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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歃血为盟(一)

段鹏此次出关之行,看起来似乎是礼节性的拜访,平淡无奇,但实际上是经过了周密谋划过了的,自贡力头人入关之时起,谋划就在悄然的进行之中。

按段鹏的话来说,铁壁关身处抗缅第一线,一切的举动都关乎生存大计。假如轻率的处置了贡力头人,那势必会造成腹背受敌的状况,因此,关押贡力头人,就是为了能给自己一个喘息之时,把身后的主动权牢牢抓住在自己的手中。贡力头人为铁壁关九山十八寨大头领召罕之婿,无论怎么说,只要控制住此人,缅军在这些寨中的行动必定会受到制约的。

而段伟诚更是在进攻贡力山寨的前夕,就把哨探队几乎全部的弟兄,向周围散了出去,密切监视着这些山寨头人们的异动。当石寨的人马反复窥探铁壁关的同时,段鹏更是巧妙的让贡娜频频接触到贡力,以借她的嘴来稳定住召罕。

其间,最为辛苦的当属段兴,为应对石寨方面的变故,他根据缅军及山寨的进攻特点,专门设计出了这种攻防兼具的马鹿虱型阵型,几乎日日操练军士们。以段鹏的看法,铁壁关是个季节多雨的地方,全年很多时候,火器都可能会受天气的影响,而无有作为的。所以,全关隘将士除了要有各自所属哨营里的能力外,还必须练就刀枪等阵型作战方式,以适应天气的变化。

而段鹏此次领兵而出的五百军士,则是在全关军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于段鹏来说,他本不想带如此多的人出来的,在他的印象中,摆夷人都是热情豪爽善待之人,不会鲁莽行事的,但这几乎遭到了以段兴为首的所有人反对,他们坚持要多率兵,以保证安全。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待着最终的完成,包括那位摆夷人召洛数次闹腾,都不为所动。

。。。。。。。。。。。。

石寨。

段鹏等人的这一布阵,从气势,动作上立马分出了高低。寨民一方,依然是散站着,甚至出现了一些拥挤;而以打仗作战为职业的军士,则体现出与寨民们完全迥异的应对,个个如临大敌,身子微蹲,手握长枪,刀或盾,随时准备出击。

刚才被王新社惯倒后退的召拔见势不妙,后仰了一下,旋即发疯似的向段鹏扑了过来,只听得“扑”的一声,王新社的这一腿过去,召拔像充了气的布袋,横飞了出去,压在周围寨民的身上,而王新会等三兄弟,则提剑,操刀,拿棍,警惕的盯着周围,用身子把段鹏前方位置给封的严严实实。

本对段鹏怨恨在身的召拔,此时已快陷入了癫狂状况,平心而论,如果论射箭,打猎这些个,在场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召拔,可偏偏召罕不允许动用这些,只能用拳脚,这无疑让苦练了几十年拳脚功夫的王新社,大大占了便宜。

官兵没有动,寨民也不能动,这可是召罕下的死命令。于是,真正能交手的,也仅是王新社和召拔。

怀恨在心的召拔,一个翻身,从寨民身上而起,再次冲了过来,这次他没有用快速的方式,而是一步步上前的,脸上那道被山里野兽抓后留下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的狰狞。

“嗨!!!”召拔根本没有理会王新社,在他的眼里,只有段鹏!行至只有两,三步距离时,拳头对着段鹏就抡了过来。此时的段鹏,早已做好了准备,既然人家是从自己而来的,他也就不打算再借王新社之手了,算好了召拔的距离,段鹏拨开身前王家三兄弟,左脚上前一步,用左拳挡开了召拔拳头,顺着上前的力道,右肩膀狠狠的撞向了召拔!

这次是“嘭”的一声,两股力量生硬的碰在了一起,相比之下,段鹏肩膀的力量要集中的多,他利用了向前及腰腹的力量,一个前扎马,立在了那里。而召拔的身体则承受不了这种重击,仰面摔了过去,半空中嘴巴一张,大口的鲜血喷出,斑斑点点的撒落到了段鹏身上及地上。

不知道这召拔是真受伤了,还是心伤所至。

此时,会客大屋二楼的窗户后面,一个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抓住另一个妇人的手,慢慢倒了下去,哭喊道:“娘,我答应你们,嫁给此人就是,我求求你们,放过召拔吧。”

“唉。”这妇人长叹一句,“召雅,为什么你不早说与娘听啊。”

她们身边的召罕见此情形,狠狠地盯了身边的各山寨头人一眼,领着一位亲信随从,匆匆下楼。

“段大人!段大人!”召罕边出门边喊叫着,众寨民纷纷闪开一条路来。

段鹏冷冷的看着来人,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九山十八寨大头领召罕参见大人!”召罕按照大明官场的礼节,拜见了段鹏。依法度,边境山寨大头领属于地方上的小吏,在官品上远低于千总。

“召罕,这就是你石寨对朝廷官员的待客之道吗?”段鹏道。

“大人,您误会了,这些下人不懂规矩,不知道朝廷里的事,也没见过大人您,请恕罪!”召罕连忙解释道。刚才这外面的一番较量,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再如此下去的话,这些虎狼之兵不知道还会怎样,万万不可硬性抵挡了的。

“嗯。”段鹏也不想再纠缠。

听得段鹏这一反应,其身后不远的陈超,再次大喝了一声:“收阵!”

人马立刻归位,如同先前般的排列,立在了段鹏的身后。

“段大人的将士真乃神兵啊。”召罕虚伪的赞叹道,“段大人,如果您不嫌弃,请屋里坐。”

“请!”

段鹏这么一说,身边的军士旋即紧随段鹏而行,只是他们已经分成了两列,阻隔了寨民,至屋口处,军士们更是在陈超的授意下,层层向后延伸,由两列变成了无数列。

屋内,早已是人头攒动,各山寨头人均站立在里面。

“段大人,这边请。”召罕引段鹏来到他之前的高处太师椅位置坐下,而自己则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王家四兄弟,依然是立在段鹏身后,左右还有陈超及一些军士。

下面各山寨的头人们,无一人敢坐下,都仰望着上面。

段鹏稍微伸出了下双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道:“今天,段某从铁壁关来,无他意,只是来看望下各位头人,也算是拜访吧,以后段某将治理铁壁关,这还得仰仗各位的多多支持!”

闻听此言,下面的众头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段鹏到底想要什么。

见状,段鹏逐渐严肃起了表情,道:“最近这一年来的情形,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的。缅军多次入我大明之境地,进行寻衅挑战,除了年前深入外,此次更是让我铁壁关关隘损失惨重!故此,我希望各位精诚团结,能给本官一个稳定的后方!这次来,还有件事物想与大家商议下,”说到这里,段鹏看了眼下座的召罕,然后继续道:“鉴于缅军的频繁滋扰,段某提议你们组成一个联防性质的九山十八寨来。也就是说,缅军一旦要进入你们所属的区域,那就必须层层设防,层层堵截,各寨间相互支援,相互配合,彻底杜绝他们的进入!”

听到这里,召罕最先反应过来,他连忙问道:“千总大人,那我们不是要有人专门负责此事?消息的通融?”

“这是个人精!”段鹏心里念叨着,但嘴巴上他却说:“是的,我们铁壁关也将参与此事,一旦你们有消息来,我们马上派人去。”

当段鹏在上面说这些话时,下面的各山寨头人,却都在想着另外一件事。“这千总大人何以与之前的那些大人们有如此的不同。”按照规矩说,一般腾冲卫军方在处理这些山寨事务时,往往采取的是拉一家,打一家的法子。一来是为自己捞取更多的好处;二来可以利用此,来造成各山寨头人们之间的不合,好在中间主持大局。

这位千总大人已经违背了常规!

“千总大人,我们寨子人少,能不能不参与进来了?”一个头人却生生的从火塘边站起来问道,这位头人觉得与缅军对抗是不明智的。

“哦,这个没问题,你可以不加入就是。”段鹏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马上变了脸,手一拍椅边,大喝道:“但如果以后本官查知你们寨子通缅军,那就休怪段鹏翻脸不认人了!”

“这。。。。。。”这位头人没再敢说话了,而段鹏则是铁了心,要把这些人给捆到一辆战车上,这样让自己有个放心的后方。

“段大人的意见是正确的!我们身为大明子民,本不该私下里与缅军交往的。”召罕不失时机地说道。

段鹏笑着冲召罕点了点头,道:“朝廷有召大头领这样的,想朝廷之所想,真乃大幸也。”

“哪里,哪里,段大人过奖了,属下只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而已。”召罕谦虚地说道。

“召罕,既然你是九山十八寨大头领,段某以为,此事还得由你来具体经办才是。前期的联络,拦截,都由你负责,我铁壁关的将士随你的消息而动!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抽调部分军士由你统辖。”段鹏道,在他看来,与其分心后方,不如给他们点兵力来稳靠些。

召罕一听,大喜!他压根就没想到过会这样!这样一来,他不单可以坐稳了大头领的位置,而且还可以借助官兵的力量,为其所用!

众山寨头领也马上明白了,这千总大人根本就没想从他们手中夺取祖上留下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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