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报纸上看到某个全国性的文学社团举办征文大赛的启事,兴奋异常。他自言自语:“要参加就参加这样全国性的大赛,档次高,出名快!”于是,通宵达旦,笔耕不辍,东方发白,大功告成。
在寄出作品的同时,他没忘记附信一封,为的是引起评委们的关注。信的内容尽是些表扬与自我表扬的话——对评委来一段肉麻的恭维,对自己则作一顿狠狠的赞美。
等呀等,等得子浑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得子浑魂不守舍。终于,等来了喜报飘飘:文学青年子浑的作品初选入围。
“我就说嘛,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听见树上的喜鹊一个劲地喳喳叫。”
子浑又忙碌开了。他马上撰写了一则消息,然后采取地毯式轰炸方式,向他手头知晓的几十个网站,铺天盖地的贴了出去。他不是想出名嘛,这个消息就是他作品入围的消息。他用了一个别人的名字冒充这则消息的作者。他要把自己作品入围的喜讯广告天下,让世人皆知。
贴子发出去了,他坐下来寻思:我能入围,一定是那封信起了作用吧?对,一定是。
他继续揣摩:大赛组委会之所以要通知我入围的消息,肯定有某种暗示在里面。他又开始搅动起自己的脑筋来。突然,灵光一闪,子浑一拍大腿,找来大赛组委会寄给他的信函,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老师您好!我是大赛入围者子浑。今有一事相商:我赞助组委会2000元,你们给我个一等奖,好不好?这个奖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那边回答:“不好”。
接着电话那边还批评了他一顿,说他这样做是在亵渎神圣的文学。
子浑讨了个没趣,只好听天由命,一阵苦等。
终于等来了大赛结果。子浑得的是纪念奖。全国获纪念奖的作者达数百人之多,他在其中,就像河滩上的一粒小沙子,根本引不起谁的注意。
巧的是,子浑所在城市有位叫恒毅的无名之辈,也参加了这个大赛,而且荣获一等奖。一夜成名的他,被市报隆重的报道了一回。
子浑很不是滋味,自己这么想出名却与之无缘,好事怎么都让别人给抢去了呢?他就在周围的文友圈子里散布:“恒毅的一等奖是花2000元买来的,如果我愿出钱,照样可得一等奖,但我不。”大家信以为真,对恒毅的获奖,便由羡慕变为不齿。
子浑的人气指数开始上升。他暗自得意:哈哈,这下我要出名了。
发功
这本书太好看了!看得老夏头埋下去就起不来,近乎入迷,几近忘我。
和尚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压根不知道;和尚进来后有没有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知道,反正没听见。他端坐在木椅子上,脸朝里,肩背向着门的方向。
直到他翻过一页书,直起腰,才猛发现,身后站着个和尚。把他吓一跳。
这和尚,五十岁的样子,穿一身黄色僧衣,肩上斜挎个搭裢。老夏抬起头,目光正好与他对碰。这时的老夏,神智还迷离在书里没缓过来。
“施主,你两眼布满血丝,休息不好,一看便知是肾亏。”和尚盯着老夏看。
“都这把年纪了,还什么肾亏不肾亏的。”老夏收回目光,勾下头,继续看他的书,对和尚爱理不理。老夏重又沉浸在书里。
“我给你调理调理。”
没容老夏明白过来,突然,他的左腰部一阵灼热,像有一枚烧红的铜钱贴在上面。突如其来的热流,把老夏烫得一蹦老高,随即又跌坐下去。
老夏见,和尚在离自己一尺来远的地方,两腿一前一后,呈马步状,右手掌心向着老夏,五指并拢向上,保持着一种推的姿势。老夏知道了,和尚在向自己发功。
“别…别…乱来!”老夏吓慌了,神也缓过来了,但他只知道摆手,却不知躲闪,坐在凳子上木呆呆的。
“不用怕,我这是给你发功调理,免费的。”
老夏毫无防备,没想到和尚会再次在他身上发功。老夏的右腰部又是一阵灼烧。
老夏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整个脸都被吓得走神走色。
其实和尚面相并不凶,看起来还慈善,无非是身似铁塔、声若洪钟而已,老夏犯得着这样害怕么?是的,老夏怕的不是这个,他是怕和尚有没有点他的穴。
“来,把衣服撩起,我给你贴上两副膏药,就没问题了。”
“膏药?我不贴。”
“不贴咋行?我给你发了功。”
“多少钱一张?”老夏怕和尚狮子大开口,发功已经是先斩后奏了。
“刚才我说了,免费给你作调理。”仁慈的和尚说道。
老夏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贴上为好。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和尚一走,刚才发功处万一是被他点了穴,有个闪失,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啪!啪!两副印有“中国少林,万应神贴”的膏药就一左一右对称的贴在了老夏的腰背上。
贴完膏药,老夏看和尚还在搭裢里掏东西,又是一阵紧张。不知和尚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和尚开口了:“施主,请积德行善,为少林寺捐200元。”一边说一边填单子。
“……200元?我身上没钱,我的钱都老婆保管着呢。”
看老夏嗫嗫嚅嚅的样子,和尚笑着说:“要不这样,我再给你调理调理颈椎。”说完就开始比划,做出要发功的样子。
老夏这下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不用了,不用了”,站起,“你等等。”老夏真的没带钱,他到隔壁办公室同事那借钱去了。
和尚接过钱,五指并拢,向老夏施了个礼:“阿弥陀佛。”就退了出去。
到门口,和尚转过头,对老夏说:“明天就可见效。”说着把右手食指伸直,向天竖起,勾了勾,一脸诡异的笑。
喊冤
闲来无事,上街瞎逛。接到手机短信广告,说今天是万都家电超市店庆日,正好去瞧瞧。
万都门口人头攒动,围了好几圈人。我好奇,便钻进去,瞧大伙看啥热闹。
一名年轻妇女,背着个小孩,小被子披盖在背上,上面露出个头顶,下面露出双小鞋。她双手拉紧一条红布横幅,举过头顶,在万都门口喊冤。横幅上写着:万都害人!!!
怎么个害人法?我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位妇女声泪俱下的控诉:
“前段时间,我在万都买了只电暖器,给孩子取暖,谁知假冒伪劣。那天,我把电暖器塞在孩子怀里,想不到没用多久就啪地炸响了……”说着说着,妇女就呜哇呜哇地哭出声来。
听到这里,我胆颤得满身直起鸡皮疙瘩。围着的几圈人不约而同说“危险”。
“现在孩子咋样?”我关切地问,这颗心和大伙儿的一样,悬在半空。
年轻妇女停止呜咽,用纸巾擦了一把泪水,又擦了一把鼻涕:“好在孩子穿得厚实,才躲过一难。”
悬着的心顿时稳定下来。
“可是,孩子受到了惊吓,”妇女神情悲恸地说,“自那以后,孩子三餐不吃,晚上不睡,常常莫名的惊厥。瞧,白天一睡又不醒。”说完转过头向背后的孩子瞅一眼,双手把孩子的小屁股往上托一托。
“你找万都的经理,向他索赔。”有人向受害妇女这么一说,围着的几圈人就产生了共鸣,群情激昂起来。大家对她抱以同情,纷纷给她出主意。
店门口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一片。
“万都的电器质量靠不住,大家千万别买他们的东西。”片刻,年轻妇女对围着她的人群说,“听说明天广场边上有家电器城开张,你们明天到那里去买。”说完,妇女收起横幅,说声“我这就找万都的经理去。”便钻出人群,一个人径自走了。
万都门口的人群作鸟兽散。听了这名妇女诉说后,没有谁再进这家店。
第二天,我吃过早饭上班。路过广场时,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竹声。那名妇女说的电器城今天开张,果然是。
巧得很,在这里,我又遇见了这名年轻妇女。今天的她,神情和昨天判若两人,她的容颜是一片喜庆色。
原来,电器城开张,她非常幸运的中了个大奖——望着眼前这台属于自己的大彩电,她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
她的孩子跟在她屁股后面,活蹦乱跳。
她真的这么幸运?这是巧合吗?
我的心中疑窦丛生。
丐帮主
扭过头,吓我一跳——无声无响的,桌前就站了个小男孩。
什么时候来的?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男孩也就十岁的样子吧,蓬头垢面的,像只野猫。
叔叔,行行好,给我几块钱,我还没吃饭。小男孩乞求道。
我看一眼墙上的石英钟,10点半不到。我还没吃饭呢,现在才几点?我不耐烦的瞪他一眼。
扑通,小男孩就双腿跪下,两手着地。叔叔,我还没吃早饭,给几块钱吧。小男孩说着,就小鸡啄米似的向我磕头,前额咚咚咚地碰在水泥地板上。
他突然袭击的举动,让我发了慌,赶忙去扶他起来。可是他坚持着跪在地上,硬是不起来,头下垂着,小胳膊用力挣脱我的手。
叔叔,你是好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相信你,你可怜可怜我吧。小男孩略抬头,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你没吃早餐,我可以带你去吃,但不会给你钱。我被他纠缠得脱不开身,心里也真是可怜他,这么小的人就出来乞讨,又没大人领着。
我用手一指,前面有家小吃店,看到了吗?香香美食。
真的?小男孩睁大眼睛。
真的,你先去,我一会就过来。
小男孩这才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返转身,对我说,叔叔,你快点来,要不我又会回来找你。
小男孩走后,办公室静了下来。我忙了一会儿,处理完公务,刚要起身,电话响起,一接就是十来分钟。
这时,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外地口音,稚声稚气,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忙放下电话,就有三四个小孩子拥了进来。
叔叔,你咋还不来呀?
这就走,这就走。我急忙把他们引出门去。赶快打发他们,我心里想。
我被一群小乞丐簇拥着。一路上,人们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看看我,又看看这群小孩。我的眼睛不知往哪儿瞅,浑身不自在,脸也火烧火燎的。
踏进香香美食店,一抬头,我顿时傻了眼:一张大圆桌上,小人头一个挨一个,围了满满一圈。
妈呀,我成丐帮主了。
课堂机智
以前,农村中小学教师队伍中有一类叫民办教师的,他们工资微薄,农村户口,农民身份,吃的是自己打下的粮食。民办教师一般都在离自己家乡不远的乡村学校任教。上完课,他们还要赶着回家去插秧种田忙农活,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这天,某农村初中一数学教师急匆匆地从家里赶来学校上课。刚从田里上来的他,全身行头来不得整理一下,满身泥巴,裤腿还一只长一只短的挽起。
这位辛苦的老师前脚刚踏进校门,上课铃就“呤呤呤……”大作。匆忙中没来得及解小便就冲进了教室。
课上到一半,老师尿急了,膨胀的膀胱憋得他满脸通红。这下可害苦了这位可怜的老师。只见他一会儿左腿夹右腿,一会儿右腿缠左腿,不知如何是好,脸露痛苦状。
正巧,这节课讲授“射线”的概念。数学老师急中生智,灵机一动,忙向学生提问:“同学们来说说,射线有哪些特征?”
“有一个端点;向一方无限延伸。”全班学生齐声答道。
“对!”老师以表扬的口吻肯定学生的回答,接着问:“射线向一方无限延伸,这‘无限延伸’到底有多长呢?让老师比划给同学们看看。”
说罢,老师在黑板上先确定一个点,然后从此点出发往右画线。
画的线出了黑板边界,老师手拿粉笔继续作画线状,迈出教室。只见他一路小跑冲进男小便处,在里面足足呆了十分钟才出来。
从小便处出来,老师的脸色明显好多了。真是绝处逢生啊!只见他仍然做出画线的姿势,从原路返回到教室。
轻松后的他,从容多了。他和蔼可亲地向台下问:“同学们,这条射线有没有画完呀?没——有!这就是无限延伸的意思。”
数学教师的急中生智,既摆脱了自己的窘境,又让学生对射线的概念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他暗自得意:“什么叫课堂机智?这就是!”
的哥
绿色出租车像一只青蛙,穿过晨曦的雾霭,左弯右绕行驶在通往庐岭景区的险峻山路上。后视镜里的的哥长得胖乎乎的,寸板头,细眯眼,脑袋圆圆,耳坠厚厚,福气多多的样子。
“刘师傅,后面坐四个人,真的有点挤。”我把夹在同伴之间的身体往前一倾,挪了出来,向着的哥说。
他呵呵地咧开嘴:“不挤不挤,我的车开得稳当。”满脸的憨厚。
包乘的士上庐岭,是昨日傍晚我们经过讨论作出的决定。昨天下午刚出火车站,就瞥见出口处摆着张桌子,桌旁竖着块牌子,桌前的凳子上坐着位女子。女子白皮嫩肉,胖嘟嘟的,穿着铁路制服。我们一行五人就围了上去。不是白馍馍似的女子吸引了我们,是牌子上“××旅行社火车站接待处”这行字把我们给拽过去的。我们打算庐岭一日游,上前去了解一下行情。分散在不远处劝说游客的几位大嫂(她们同样穿铁路制服),立马放弃各自无望的招揽,迅捷结集于桌旁,劲往一处使,对主动送上门来的我们一顿猛攻。她们的这身制服,赢得了我们的信任。可是接下来,“铁嫂”们过分的热情,引发了我们的反弹。我们有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念头。我们佯称去不去庐岭还难说,先到市中心溜溜转转。但几位“铁嫂”仍不死心,紧跟我们前后左右,实施围追堵截,从站前广场一直纠缠到街市口。
“你们要到市中心,坐我们的车吧。看,前面停的那辆就是。便宜,每人1块钱。”突然传过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循声望,是位漂亮娴淑的少妇,夹杂在“铁嫂”中间。为摆脱“铁嫂”们的热情纠缠,我们二话没说就往的士里钻。遭人死缠烂打的滋味够难受的。
“师傅,把我们拉到市中心去,哪里最繁华就在哪里下。”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城市。
“好的,”的哥呵呵笑,“我们行话不叫拉,叫接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