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缅军攻防之战停歇后,城中局势逐渐的稳定了下来,但各商家的米铺和盐铺等日用商铺,货源在慢慢的枯竭之中,被衙门所“雇佣”的人员增加了很多,但段鹏始终把他的那些“米铺”里的价钱没有改变,他开始掌握了城中的“生存”命脉。城中百姓,无论是对腾冲卫军有意见或没意见的,假如不去官衙的地方找活干,那就没有吃的,最终只能是受饿。
段鹏用这种方式,成功的笼络到了城中的“民心”,也终于开始可以实施他的那些“战略”了,不管是欺瞒也好,手段也好,这“事”总算在他的“威权”之下办妥了。
就在这之后的第三天,衙门来了个有“毅力”的替人“谋职”之人,此人名唤朱晨恺,走路有些不便,在衙门口整整侯了两天,后才被军士们禀报给了段鹏,待入得内来经自我介绍后,段鹏方才想起,此人就是一年前,在铁壁关之战中,那位被缅军遗弃在城墙之下的汉人,后来大难不死,爬回了蛮莫城里,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终才又“活转”了过来。
朱晨恺是安徽安庆的读书世家出身,崇祯八年(1635年),张献忠掠安庆时,家道被毁,为避战祸,老父领着他和其姐姐朱静洁从安庆迁至了蛮莫。而他此次而来,就是因为家中积蓄不多,已无力再购置商家的米勒,实在无法过活,他背着家人来替其姐姐谋个差事。
经听朱晨恺介绍,其姐姐朱静洁是个琴棋书画皆为喜好之人,对四书五经和算术等,尤为擅长,这令段鹏大为惊奇。后经召朱静洁入衙门一试,也确为如此,并且此女容貌极为漂亮,为江南婉约之人,于是,段鹏马上任命朱静洁为蛮莫女学里的学正。
此举虽说是“石破天惊”,可对蛮莫城里的百姓们来说,却已变得不以为然了。这年头,“活命要紧”,况且这女学里全是女人,跟私塾有什么两样?一些传统陋习,就这么不经意间,被段鹏给破掉了,更为甚者,在以后衙门召开的一些教之商议会上,朱静洁也同其他学堂里的官员们一道,同时议教之事。
与此同时,段鹏利用这个大好时机,加强了对城中百姓思路条理脉络上的理解,尤其是对幼童身上下了大工夫,还专门找人来编纂修订儒学书籍,以期来符合自己的理念。
对于“忠”字,段鹏更是提出,“忠”就是忠诚于华夏,尽忠尽职。如此一来,城中人的思路就在他的引导之下,在逐渐的转变之中,虽然很慢,但这也是一种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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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冲卫城方面,在陈超领军返回后不久,经过了一番探寻后,立即在威远镖局的密室里,进行了一场奇特的“问询”,而整个镖局附近,则已被甄一乐的卫巡捕房,安插了大量的捕快,在周围巡视着。
密室内,仅有四人,杨镇宇,陈超,王定义和那位“神秘的年轻人”,大家没有那种刻意的举措,只是像平常一般的散落在密室里,而杨镇宇,坐在了稍远的一边。
“这位兄弟,这些日子来怠慢了你啊,实在是军务繁忙。”陈超笑着说道,按商议,他将是此次的主问话人。
“陈大人不必客气,此等事情,想必你们也需要去查证一番的。”这年轻人也能理解这种做法。
“那好,礼多人不怪嘛,那你就先把你的情况再说一便吧,今天来了两位“要人”!当然,你不必有什么顾虑,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对你以前的事,有任何牵连的,这个我可以保证。”陈超把话先说到了前面,他已经在铁壁关里,多次问询了他的,但慎重起见,还是强调了下。
“在下姓王,名新朝,大明人,生自蒙莱府(缅侵占地贡章的大明朝地名),家父定坤公,为前大明军的陇巴守备,家母是孟艮府汉家人,当年是被缅军掳掠至蒙莱府的,新朝仅有一兄长,唤作王新民,是缅军“汉家军”的“昭录”(缅军领万人的官衔),现为缅军在蛮莫城的第二道包围圈统领。”王新朝说道,但他在说这话时,虽然王定义早已知晓了情况,可也禁不住一阵的颤抖。
“那你是怎么来到铁壁关的?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有别的原因?”陈超继续问道。
“是我大哥差遣来的,当我们“汉家军”随贡章的缅军抵达蛮莫城后,通报情况时,简介过王新社,王新会,王新繁和王新荣,这四位大哥的情况,但缅军大营并不知晓他们与我们兄弟的关系,当年我爹并未像缅军告知这些事,可我和我大哥却是很清楚的。我大哥回营后即与我商量,想趁这个机会回到大明去,故此遣我只身一人走密支那,渡大金沙江,去铁壁关的。”王新朝道。
就在此时,一直坐在角落没有说话的杨镇宇开始说道:“密支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怎么渡过江来的?”
“密支那空无人烟,只剩下断壁残垣了,听说那里刚恶战过一场,渡江,我是用吹胀了的羊皮筏过来的,在丛林里被你们擒获的。”王新朝很平静的说道,他也理解这种问话,此等事情,稍有偏差,将给作战的将士带来彻底的灾难。
“嗯,说说你大哥吧?他是如何升任到“汉家军”“昭录”的?”陈超对缅军的一些情况还不很了解。
“自家父当年无奈投了缅军后,即被缅王安置统领那些,被缅军在多次战事里擒获的汉军,参与了多次内外征战,而我们兄弟二人也是自幼在军中长大的,我大哥参与的战事较多,加上家父的缘故,这才升迁上来的。”王新朝道。
“你自认是王家人,可有什么凭证信物?”杨镇宇问道。
“有!我爹说过,他有一弟,唤作王定义,之前在陇川做珠宝买卖的,你们可以去陇川找寻他,还有,”王新朝说着,从贴身之处掏出一块半截玉佩,递了过来,道:“这是我爹留给我大哥的,说这是我们王家祖传的信物,这只是一半,另一半在我叔叔王定义那里。”
陈超接过东西后,转递给了王定义,而王定义双手接过后,看了半晌,第一次开口说道:“耸人告讼,不如兽禽,利令智乱,灾难必临。祖灵在天,察尔甚真,阴诛阳谴,追究必深。”
而这位王新朝马上接口道:“祖灵阴佑,和顺永存,后裔繁昌,福寿盈门。一荣一辱,天地一新,世德世业,纠察昭昏。”
听闻此话,一行浊泪,流出了王定义的眼角。
见状,杨镇宇站起身来,走出了密室,而陈超也站了起来,随即跟了出来,临到门前,冲着王新朝说道:“这位老大人,就是你嫡亲的叔叔王定义!”
“叔叔!”王新朝一愣,但他马上醒悟了过来,冲着王定义,磕头在地。
而这些场景,已出门在外的杨镇宇和陈超,全然看不到了。
“杨大人,看来此事应该是真的了。”陈超笑着问道。
“八九不离十!此趟你们去孟艮府了解他母亲那里的情况,还是很有必要的,在这战事期间,不得不防。”杨镇宇也赞同这个观点。“不过,照目前的局势看,可能我们之前商议的。还可以再大幅调整,这王新民的第二道包围圈,是大有文章可做的,届时再与段鹏合计一下,看如何个调整法。”
“是!不过,杨大人,假如王家兄弟这里有事,那蒙莱府的王公夫妇怎么办?缅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陈超还是想到了这些。
“战事以结果定胜负,哪需要管那么多呢?能救则救,不能救,也是没法子的。”杨镇宇比较直截了当。
“这恐怕不妥,以我对鹏哥的了解,他肯定不会不救的。”陈超道。
“嗯,段鹏这个人啊。。。。。。”杨镇宇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是个“老人精”了,可不愿意在段鹏的属下面前说什么难听的话。“还有,陈超,晚点你要再征询这个王新朝一下,据我们锦衣卫的消息,此次参与围城的太公城缅军所属,还有一支“暹罗军”!而前暹罗国的太子昆拿,我已经先期安置在蛮莫城里了,你们要好好利用下!”
“啊。。。。。。”陈超有些吃惊,他陡然开始对眼前的这位锦衣卫云南高官,有些肃然起敬了,决胜于千里之外,这种战事的提前运筹帷幄,不是他陈超所能做到的。
于是,他一抱拳,郑重其事的对着杨镇宇道:“大人,您放心!我陈超一定做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