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独自一人漫无目的游荡在马路旁,来往穿梭着机械驱动行驶的车辆,以及两旁整齐排列着毫无美感钢筋建筑,人们着急应付各种事儿。满眼望去的人流,心里说不出空虚和挫败感久久无法散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我好累?拼命努力,为什么幸福还是离我好远?……回忆起,我之前糟糕的生活,黯然失措和疲惫不堪就是最好的解释。
日子倒是一天急急忙忙过去,自己却做着重复的事情,一成不变。学校青春期,一直埋头苦读,与考试结下不解之缘,以至于连初恋是什么都没搞明白?更别说向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说声你好;转眼走进社会,守着一份不起眼工作,搞得自己像印刷机似的,不停的复印着。不是我的技术要求高,而是工作的无聊性让我不得不爆发。我开始思考我的一切,或许我还能改变什么,再不济,谁能来改变我。
我等待着,等待……
突然一天,我等不了。隐隐感觉到时间逝去,如流水般冲刷走我稚嫩的童年、叛逆的青年,还没有好好享受我的十八岁,也无情带走。本本分分、平平淡淡、普普通通过简单的日子,让我安逸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外面的世界。可我的心,强烈不止的乱跳,一遍一遍把我震醒,告诉我,李伟,我不要这样淹没在人海中。
我是一个有用的人吗?会是一个吗?
不!我不要,我不甘心。即便是,我若化成为一滴水,也要波涛汹涌、义无反顾奔向着美丽的世界。我不曾害怕过什么,偏偏害怕被人遗忘的时候,永远遗忘小小的空间里。此时此刻,我要不停的向前走,用行动来告诉这个世界,自己的人生是不需要太多解释,有想法的话,尽管大胆放手去做。
“樱花盛开的时节,勿忘在武大聚首”。这是我当年念书时的豪言,也成为后来同学、校友的笑柄。对于差等生的我,武汉大学不是遥远,准确说,想想得了,别太当真。
它,真真切切在心中魂牵梦绕着我。说回来,遗憾的是,总是说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出去走走看看,不知道外界在发生什么样变化。想到这里,我想走,毫不犹豫的离开。
决定了,出发。
伴随着火车的隆隆声响起,身后的风景渐行渐远,我关掉所有通信设备,踏上一段新的旅程。对了,还没有和大家介绍?我李伟,即理想伟大之意。瘦高个,远一看似电线杆杵着。五官棱角分明,可谓有鼻子有眼,还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装饰着文雅的自己。
何为文雅?即便自己愤怒到极点,脸上面具却是另一种平易近人状态,忍受着厌恶的外界。长时间戴可怕的面具无法辨认真实情感,别忘了哦,眼神欺骗不了你,偶尔也流露出内心深处的不安分。
火车上的时光漫长而清闲,一路昏昏沉沉,睡眼朦胧。由于没有太多的钱买卧铺,硬座上,便不能安稳入睡。盯着外面望去,蓝天白云随风飘散,金色的阳光照耀整个大地,地面杂乱无章的灌木野草在随意所欲的疯长……突然,后背被受到熊掌般的袭击,回头准备反手一拳时,却被他抱在怀里。再仔细看,原来是冀胖呀!冀胖狂喜的说:“这么多年,你李伟小子哪里疯去了。高中一分开,就再没音讯”。我嘿嘿一笑。
“胖子,过了这么多时日,你富态的身形依旧,让我好生羡慕呀。”
冀飞怒瞪说:“你个瘦猴子,还不快现出原形,找打。”
诺诺言:“错了,饶了我吧。说正经的,你去哪里?”
“最近武昌鱼不知为啥火了,北方人爱吃鱼,供不应求,准备去武汉进一批,然后挣个满盈。”
“无奸不商。”
“我的大文豪,还敢说我奸商,当初可说要去哪里来着。”听到这里,我顿伤。
一所小学念书的我和小胖,却没有多少交集。一次暴雨骤下,每个同学都忙得回家。高度近视的我身边没有带伞,行走雨中根本看不清路,还摔倒在地,眼镜在暴雨中找不见踪影,心着急呀。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缓慢移动似乎寻找着什么,接着他递给眼镜,转身走了。我戴上沾有雨滴的眼镜,看到他全身淋湿,他的背影印在我心里。没错,他就是冀飞。后来竟然念一所高中,此后,我俩吃饭、学习、连上厕所都形影不离。
我成绩平平,理想却我名字一般,一定要伟大。之后,由于我的乐观精神,错误判断大形势,战略斗争受到当头一棒,成为众人多年忘不了的话题,甚至不敢参加同学聚会,联系的人自然少了。虚荣心害人不浅,我错过许多珍贵的东西,现在我就要找回来,找回我最初的心。
“伟哥,我嘴欠,你这是风风火火干嘛去?”冀胖有些羞愧说。
“有什么,都过去了。说回来,我这不是去武大。”
“还没死心呀!”
我坚定说:“我心依旧”……
时间飞快溜走,我和胖的交谈,忆往事,聊生活,说事业,谈天说地,酣畅淋漓,很庆幸在这无聊旅途中有一挚友相伴。
古人言,娓道来,友情如珍藏多年的好酒,时间越长,越弥足珍贵;越喝愈香,越酌贪泉觉爽。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短短的话将友情娓道好酒不多,且行且珍惜吧。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武昌车站,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同时,祝您路途愉快。”列车员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的我俩。
经过十几个小时漫长列车,我和胖都感觉四肢无力,找到布里斯班阳光酒店休息,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醒来天色已黑,决定饱餐一顿。
饭桌上,胖子边吃边说:“你可知道咱班上的花也在武汉。”
我欣喜说:“真的吗?有时间把她叫出来。但我先自己逛逛大武汉。”
“也好,手头挣钱的事情不能耽误,完了电联。”
第二日,别过,相约两天后,武大见。
武汉有九省通衢之称。长江天险南北贯,武昌汉阳两边分。晴川黄鹤耀古今,蛇动龟静起宏图。武汉大桥通天堑,海里隧道连乾坤。辛亥革命震海内,武昌起义建首功。这几句,足以看出武汉从古至今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站在游船上眺望江汉的风光,曾经多少迁客骚人留下无数诗赋赞美长江,如今斯人逝去。长江依旧以自己的姿态继续奔流,汇入大海,生生不息。
我下了船,登上龟山。古琴台还在,知己何求?
伯牙望着长江,愤懑的抚琴弦,渴望有人能听懂颤动灵魂的天籁。微风吹拂着伯牙的胡须,四周飞虫走兽的声响不绝,宫商角徵羽之音,在琴声下略显低沉。忽然听到,“琴音如泰山般厚重,可见志在高山。”背竹篓的樵夫子期言曰;伯牙心头一震,慢慢细抚之。子期再曰:“心如流水般轻快,可见知音兴喜。”伯牙言:“在下俞伯牙。”对曰:“在下钟子期。”……
从古琴台遐想出来,伯牙遇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人生不再索求。天渐黑去,我匆忙回到宾馆,早早酣睡。
转眼两天后,约定日子到。
我来到武汉大学的门口,耳间响起清末张之洞曾在国立武漢大学留下的四个字:“明、诚、弘、毅。”我久久的伫立校园大门,不一会,冀胖走过来,说:“哥们,来挺早,见花吗?”
我回过神来,说:“该到了吧。再说女孩子需要打扮,不像你个大老粗。”冀胖没搭理我,把我凉在一旁,好让我反省自己犯的大错。
一直都说花,不好意思没有向大家介绍。花,叫石依萱,自比花仙子,一个才女,一个爱美漂亮的姑娘,一个活泼开朗的女汉子。在她面前,我惭愧呀。刚到一中,班主任为了让大家尽快相互熟悉,适应高中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分成四人小组。花、冀胖、我、还有一个神秘女孩。记得我们第一次小组讨论,大家忙着自我介绍,花同学却盯着看书。不幸,我一把夺过来,书名好像叫《麦田里的守望者》,说:“有什么了不起呀,谁不认识个字。”胖也凑过来,看着书说:“李伟,你确定认识吗?”我笑了,说:“可不,没事我也搞搞文学。”冀胖说:“那你读吧。”我打开顿然无地自容,能找个洞钻进去。因为这书是深奥枯燥的英文版。以后三年高中生活,我、冀飞跟着花学习玩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石依萱气喘吁吁说。
“老规矩,来晚的请客。”
“我一个弱女子,走出家门,待在着大城市容易吗?”
冀胖马上反水说:“李伟失踪这么多年,不请行吗?”
我好似无奈,说:“走吧。”
武汉大学以樱花闻名。很久以前,日本侵华占领武汉,其中还是有一批渴望回家日本人,不愿再看战火继续蔓延,心生了厌恶起战争情绪,十分思念自己家乡,那时武汉大学还是他们的疗养院,种下樱花,慰藉埋藏心中渴望和平。战争终于结束,中日外交正常化,日本田中角荣访华又一次将他们的国花送给中国,周总理把一部分移栽到武大。此后樱花的交流不断……面对日本曾经犯下的错误,我们是永远不会遗忘的,他们也要深刻反思。这里说的话,不是政治术语,是对那段历史的铭记,是一个身为中国人对自己民族屈辱苦难永久的牢记。
历史的车轮不能只停止在过去,而是推动前行。绽放樱花下,给大家一个美好且大胆猜想。
一个叫日本的人和一个叫中国的人,放下历史争执,明月高空下,双方赏的樱花,诵说着唐诗,喝的清酒、茅台,吃的寿司、桂花糕,谈论的不再是什么军演、敬拜神社狗屁话题,而是更多的文化、经济、教育多方面的交流。这幅画面在不久的将来能否实现,大家一起等待着、期盼着、努力着。
四月落英缤纷,樱花撒满山头,铺平在樱花大道。仨人游走在珞珈山周围,樱花漫天飞舞,仿佛世界都被渲染粉红色,如痴如醉欣赏着。花瓣随风吹动,有的落在肩臂,有的留在发鬓,肆意跳动。
终于到达山顶,一片清湖,便进入眼帘,蓝影绿水,白云红阳。
冀飞大声说:“太美了,怪不得死小子当年要考武大。”
花以当地人身份自豪介绍:“东湖乃是我们武汉人心灵静地,楚汉大地上最美的湖。”
我吼出:“兄弟们,终于在武大聚首。”
冀胖搭在我肩上说:“来也来了,虽然迟了些,别再守过去陈年烂谷破事,兄弟醒醒吧。”花摆嘘的手势,让他别说。
“没事,来都来了,就是要和过去二十三年说再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望着樱花,依萱兴奋说:“快快,这棵可是山顶樱花神树。别磨磨唧唧,赶快许下自己的心愿吧!”
冀飞拍拍樱花树说:“神树啊神树,我既不求姻缘也不求财富,只希望我身边人快乐,身体健康。”
我虔诚合上十指说:“我想做一件事,一件响彻天空的事。现在我没有找到,我十年后再来的时候,我说给你听,樱花。”
石依萱兴奋说:“我想要我的丈夫和我将来宝贝,永远在一起,因为我要嫁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胖子表情吃惊程度,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太过突然。
最好的兄弟自然送上最美好祝福。冀飞说:“花仙子,要嫁人了,单身派对以后就不叫你了。”我哈哈笑。
花辩解说:“别别,单身派对让我也去呗,热闹总是要凑”
“难道你要带上你的宝贝来吗?刚刚还是说要永远在一起。”我们边说边下山,离开武汉大学。
轻轻的来,悄悄的走,想带走的樱花带不走,想留下的情念留不下。
直奔光谷商业街,坐在一家餐厅,杯盘交错,狼吞虎咽后,冀胖问:“隐藏的够深呀,连我们都是刚知道。”
附和说:“哪个命好的男人,娶你哦。”
“我本打算找时间告诉你们,谁知你们都跑来我的地盘上。忘了说了,我打算去海边拍婚纱照,陪我去嘛。”
“那怎么能错过。”
我当时反正也没有想法,说:“随便了,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最后共同举杯,祝我们友情不倒,青春不老。
回到宾馆,总是感觉多少不舒服,手上少了什么?手机。
手机,高科技产物,的确改变了拉近我们的生活距离,也使我们失去交流的能力。打开手机,发现一多半是父母的未接,有些老板的未接,还有买房、购物垃圾短信。不知何时起隐约感觉到父母老了,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我对父母的依赖渐渐脱离,而父母对我的依赖越加难解难分。
拿起手机,拨通最熟悉却又最不经常联系号码……
“小伟,你跑哪里,还好吗?老板说你好多天没去上班,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大了,还让我们每天为你操心。”
“妈,我没事,我想静静,就跑出来了。过些日子回去。”
妈激动说:“孩子,有什么和我们说。家在有我和你爸。”
“嗯嗯嗯”我说:“我办完事就回去。”
妈又唠叨起说:“记得多喝水,别喝冷的。早点休息,别熬夜……”
“知道了,妈。还有事挂了。”
挂断那刻,真的想说妈,我爱你们,却从来没有说出口。心想去完海边,该回家了,必须回家。
然后呼呼大睡,心里暖暖的。
我和冀飞收拾好行李,到天河机场。
等待多时花,说:“坐蜗牛来的吗?”
我们转移话题说:“帅哥在哪里?你的另一半了。”
身旁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肤色白皙,手中拿着四张崭新飞机票,说:“大家好,我叫程越,多多关照。”
冀胖着急说:“都是兄弟嘛,以后谁跟谁,自家人。”
“你好,我叫李伟,他叫冀飞,幸会。”几个人打闹一番,便乘上飞机。
天空飞翔过后,转眼大海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