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会是这样?”三人站在辕门处,邓柄的亲热,以及随后摆明的关系,让曹旭惊讶不已。
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苍老的老者,竟是已别多年的李保,当年那个记忆中的李保,是多么英俊潇洒啊。更没让他想到的是,赵武竟是李保的徒弟。
自然也就是这个曾经李保的得力部下,名义上又形同师徒邓柄的师弟了。想开禧北伐时,李保曾是曹顺麾下最得力悍将,而那时他曹旭方才做到曹顺身边的亲兵队正。韩乇胄被杀,李保被罢职,曹顺北走。
当时因为并不认同韩乇胄的邓柄,因为这个和李保关系闹僵,在曹顺弃职逃走后,已经位居副将的邓柄选择了留下。
但因他曾是曹顺部将,又是李保爱徒的关系,在京西路,一直都受到排挤。尔后孟宗政权知枣阳,正直又不受待见邓柄,理所当然也被调到固执的孟宗政帐下。
可他那性格也许是受到李保这个老顽固的影响太多,在枣阳各部,也是不太合群。刚巧曹旭逃至枣阳,孟宗政将他自建一部,这才有了邓柄这个副指挥一职。名曰为朝廷派往义军残部的监军,其实也是被各部遗弃的种子而已。
邓柄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师父,客套完毕,下面就是要为当初的不智道歉。但李保哪有闲心听他说道这些,忙摆手道:“这些咱回头再说不迟,刚才我见一队骑兵突至,又携带一人而走,是不是?”
面对老师父的责问,邓柄并无恼意,反是很平和的说道:“是的,是知军的公子孟珙派人把赵武拿去了。”
这话一出,李保当下就急了。原本在李家河打斗的事,前因后果,他也听说了。今个来就是想呵斥呵斥这个玩世不恭的徒弟,没想到人还没到,就见马队疾走,马背上还带了一人。
心下早已想到,可能是人家找上门了,但却又不敢确定,这才打出老招牌,来到辕门处喊门。
“无法无天了,你还不赶紧去救。”
登时,就看到邓柄脸上呈现数道黑线。先别说为了一个小小的火长,更何况还是新兵,入营不足一月。就是恭郎这些老兵被拿,那也问清前因后果,才能行事啊。
这些年在京西路受到的冷眼还少吗,邓柄着实不想因为此事,再被排挤出局。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军伍也算是走到头了。
“师父,人是要救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详情,不知孟珙为何要拿赵武,这前因后果都不知道,这人怎么救?”
就在这时,呆立于距离辕门不远处的刘默也看到了李保,这李保的出现,就好比是汪洋中的一颗救命草,刘默紧抓不放,快步跑到李保身前,单膝跪地,拉扯着李保的袖子,哀声道:“师父,你一定要救大哥,一定要救啊。”
李保回首一看是刘默,伸手搭在刘默的肩膀上,安慰道:“别急,孩子,武儿一定要救的,就是豁出我这老命,也得救。”
随后抬头看向邓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师父,那就一定要救出你师弟。”
“这……”邓柄无奈,转首看向一直注视不语的曹旭。
曹旭会意,向李保拱手道:“李统领,这事还要从长计议,我们首先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抓赵武。”统领是李保被罢职之前的称呼,不过当时他那是副统领。
李保老了,但不糊涂,曹旭的话他是明白的,不搞清楚状况,就算是找到再公正不阿的孟宗政,这事也没法办。
遂回手拉起刘默:“默儿,你一直都跟着武儿的,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他虽也道听途说一些,可毕竟没有亲身经历的刘默更清楚事情缘由。
“嗯。”刘默起身,恭声将昨日事情种种,以及为什么打等等,反正有些他看到了,有些是赵武跟他说的,他都一股脑的说道给三人听。
为了提高三人同情感,刘默又特意把那几名军士殴打老妇的事,说得是天人共愤,而赵武的出手也就理所当然。
李保虽说和赵武相处还不是很久,但大半年的情感,尤其是李保没有孩子,而那段时间赵武的纯真,让他心生爱护,不知不觉中,就已将赵武当作他的孩子对待。
如今加上刘默这添油加醋,李保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是觉得赵武出手没错:“就该打,以为有知军公子的庇护,就敢肆意纵横了。武儿这么做没错,又没出人命,孟珙也太过护犊子。”
“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行。为这事可没少被知军大人呵斥,可他就是改正不了。”邓柄在枣阳当军也有段日子了,对这个孟宗政仅剩的一个儿子,多少还是有点听闻的。
这近似家常的语气,让李保有些反感,眉头紧皱,略显不悦。邓柄连忙住口不再言他,转移别的话题:“曹头,你看这事怎么办?”
曹旭双眉紧锁:“先不说赵武很像他,就是你来我营拿人,有没有都统的令牌暂且不管,可你右军和我左军本不互统,你凭什么拿我的兵。”当然这些话,曹旭只是心里去想,并未说出口。
见曹旭不说话,邓柄也沉默了下来。师父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让去救师弟,这不救,就会再次惹恼师父。救,可拿什么去救?
“你们即刻去人面见知军,我现在去左军拦截,只要你们动作快,赵武应该不会受到什么虐待的。”不知道乐正什么时候来到了众人身后,一看曹旭、邓柄都拿不定主意,遂开口道。
“哥,救他弄啥,那小子不是很狂吗,让孟哥哥教训一下也是不错的啊。”紧随而来的乐玉儿,听到乐正要去救赵武,不满的说道。
本还想说点什么的乐玉儿,眼神瞟到李保身旁的刘默,那一双毒辣的眼神,足以把她杀上十回了。乐玉儿不由打个寒颤,后退一下,不再言语。
“也只能这样了。”邓柄向李保拱手道:“师父,邓柄这就去救回师弟。”
“还是我去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曹旭,拦着了邓柄:“好歹天顺军也曾有功于枣阳,我想这个薄面,大人应该还会卖的。”
邓柄略一沉吟,觉得也只有这样了。他在枣阳也有几个年头了,可是混得上下都不待见,去了多半会坏事,遂点点头。
曹旭向李保拱手一礼:“李统领,你也不必过分担忧,只不过是打伤了几个亲兵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随后不待李保回话,回首向一旁军士喊道:“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