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城和欧阳璟两人顺利甩开了那几个灰衣人,正逢前方有一座深山,山林很是茂密,便于隐藏身形,见到那几人再没有追上来,柳倾城决定扶着欧阳璟进山避难。
方才欧阳璟为了保护柳倾城,肩膀被苍翼刺中了两刀,伤口一直血流不止。
柳倾城扶着他在茂密的丛林中艰难前行,见他一直紧咬牙关的模样,她心疼不已,道:“伤口很疼是不是?当时既然知道危险,为何还要冲过去?!”
看她拧着眉头万分焦急的模样,欧阳璟强扯出一抹笑容,缓缓摇了摇头安慰道:“我没事,只不过小伤口,看着吓人而已,你别哭。”
听到这番话,柳倾城才察觉到自己的脸颊竟然已经被泪水打湿。
记忆中,好像自从她与欧阳璟在一起之后,她就总是害的欧阳璟受伤。明明受伤的人是他,他却总是反过来安慰自己,她本以为自己已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可她才发现在生死关头,自己终究还是太过渺小。
她知道此刻正值紧要关头,她不能因个人情绪而将他们重新推入危险的境地,柳倾城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搀扶着欧阳璟向密林深处走去。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找到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柳倾城扶着他缓缓的坐下,赶忙从腰间的锦囊中掏出各式各样的药材,一一摊在地上,焦急的说道:“这里面哪些是可以疗伤的?你认得吗?”
欧阳璟听到她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便忍着疼痛握住她的手,道:“在沙场上我曾受过更严重的伤,每次都安然无恙的过来了,这点小伤没事的,你别慌。”
“对,我不能慌,我不能慌!”
柳倾城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可她越是暗示自己,她就越发的烦闷,甚至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些日子她虽然与欧阳璟浪迹江湖,生活的倒是自由潇洒,也很快乐,但是每当遇到突发事件时,她发现自己再不是那个沉着冷静、自信淡定的现代特工,现在的她变得柔弱不堪,逐渐沦为欧阳璟的包袱。
这个发现让她感觉很不好,她自尊心很强,不想总是看到欧阳璟为了维护自己而负伤累累。
欧阳璟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想要抬手捏捏她的脸颊逗她开心,可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修长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皱了起来。
听到他吃痛的声音,柳倾城的心情更加郁闷,她沉默的走出山洞,在洞口附近找来一些枯树枝生火取暖,山里的夜总是刺骨的冷,眼下欧阳璟受了剑伤,更要好生休息一番。
微弱的火光在山洞中不停的抖动,投射在山壁上的两抹身影依偎在一起。
柳倾城方才为欧阳璟敷了一些草药,用较为干净的里衣布料暂时充当绷带,给他包扎好伤口。
刚为他包扎好伤口,欧阳璟就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张,这是白日里他从那只海东青的腿脚上所解下来的,由于苍翼一群人来的太过突然,他一直没有机会看。
欧阳璟轻轻的展开那张信纸,生怕用力过度将它扯烂,当看到那熟悉略显稚嫩的笔迹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当他看到落款的时候,心中更是一沉,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柳倾城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凑过去看了一下书信上的内容,心里亦是一沉。
只见单薄的纸张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京中有变。
而在左下角的落款处,却印着一个鲜红的印章,上面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骁。
她下意识的紧抓住欧阳璟的胳膊,沉声道:“这印章果真是欧阳骁的吗?若确实无误,想来小溪他们几人应该都受到了他的控制。”
欧阳璟凝重的点点头,手指不停摩挲着信纸有些卷曲的一角,那上面沾染着一丝血迹,他不能确定是白天御敌时自己的伤口所染上去的,还是它原本就存在,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能释怀。
良久,他抬眼看向柳倾城,深邃的墨黑眼眸中满是沉思之后的坚定与决心。
还没等他开口,柳倾城就坚决的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在没有搞清楚京中的情势之前,我不同意你去冒险!”
幽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欧阳璟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向来支持自己的柳倾城为何会在此刻如此坚决的要阻拦他。
“小溪是我的亲妹妹,又因我的缘故而深陷险境,此时我若畏首畏尾,绝不是大丈夫所为!”
欧阳璟心意已决,再加上他没有想到柳倾城会出言阻拦,所以说起话来语气稍微重了一些 ,带着不容动摇的威严。
柳倾城有些受伤的感觉,但还是好言劝慰道:“我知道你此刻心急如焚,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冷静,你就没有想过既然欧阳骁发现了你还存活在世,为何不大张旗鼓的发布文书全国通缉,却非要派一群杀手来要你的性命?”
欧阳璟听到她的分析,稍微冷静下来,但还是控制不住会想此刻欧阳溪的处境,想到她可能会受到残酷的刑罚,甚至是欧阳骁的侮辱,他的心如同被凌迟一般疼痛不堪。
但听到柳倾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只能拧着眉头强自让自己沉下心来,道:“你的意思是,此次可能只是他在虚张声势吗?”
他再次打开那张单薄的信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颓然的摇了摇头,道:“这笔迹我再熟悉不过,难道小溪还会害我不成?她肯定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提笔写了这封信,对于欧阳骁这个人,我太了解了。”
柳倾城的目光变得焦急起来,她万分恳切的看着欧阳璟,耐心的劝解道:“我也知道小溪现在可能已经被欧阳骁控制了,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吗?”
她紧紧握着欧阳璟的手,力道用的很大,希望能以此方式来保持他的清醒。
“眼下京城我们是一定要回的,可是却不能贸然现身,更不能落入那群蒙面人的手中,否则不仅我们没有回旋的余地,就连小溪和月黛他们,可能也会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欧阳骁置于死地。”
见到欧阳璟仍然再望着手中的信纸出神,柳倾城无奈之下只能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强行扳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满含希望的看进他的眼中,苦笑着说道:“你在听吗?我希望这次你可以听我的劝,答应我不要贸然出面以身犯险,好不好?”
欧阳璟垂眸看了一眼信纸落款上的印章,又抬眼看进柳倾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柳倾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走到洞外又捡来一些枯枝,以防山洞内的火堆燃烧殆尽,初春的深山之中,犹然是刺骨的寒冷。
两人相拥而眠,用身体的温度来给彼此取暖。
由于白日里经过一场艰难的血战 ,柳倾城睡得很沉,梦境变得冗长而繁杂,现代的特工生涯和古代的代嫁经历交织错节,形成一道漩涡,令她越陷越深,想要拼命的从梦境中抽离,却久久不能醒来。
最终,是山洞外清脆的鸟鸣声将她带离了这场梦魇。
山洞之外就是深山密林,清幽的环境令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显得格外悦耳和清晰,柳倾城揉揉惺忪的睡眼,如平常一样伸伸懒腰准备起身,却突然察觉到身边空空荡荡的。
她猛然睁开双眼,发现洞内的篝火已然熄灭,只剩下一缕白烟从火堆中缓缓升起。而山洞内除了她,再无旁人,哪里还见得到欧阳璟的身影?
她心中一沉,暗呼不妙,心想着难道他竟然听不进自己的劝告,不辞而别,去京城送死去了?
柳倾城连忙起身,想要追出山洞去寻找欧阳璟的线索,谁知一夜沉睡令她的四肢有些麻木,她起来的有些着急,双腿竟一时间架不住她的身体,踉跄着朝前面扑倒。
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大地的怀抱,但预想中的疼痛却被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取而代之,她惊喜的睁开眼睛,正对上欧阳璟含笑的眼睛。
“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呢!”
柳倾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与嗔怒, 但更多的是担忧和惊喜。
她不等欧阳璟回答就伸开长臂一把抱住了他,生怕他会在下一刻突然消失不见。
欧阳璟被她碰到了肩膀上的伤口,有些吃痛的皱起了眉头,但见到柳倾城如此担忧的神色,他便温柔的笑着搂住对方,柔声道:“我方才醒来见你还在熟睡,便去附近打了只野兔回来,你难道怕我走丢了不成?”
“我是怕你痴痴的去送死!”
柳倾城推开他的怀抱,直直的站起身来,瞧了一眼他两手空空的模样,皱起了眉头,道:“你打的兔子在哪里?”
“饿了吧?像小溪一样,只会关心吃的。”
欧阳璟淡笑着走出山洞,不多时又折回洞中,将一只烤熟的兔子递到柳倾城面前,道:“我怕烤的太香把你馋醒,这才在洞外找了处空地烤的。快吃吧!”
看着那只兔子,柳倾城的鼻尖有些酸涩的感觉,他是如此细心、温柔的男人,对待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小便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她突然觉得自己万般阻拦的行为对欧阳璟有些太过残忍。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柳倾城觉得自己不能动摇,她伸手轻轻捶了一下欧阳璟的胸口,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说道:“以后不许随便乱跑,要不然我就只好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我身边了。”
“遵命遵命,快点吃吧。”
欧阳璟扶着她坐了下来,含笑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落寞的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