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从东方的山头上探出了头,调皮的露着笑脸,俯视着这片无边无际的世间。
有些和煦的阳光,透过了林木间的缝隙,洒在了木屋之中的一张小床上。余辉感觉到双鬓有些发痒,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天际上的阳光。
今天或许是极为平常的一天吧,余辉像往常一样,挣脱了睡魔的束缚,微微的眯着眼,推开了木屋的门,一片翠绿色的嫩芽,随着清晨的微风,将身体上的露水,抖落在了林地之上。
春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即便是在山上,也难以摆脱四季的规则,这是自然的规则,也是苍天赐予人间的礼物。
余辉像往常一样,在山中的清泉之中洗了把脸,瞬间感觉到清醒了许多,眉头微微的皱紧,这忙碌的一天,又再次开始。
突然,余辉的脑中,想到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总感觉难以抓紧。他有些奇怪,今天那个费黑子,为什么会没有准时的到来林木之中漫步,喂那些林间的鸟儿虫吃。
似乎余辉自身已然忘记,昨天的某时,自己曾经向老师提出了一个极为奇怪的要求,他即将要到达一个全新的领域之中,修建一条全新的不同的道路。
即便余辉总是感觉到,自己的心中装着些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但他仍旧度过了有些松软的林间小道,度过了横隔开林间与方云台之间的那座奇怪的小桥,度过了通往方云台之上的那一条蜿蜒的小径。
余辉来到了方云台,这里没有一个人,包括他的老师都不在,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之前和老师的那个约定,而是因为他习惯的要在这里读书。
乘着这清晨的风,开始诵读《无藏经》的那些繁碎的文字。
郎朗的书声,从方云台的上方,传向了看不到底的深渊。
余辉的身体很小,他甚至有些瘦弱,像山下与他同龄的那些孩童,多半都长的和费三少一般的高大。他有些瘦弱的身躯,靠在了参差不齐的崖壁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的书卷,口中大声的朗诵,已经全然忘记了身周的事物,忘记了昨日的清晨,另一个少年也在陪他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今天未曾到来。
当晨读规定的三篇古文,被余辉整整的朗诵了三遍,他这才将目光离开了书卷,背着手,脸上露着笑容,将眼睛微微的眯起,瞅向了有些和煦,有些刺眼的太阳光。
余辉在享受着山上的生活,一个没有童年,没有嬉戏的少年生活,并不是他不想像那些孩童一般贪玩,只是因为他认为这样子的生活很快乐。
所以,余辉会喜欢每日的晨读,会喜欢晨读之后看着刺眼的太阳光,会喜欢一切已经成为了习惯的东西。
只是,今天余辉仍旧习惯的扭头,想要看看费黑子是不是又睡了过去,一整个早上竟然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却不曾想到,自己的眼眸之中,并没有出现脑中已经勾画完美的画面,费黑子没有熟睡过去,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侧。
但,余辉乌黑明亮的眼瞳之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中年人,他急忙站直了身躯,冲着中年人拱了拱身:“老师早。”
“小捣蛋鬼,今天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昨天不是说过,今后的晨读改为……。”中年人脸上有些和蔼的笑容,并没有将话语继续下去。
“啊?”余辉有些疑惑,老师什么时候说过以后的晨读不再有了?那晨读的时间,用来做些什么?余辉想要问清楚心中的疑惑,却终于想起了心中忘记的事情:“哎呀!”
“老师对不起。”余辉急忙将小脑袋低的更低了一些,看着自己脚下干净的鞋尖。即便中年人不说,余辉也知道,自己的老师,只怕早就来到了这方云台的上方。
“罢了罢了,毕竟都已经坚持了好些年的事情,又岂是说改就能够改变得了的事情。”中年人说道。
“嘿嘿!”余辉这才抬起头来,脸上露着调皮的笑容,好像再说,就知道老师您不会生我的气。
“你说你要学剑法,你可曾知道,要学习的是什么剑?”中年人的表情有些严肃了起来,很是认真的说道。
余辉皱了皱眉,昨日的场景,在脑中一一划过,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学习老师的剑法:“老师,我记得是您说让我跟您学剑法。”
“嗯?”中年人扭头看了余辉一眼,轻轻的问了声:“是吗?”
在见到余辉只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副样貌,倒是可爱到了极致,但很真,真的不能在真。中年人只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我说的。”
“我的剑法,是我的老师,你的师祖所创的冰火离歌阙,就是山下那剑阁里的那剑法,都远远无法相比。”中年人是一个高傲的人,所以总会说一些高傲的话。
自然余辉无法知晓,山下剑阁的那剑法,究竟指的是些什么,但老师很高傲,高傲到了不会说假话,就连他这个年纪尚幼的孩童都知道,那山下剑阁的剑法必然很了不起,山上的剑法,就更加的了不起。
“你可决定要学?”中年人轻轻的将双手负到了身后,问道。
“嗯?您昨日说,山上还有指法和步法,那是不是也和剑法一样的了不起?”余辉问道,脸上有些疑惑。
“老师所传授的东西,自然都很了不起,但我觉得,还是剑法更为了不起一些。”中年人说着,自己点了点头,沉浸在了假想之中。
看着老师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余辉只能有些犯愁的揉了揉眉头:“老师,那我想学指法,因为费黑子学的就是指法。”
毕竟,余辉还是一个孩童,并且,这些年之中,唯一的玩伴,就只有那个平时极为沉默的费黑子,此时突然分离,自然有些舍不得,心想自己今后只怕是,连个一起说老师坏话的朋友都没了。
“不可!”中年人的脸色,有些潮红,不知道是被余辉的话刺激了,还是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提出的说法,难道还不够诱惑?
越是办不到的事情,中年人就更加的想去办到,因为他是一个极为高傲的人,他的人生之中,怎么可能出现连一个小家伙都搞不定的污点。
“那便让你看看我山中的剑法,看过之后,你如果还要去学落师弟的指法,我自然不会在拦你。”中年人有些因为常年握剑,布满了老茧的手,已经握住了腰际上的剑,一把看似极为普通,普通到连刃锋都没有的“废铁”。
在中年人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余辉的双眼之中,就出现了亮光,他的眼眸深处,流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奸诈。
中年人站在方云台的边缘,在他的身前,是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的剑尖,斜指地面,迎面而来的风,吹动了他的发丝,吹动了他那白净的衣衫。
一股奇怪的气息,从中年人的身体之中,散发而出,形成了一只硕大的手掌,手掌的中心,握着一把虚弥的剑。
中年人的手中,也握着一把剑,一把是真实的“废铁”,一把是虚弥的霸道剑气,余辉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中年人手中的“废铁”,能够散发出如此大的气息。
“这就是山中的剑。”中年人的背影,挺得笔直,他握着“废铁”的手,带着手中的剑,直直的指向了天。
那把虚弥的霸道之剑,显得更加的锋利了几分。
余辉即将迈入修道之门,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孩童,即便是他,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周的气息之中,似乎有一种奇怪的物质,在随着老师手中的剑舞,快速的汇聚到了剑刃之上。
那把虚弥的霸道之剑,更加的高大了几分,那只握着虚弥之剑的手掌,也更加的真实了几分。隐隐之中,虚弥的剑刃,将中年人身周的空气,斩为了两截,那些原本没有色彩的空气,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应当同时出现的颜色。
这就是山中的剑,山中的冰火离歌阙,余辉见到了,但他并没有害怕,微微眯起的小眼睛之中,有些理所当然的味道,山中的剑,原本就应当极为的庞大。
下一刻,中年人举剑的手掌落下,手中的“废铁”也缓缓的落下,那瞬间失去了掌控的虚弥之剑,就好像脱缰的野马,带着中年人身前完全不同的两种气息,向着空洞的空间之中,疾飞而去。
不知道飞行了多久,那虚弥的气息,才突然停止了脚步,在原本完整的空间之中,划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尽管只有极其细微的一条,但终究将空气撕裂了开来。
中年人有些自豪的笑了笑,显然极为满意自己随手挥出的一剑,已然能够轻易的破开丝丝的天,他心想,这下子,那小子总该乖乖的跟自己学习山中的剑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