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耀眼的阳光径直照射在这佳木茏葱、花团锦簇的庭院里。这个时节虽已入春,但大中午的太阳还是晒的人有些晕热。
安静美丽的庭院中心有一棵高大而枝叶茂密的大树,大树底下的阴凉中有收拾干净的石桌石凳。
顾璃却让人搬了一张贵妃榻放在树荫下,清退了庭院中的丫鬟侍女,整个人慵懒的侧躺在上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半闭朦胧着,昏昏欲睡的紧,一身浅兰色的衣服在这满庭院的绿色中实在打眼。
一身暗红色劲装的阎枫,一入庭院便见到这么一幅美人午休图,他气得牙痒痒,这个女人倒是悠闲的很。午饭之前她从外面回来,说要问他事,结果他等到现在也没见她来问,所以他只好自己来找上门了。
他眯起黑眸,落步无声的走近贵妃榻。
顾璃侧躺着,背对着阎枫,半睁着眼睛看向庭院的某处。
阎枫在其背后,居高临下的望着顾璃完美无瑕的侧脸。那透过茂密树叶投下来的斑驳金色阳光,落在她白皙到几乎看不见毛孔的肌肤上,晕染出淡金色的光晕,给人一种神圣的味道。
“你来做什么?”顾璃略带慵懒的声音忽然响起,话音刚落,她便好像听见身后传来咬牙的声音。
阎枫忍住脾气:“之前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啊?你不说我还真差点给忘了呢!”顾璃好似才想起这件事来,她无视了阎枫黑锅底似的脸色,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绝美的脸上带有一丝倦意,那双似水的眸子布满朦胧的神色看向阎枫,语气懒懒道:“那天我救你的时候,那块白色玉佩真的是你的吗?”
“你问这个干嘛?玉佩当然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阎枫脸色挂上嘲讽的神色,眸中却带着浓浓的警惕,虽然不知道顾璃问这个意欲何为,但这块玉佩的确对他意义非凡。
顾璃对他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姿态优雅的转身,目光落在庭院美丽的一角,语气无所谓道:“不干嘛!只是我刚好想起来,那块白色玉佩好像在谁的身上见到过,所以才问问到底是不是你的,万一是你偷了别人的,那可就……”
话虽没说完,但阎枫的脸色已经可以黑的滴下水来了,这个女人竟然认为他是贼!不过……脑中一道灵光忽然闪过,阎枫瞬间恢复了冷静,黑沉沉的眸子浓郁了几分,目光随着顾璃落在那一簇淡雅的兰花上,状似不经意的问:“哦?难道这世上还有一块与我这玉佩一样的不成?”
闻言,顾璃却轻笑出声,笑声清脆悦耳,并无多大恶意,似乎纯粹是因为听到一件好笑的事般。
阎枫剑眉微皱:“你笑什么?”
“也许那块玉佩和你的本来就是同一件呢?”顾璃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浅浅笑意,那白色玉佩自然是有两块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阎枫罢了。
果然,聪明如阎枫,瞬间明白顾璃还是在暗示他偷了他人的玉佩。被人冤枉的心情虽然很不爽,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下自己玉佩的来历,这个时候让顾璃起疑心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湛蓝的天空上,太阳依旧亮的让人感觉刺眼。不知何时,一朵硕大的白云从远方飘了过来,缓缓朝太阳的位置移动,太阳被遮住的那一刻,天地都暗淡了几分。
阎枫从怀中掏出那枚白色玉佩,略带薄茧的指腹缓缓摩擦着玉佩细腻的纹路,狭长的黑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怀念,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顾璃耳边响起:“这玉佩是我爹送给我娘的订情信物,我娘死了以后就留给我了。”
男人的语气掺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可惜被顾璃的不解风情给打败了。
“哎,你竟然还有爹娘?”女子略带奇怪的语气打破了阎枫苦心经营的伤感氛围。
男人似乎恼羞成怒了,他俊美的脸庞被气得通红,怒视顾璃:“我没爹娘那我怎么来的?难道还能从你家的石头里蹦出来吗?”
“额……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的解释道,她只是以为阎枫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知道不是这样啊!
阎枫已经懒得去听她解释,指不定这女人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气自己,明明一开始是他气得顾璃牙痒痒好吧!结果两人的身份竟然对调过来了,这算是他搭上长公主府这条线的代价吗?
顾璃看到阎枫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不过由于男人的脸长的好,所以连翻白眼这种动作都让人觉得帅气。
“阎护卫!刚才真是多谢你解答本郡主的疑惑了,原来是那么一回事。”顾璃忽然端庄有礼起来,绝美的脸上浅笑盈盈。
看到她这副做派,阎枫感觉牙酸的很,眼角瞥到一抹人影在接近,他不得不低头恭敬道:“郡主不必客气,为郡主分忧乃属下分内之事。”
说话间,紫晴已经来到顾璃面前,她手中拿着一个盒子,屈膝行了一礼:“郡主。”
“何事?”顾璃疑惑看着她。
紫晴起身,捧着盒子递上前:“这是二皇子殿下派人送过来的,说是送给郡主的。”
闻言,顾璃疑惑更深,她和二皇子燕长君虽为表兄妹,可是却因她多年离家的缘故,两人并未有过太多交际。这样想着,她伸手接过紫晴手中的盒子,并未注意到阎枫晦暗不明的脸色。
玉指轻轻拨开木盒上的暗扣,顾璃展开盒子,一向平静的眸子忽然布满讶色,她吃惊的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
一圈晶莹剔透的丝线静静躺在红色盒底,让人觉得惊奇的是,那圈盘成一团的丝线竟然还泛着丝丝寒气,而顾璃的手指却在盒子外面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堂堂二皇子就送这么几根破丝线?”嘲讽不屑的声音骤然响起,不顾紫晴惊讶的神色,好像他口中的二皇子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他冷嘲热讽。
顾璃神色淡淡的盖上盒子,眼神略含警告的瞥了眼阎枫:“这是产自天山雪蚕的冰弦,雪蚕本就稀少,何况它们十年才吐一根丝。”
话里间,将冰弦的珍贵之处道尽,然而顾璃没说出口的是,用此冰弦做琴弦,弹琴之人必须用催发内力才能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