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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智清长老便召集寺里僧众聚集大殿,正式委任鲁智深为酸枣门外菜园子的管事,并押下法帖。众僧都假意笑着给鲁智深道贺称喜,这厮莽和尚不知其中的歪歪道道,还以为自己真的捡了个金元宝,傻憨憨地笑着,还连连向他们抱拳称谢。
接过法帖,鲁智深收拾行装,便跟着司库里的两个僧人径来菜园子就任管事之职。
酸枣门外的菜园子,足有百十来亩地,是大相国寺的私产,为寺里专供菜蔬之用。紧靠在大道边上,有一屋舍,左右共三间房,这便是管事之人歇脚处。跟着司库里的僧人,来得屋里,办完交接事宜,鲁智深便正式成了这片菜园子的管事了。
先前管菜园子的是一个老和尚,年近七旬,须发皆白,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鲁智深道:“菜园边上住着三二十个泼皮汉子,凶恶得狠,时常来园子里偷菜,你切记莫要跟他们冲撞了,省得吃亏……”
当即,鲁智深点头应了,但他却认为是老和尚恼他抢了自己的饭碗,才故意吓唬他的,因而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等老和尚和司库里的僧人走后,他立马将床胡乱铺开,倒头就睡。
话说另一边,菜园子边上果真住着三二十个泼皮破落户,为首的有两人,一人唤作“过街老鼠”张老三,另一个唤作“青草蛇”李十四。这些泼皮大多都没有父母妻儿,也没个家业,整日赌博讨钱,东家偷狗西家摸鸡,时常混迹于菜园子,偷摘些菜蔬,换得银钱,以求生计,也没人禁得住。
正好这一日,一个泼皮汉子从菜园子旁经过,见了寺里张挂的榜文,又远远地看到司库里的两个僧人领着一个大和尚进了园子,他料想那大和尚便是新来的菜园管事,心知不妙,急忙将这事告知了张老三和李十四。
二人听了,也觉得事情蹊跷,立即唤来众泼皮闲汉,围坐一堆,商议对付之法。众人吵吵闹闹,商议半日,还别说,终于得了一条好计。于是,张老三和李十四便吩咐了下来,各自回去准备……至于究竟是何好计,且看菜园子里的一场好戏,戏名就唤做:众泼皮潜游粪窖。
鲁智深一觉睡到午后,起时觉得肚中饥饿,便取了几两碎银踹在怀里,带上门,出了园子,径来城里买些酒肉吃。待酒足饭饱归来,他又到菜园里四下走走,毕竟自己做了这里的管事,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就太不尽职了。园子里各色各样的菜蔬长势喜人,绿油油的,有许多菜鲁智深从未见过,根本叫不出名来,他只叹:“好!”
走了一圈回来,鲁智深正要进屋,不想却突然有人在叫唤:“师父,请留步!”听到声音,鲁智深停住了脚步,张眼望时,瞧见两个人正探着头往园子里看,他心下见疑,转身退了几步,喊道:“你这二厮,可是唤洒家?”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老三和李十四。进得园来,他们二人也不靠近,只是走了十来步,便抱着拳笑嘻嘻道:“我等都是邻舍街坊,听闻师父新任菜园子管事,特备些薄礼,前来道贺……”说着,他们二人便就着一旁的粪窖边上跪下了。
“是啊,是啊,我等都是特来道贺的!……”忽然间,从园门外又窜出十来个人,一齐笑着喊道,他们手里都拿着果盒酒礼,也跟着都跪下了。
“既然是街坊邻居,何必这般客气啊,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鲁智深不知其中有诈,还以为这里的乡民热情好客,为不失礼数,他慌忙三两下大踏步过来,弯腰便来搀扶。
恰在这时,张老三和李十四却突然窜了起来,一个来抱鲁智深左脚,一个来抢鲁智深右脚,另外那些个破落户也翁上来抓鲁智深的胳膊膀子,一齐将他往粪窖边上拖,叫骂着,来势汹汹。
“****娘的!”鲁智深不想这帮汉子竟跟他来这么一招,心里火了,他大骂了一声,便使力站定,这张老三和李十四哪里还移得动他的双脚。只待他左边踢上一脚,右边又是一脚,两个不要命的家伙立即扑进粪窖里去了,溅起一阵粪水,恶臭不堪。
然而,还没等旁边那些泼皮汉子愣过神来,鲁智深左手一拉右手一捞,立即又有四五个人一头扎进粪窖里去了。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上前,转过身拔腿就跑,因为他们都清楚,再停留片刻,下一个到粪窖里游水的就是他们了。
恰在这时,鲁智深忽然猛地一踏脚,大声喝道:“胆敢再跑一步,洒家扭断他的脖子!”
众泼皮听到声音,都愣住了,谁也不敢再动一步。谁曾料到,那粪窖深不见底,几个泼皮汉子被扔了进去,窜了半天方才探出个头来,满脸都是屎尿,头发上爬满了驱虫,只听得他们在粪窖里连连求饶道:“师父饶命……师父高抬贵手……我等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鲁智深瞧了他们那般模样,心情大爽,不禁失声大笑起来。笑过一阵,他忙又指手吩咐岸上的泼皮道:“你等赶紧把他们救上来,莫要让屎尿给呛死了!”
众人听了,慌忙寻了棍子棒子,把张老三和李十四等人拉了上来。一干人慌又战战兢兢跪在鲁智深跟前,磕头拜道:“求师父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冒犯虎威了……”
鲁智深捂着鼻子,又是一阵大笑,吩咐道:“你等这厮快去那边池子里洗了,再来与洒家说话!”众人应了,慌忙去池子边上打水洗了,这才重又过来参拜鲁智深。
这一边,鲁智深早就吩咐人从屋子里搬了条凳子出来了,他坐在凳子上,瞪着眼吼道:“洒家且问你们话,要是有一句说谎,再叫你们去粪窖里游水!”
“不敢……不敢……”众泼皮跪在地上,一齐答道。
“那俺且问你们,你等是做甚的?”鲁智深问:“洒家不曾得罪你等,为何要戏弄洒家?”
张老三抱拳应道:“小的们祖居在此,也没个田产家业,只是靠赌博讨钱过活。这片菜地便是我等的衣食饭碗,小的们时常偷些菜蔬去卖,好换点柴米油钱,相国寺多番使钱要禁我们,也没可奈何。今日听闻师父新来代领菜园子管事,我等几个计划着把师父推到粪窖里,给师父一个下马威,好叫师父日后也管不得我们。只是……只是不曾想师父神功盖世,倒把我等踢倒粪窖里去了,小的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师父恕罪!……”
鲁智深盯着张老三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张老三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任凭师父处置!”
“好吧,好吧!”鲁智深道:“洒家暂且信了你——都起来说话!”
“多谢师父!”众泼皮一齐谢了,陆续站了起来。
“师父好功夫!”李十四笑着问:“相国寺里的僧人小的们也大多认得,只是不曾见过师父,不知——不知师父是哪里来的高僧?”
“哈哈!”鲁智深大声笑了笑,站起来道:“洒家也不瞒你等,俺原先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只因好打不平,三拳打死一个泼皮,为躲避官司,这才到五台山出家做了和尚。洒家俗名姓‘鲁’,法号‘智深’,莫说是你们二三十个人,纵是千军万马,俺也敢杀他个人仰马翻……”他这般说了,逗得众泼皮也跟着笑了,先前那担惊受怕的心思也立刻全消了,嘻嘻哈哈的,就跟自家人说笑似的。
“原来师父是五台山来的活佛高僧,难怪武艺这般厉害,小的们今日得罪了,还望师父海涵。”张老三忽又抱拳拜道:“请师父放心,以后我等再也不敢来园子里偷菜了……”
“这可如何使得,洒家一来,便要断了你的的饭碗,叫洒家如何安心?”鲁智深有些为难了,挠着光光的脑袋,左右走个不停。忽然,他猛地在头顶拍了一掌,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要不这样,你们也休要管俺,继续偷你们的菜,洒家权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有一点俺必须得说清楚,你们可不要太过分了,若是把园子里的菜偷光了,洒家可不好跟智清长老交代——都记住了么?”
“这……这可如何是好?”张老三和李十四不禁有些傻了,其他泼皮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别磨磨蹭蹭,就这么办了!”鲁智深甩了甩手,但见张老三和李十四等人还光着膀子,只是套着一件裤衩,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又吩咐道:“你等快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莫要着凉了!”
“多谢师父!”众泼皮一齐跪下了,连连磕头。
“去去去,都去了吧,洒家可受不得这个!”鲁智深又甩了甩手,转身回屋去了。
身后,那众泼皮又拜了拜,方才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