此时她正一个人弯着腰,十分费力的推着一辆三轮车,车子不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显然不轻。
云霄见此不由一喜,直接跑到了三轮车旁,帮着使了一把子力气,“大姐,摆摊来了?”
妇人见他帮忙,赶忙急促的谢道,“唉!小伙子,不用忙!不用忙!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大姐!”
云霄十分轻松地推着车子,速度瞬间加快了许多,“我这也闲着呢!而且肚子早就饿了,就等着您早点开张,我也好填饱肚子不是?”
妇人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于他的实诚,不由笑了笑,“原来是客人,呵呵!那就麻烦你了!我这摊位也不远,就在那颗柳树下面,等到了地方,大姐请小兄弟喝酒!”
“好嘞!”
云霄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手中用力,车子顿时跑的飞快,而妇人坐在上面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显然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妇人麻利的开始摆摊,茂盛的柳树完全遮挡住了阳光,感觉不出一丝的闷热。
等到火炭熊熊烧起来的时候,妇人稍稍收拾了一下,直接把云霄请到了桌子边坐下。然后提着两瓶冰镇的啤酒放在了桌子上,白白的冷气不断变换,像是天边的一朵云。
“来!小兄弟!累了吧?先喝两瓶啤酒解解暑!算是大姐请你的!”
云霄也不客气,直接对着瓶子闷了一口,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流过,整个人不由一阵冰爽,“舒服!大姐,先给我来五十串羊肉,再来五十串面筋。”
“好嘞!您先喝着,稍等一会,东西马上就好!”
妇人赶忙答应了一声,嘴角含笑的在烤炉边忙活起来。
云霄喝着酒,四下瞅着有些无聊,他本就是闲不住的人,于是就冲着妇人问道,“我说大姐啊!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来这么早啊?也不在家歇着?下午再来不是一样么?”
妇人一边扇着火,另一只手不断翻转着烤串,憨厚的笑了笑,“这还不是想多赚点钱吗?早点来,就能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多卖点东西不是?”
云霄哦了一声,转了转身子,随口问道,“怎么?大姐家很缺钱吗?这么拼命?”
“也不是缺钱,就是想给我闺女多存一点嫁妆!”
妇人见云霄面善,也不隐瞒,憨厚的脸上带着点点的骄傲,“要说我那闺女,那可是又聪明又孝顺,这可不是我自夸,咱们这一片的人可都知道。”
妇人一边手脚麻利的用刷子涂着调料,一边满是自豪的说道,“小哥应该知道市中心的‘英才’高中吧?”
云霄听着也是有趣,于是放下酒杯,“怎么了?”
妇人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就像是买彩票中了几百万的大奖。
“那可是重点高中,拿钱都不一定能进去的学校,但硬是让我那闺女给考进去了,而且还得了奖学金,你说厉害不厉害?”
云霄配合的长大了嘴巴,“这么厉害?”
“那当然!小兄弟可别以为我是吹牛,这周围邻居街坊那个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一个女状元!她升高中的时候,我还办过酒席呢!”
云霄赞叹的咧了咧嘴,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小学霸,还为了自己知道了这个了不起的地方,有点像在听童话故事。
“你闺女既然这么厉害,哪还用得着你给她赞嫁妆?等以后她长大了,有工作了,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你干嘛还这么拼命?坐在家里享清福不就好了?”
“就是因为我闺女太优秀了,所以我才会想着要快点赚钱!”
云霄一怔,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
妇人嘴角露出极为慈爱的微笑,“我就是个普通人,这辈子除了生她养她之外,什么东西也不能留给她,所以我就想等她以后结婚的时候,能够备一份体体面面的嫁妆,让我闺女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能让人笑话,你说是不是?”
云霄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平凡却无私的母亲,默默无语。
在这一瞬间,云霄腾然想到了自己,以及那未曾蒙面的母亲。
他低着头,一只蚂蚁悠闲的爬过,却没有引起云霄丝毫的注意,他的心中突然不可抑制的想着,自己是什么人?
弃儿?或者是意外丢失?
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商人?农民?或者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公司职员?
他们长什么样子?英俊或者丑陋?平凡或者残缺?
这所有的一切,云霄都想知道,心中不可抑制的想!
想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当初又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会不会非常努力的在寻找着,又或者已经早早忘记?”
在这一刻,云霄突然之间很想找到自己的亲人,不需要很多,哪怕仅仅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已经足够了!
远处妇人依旧念念叨叨,却是云霄从来没有听到过得,在这个悠闲地午后,伴着妇人邻里间的家长里短,喝上一口啤酒,突然让云霄有一种不曾有过的踏实。
这种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