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个不幸的副作用。这些淡粉红的残云落到哪片人口聚集的地区,这片地区就迅速地变成一片公墓。如果真像流传的故事所说的那样,这个公墓与其说有一股公墓的味道,不如说有一股厨房的味道。这些地区的不幸居民受到气温骤然升高的袭击,他们的皮肤先变红,又变黑;他们的头发和指甲枯萎了;他们全身的肉变成液体并把他们的骨头煮沸了。人类的十分之一将要以这种令人难受的方式死去。
唯一的安慰是:有一朵红云逮住了一艘黑色圆筒状飞船。红云把飞船变得白热,并将其实体以金属暴雨的形式倾注下来,此时,在北半球进行攻击的两艘飞船马上撤到木星轨道间的小行星上去了。因人数有限,丹地人不敢贸然到那儿去追击他们。
在以后的24小时中,陌生人——让我们说,住在地球上的陌生人——就开会,维修武器,并向我们表示同情。人类埋葬了死者,这是我们祖先的最后一个值得注意的习惯。当然,这个习惯并没有保存到现在。
当特洛克斯特人再次返回地球时,人们已经准备好对付他们了。不幸的是,人类不能如他所渴望的那样,拿起武器投入战斗,但他可以用眼睛看,用嘴念咒语。
小红云又一次兴高采烈地冲入同温层的上部;绿火苗又一次在“兰迪”的吱吱作响的尖顶上呼啸、飞跑;人们又一次成千上万地死于战争沸腾的漩涡之中。但这一次,稍有些差别:交战3小时之后,特洛克斯特人的绿火苗突然改变了颜色,变得更深了,更蓝了。而他们这样一来,丹地人就一个个倒在自己的岗位上,在震动中一命呜呼了。
很明显地响起了撤退的号令。幸存的丹地人奋力朝着他们那艘大飞船的方向,杀出一条路来。飞船的尾部喷口猛烈爆炸,在法兰西土地上炸出一条南北走向的红热的深沟,把马赛也踢进了地中海,飞船呼啸着冲入空间,可耻地窜回老家去了。
为经受将要来临的特洛克斯特人恐怖的折磨,人类使自己坚强得和钢一样。
特洛克斯特人在外形上真跟蠕虫一样。那两艘漆黑的飞船一着陆,他们便从中爬了出来。靠着一副由细长的金属支架撑起来的复杂的铠甲,他们那细小分节的躯体才得以脱离地面。在飞船旁边,他们各建立一个穹顶的堡垒——一个在澳大利亚,另一个在乌克兰——他们逮住了几个胆敢接近他们着陆场地的亡命徒,然后,带着挣扎着的俘虏,重新钻进飞船,不见了。
一些人神情紧张地进行古式的军事操练,另一些人则急切地钻研与丹地人来访有关的科学文献和资料——竭力希望找到一条能使地球在这个贪婪的银河系的征服者面前保持独立的道路。
然而在这期间,被抓进飞船去的人(飞船里是暗的,人工把它弄暗的。特洛克斯特人没有眼睛,光对他们不仅无用,而且他们当中越是习惯久坐的人,越是感到光的辐射对他们无色素而有感觉的皮肤来说是很不舒服的),并没有受到折磨被逼去招认什么口供,也没有因为别人想从他身上获得稍微高级一点的知识而受到解剖;相反,却受到了教育。
那是指学习特洛克斯特语言的教育。
很大一部分人发现自己完全不能胜任特洛克斯特人所布置的这项工作,于是就暂时给学习较好的学生当佣人。另一小批人则由于语言的困难而产生了各种形式的感到灰心丧气的歇斯底里——从一般的不高兴一直发展到紧张的抑郁症。这种语言的每个动词都是不规则的,它的无数介词都是由前句的主语派生出来的名词、形容词组合所构成的。但最终还是有11个人通过了,作为特洛克斯特人持有证书的译员,他们坐在阳光下傻呆呆地眨眼睛。
看来,这些解放者在他们过去一千年文明的全盛期根本没有去过孟加拉。
是的,这些解放者。因为特洛克斯特人是在古代的,几乎是神话的10月份的第6天着陆的。那末,10月6日当然也就是第二次解放的圣日。让我们牢记,让我们崇敬!(要是我们能推算出在我们的日历上这是哪一天,该多好!)
译员们所讲的这个故事,使得人们因羞愧而低下了头。人们因自己竟允许丹地人如此欺骗自己而恨得咬牙切齿。
是的,丹地人是受到银河系联盟的委托去穷追猛打并消灭特洛克斯特人。这主要是因为丹地人本身就是银河系联盟。这些巨大的家伙——首批到达这个星际地点的聪明人之一——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警备部队,以保护他们和他们的权力,使之不受到将来可能偶然出现的任何叛乱的威胁。表面上看,这支警备部队代表的是整个银河系一切有思想的生命形式,可是实际上,它只是把这些生命形式置于严厉的控制之下的一种有效手段。
到那时为止,所发现的大多数物种都是容易管教的,驯良的;他们说,丹地人从很古以来就一直统治着——那么,很好,让丹地人继续统治吧。谁来统治又有多大区别呢?
可是,经过许多世纪,丹地人的对立面成长起来了——对立面的核心便是以细胞质为基础的生物,实际上这已经被称之为细胞质集团。
尽管数量不多,这种生物在大小、结构和特性上却有很大的不同。这种生物的生命周期起源于细胞质的化学和物理性质。银河团体从这些生物中获得其力量的主要源泉。银河团体应是一个动力的而不是一个静力的世界;在这里超星际的旅行应受到鼓励,而不是遭到禁止,像现在丹地人因为害怕遇到更高的文明所做的那样。这将是各个物种的真正民主——一个真正的生物共和国——在这里,智力和文化充分发展的各种生物都将享有对其命运的控制权,而目前这种控制权还是由以硅为基础的丹地人所垄断的。
为此,特洛克斯特人应细胞质集团一个小成员的要求,要把该成员从丹地人手中解放出来。该成员曾进行过所谓超越银河系边界的非法探险旅行。为了惩罚它,丹地人要去对它进行劫掠和蹂躏。特洛克斯特人是一个重要的民族,只有这个民族,毫不动摇地拒绝了联盟全体成员命其武装部队彻底投降的要求。
特洛克斯特人决心保卫其有机化学的表亲,至少2/3星球人民对丹地人突然产生了敌对情绪。面临这一切,丹地人召集了一次残缺不全的银河系委员会会议;宣布了现有的反叛状况,并继续以100个天体的枯萎生命力来加强他们摇摇欲坠的统治。既缺人又缺装备的特洛克斯特人之所以还能继续战斗,多亏细胞质集团其他成员的足智多谋和大公无私,他们冒着被灭种的危险,拿新发明的秘密武器去支援特洛克斯特人。
丹地人为了使其躯体的任何一部分都不暴露在地球上浓缩的腐蚀性空气之中,是费了好大的劲的。凭这点,我们还不能猜一下它的本性吗?我们最近的来访者一踏上地球就穿上一刻也不离身的那种衣服,无缝而且几乎是半透明的衣服难道不应该使我们怀疑到它是一个由复杂的硅化合物而不是碳化合物发展而来的化学体吗?
人类全部低下了头,承认从未想到去怀疑这一点。
嗯,特洛克斯特人宽宏大量地承认,我们是太没经验,也可能有点过于相信人了。把它归因于这个吧!不管我们的天真行为使我们的解放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也不能因此而剥夺我们完全的公民身份——照特洛克斯特人的主张,这种公民身份是对一切事物的生来就有的权利。
可是至于说到我们的领袖们,我们那些可能是腐化的,肯定是不负责任的领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