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一个笼子里,笼子挂在一个河堤的峭壁上,笼子里有母亲、儿子,还有几个主动要进来陪我的小朋友和几只小狮子。大狮子在外边望着我咆哮,我吓得赶紧用布把笼子四周围起来。
笼子顶上还有一只狮子在急躁地走来走去。
我决定让狮子吃掉我,为了拯救全村人的性命。我走出笼子,向狮子走去。接着我又后悔了,我觉得我的生命比狮子的生命更重要,为什么不杀死那只狮子呢?我建议用麻醉药麻醉那狮子,用有毒的箭头射杀它。
48
两只船,一大一小,大船像农村用的架子车的车盘,小船很窄像独木舟。
一群人要去漂流。我拖着小船,走过一个村庄的后面。河边有很多桃树,桃花已打苞,一树树微微的粉红,还有一株不是桃,像红色的玉兰花,也是含苞欲放。
船在激流上漂,很危险,小船上坐了几个女人,有我。
49
一艘大船,在惊涛骇浪中,甲板上一些钢筋棍子上渗出了水,甲板的边缘扔着一个拖把,眼看快要掉下去了,表妹把它放到大海里,冲洗得干干净净。
50
我死了,但意识还在。
许多苍蝇在我身体上面飞。我想挥舞手臂赶走它们,但手臂已抬不起来了,挥舞的是一双手臂的幻影。我无奈地、绝望地看着那些苍蝇,毫无办法。
51
我走在路上,一个椭圆形的大石块,像一座小山挡着我的去路。我过不去,就绕道。到了河边,刚刚还很浅的水突然暴涨,一直快涨到了河岸,一辆自行车飞快地被卷走。
我又退回来,带着儿子过水渠。渠很宽,像是林县红旗渠。一个小孩被冲下去,小孩子的红兜肚时隐时现,冲到了浅处又获救。
52
我坐K184次列车去北京,中午时分列车行驶在北方的某一个路段,我在上铺睡得很香,正在做梦。
在正在做的这个梦里,我坐K184次列车去北京,我在上铺躺着,头朝里,双脚伸向走廊那边,微眯着双眼。我看到一张老态龙钟的脸,脸是一种被紫外线抚摸出釉的黑色,皱纹丛生,牙齿全部掉光了,嘴唇瘪瘪的向内陷,眼睛却是又圆又亮,如18岁少女的眼。只有这张异常清晰的脸,没有衣服和色彩。对了,还有手。手像鸡爪子般哆哆嗦嗦捧着一个碗,在喝速溶豆浆。为什么是速溶豆浆而不是咖啡或者牛奶或者茶呢?因为我上车时带了一包速溶豆浆。旁边是一个肥胖而土气的农村妇女,俩人隔着小茶几坐着,靠在车窗边。
喝速溶豆浆这个细节使微眯着双眼的我突然一个激灵:那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30年或者50年后的我!
53
在梦里的梦里,我看云。云像一条长满鳞甲的龙。醒来看云,果然天上有一条长长的龙,那龙太大了,我只能看到尾部和两只爪子。
54
有个朋友为我造了一套房子,房子建在一个巨大的坟墓下面,像个大地窖。里面很宽敞洁净,奶奶和外婆都在里面住。
屋内一个水池,我和奶奶在洗被子。我们把整个被子都泡在水里洗,白棉被上有许多圆圆的小污渍,像血迹,不过很好洗,一搓就掉。
这时一个女人走进来,赶我们走,把我的被子也撕破了,露出棉花来。
55
我在游泳,水时深时浅。一条奇怪的鱼,长得像半截子的带鱼,前面有黑黑的眼睛,游到我的大腿根部,死死地贴在那儿。我用劲儿拽,好不容易拽下来,它又趴在我的右手上,我又拼命拽,拽掉时它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的手背上留下一个红红的圆圆的圈。它的牙齿竟然会这么咬,咬掉我手上一块圆圆的皮肤,露出血红的肉,感觉到疼。
56
地点是方城县一高,我的母校,前面有一条大沟。我要从悬崖上下到沟底,悬崖呈90度坡,有下去的台阶。我下了几阶,忽然发现脚下有两个台阶陷了进去,我无法继续向下,被阻在半腰,急得不得了。
57
南方有人造反,在外国势力的协助下颠覆了政权。
战争打起来了,大舅和二舅都在哭。一辆白色面包车劫持了一个女人,有人把女人拉下车用粗棍子打,打得她血肉模糊,胳膊也被打断了。我大声喊警察,一个警察明明看见了,却悄悄地走掉。附近几个歹徒见我多管闲事就向我围攻过来,我想拦车走,没有拦上。一个女人从后面抱着我,从她的肚子里伸出一把刀来,一下子插入我脊椎骨的骨缝里,一种钝刀切肉的疼几乎置我于死地。
我的一位男同学住在方城县政府第四排瓦房的一间房子里,他把墙钻了个洞,从里面透过望远镜偷看外边,他不帮我。
一个大会议室内,许多人拿着文件讨论战争和造反的事。
58
我坐在一辆大客车上,两边还有空座。单位组织旅游,去参观一个祠堂,我带了孩子。后来又有人坐下,是一个老太太,我单位一个同事的母亲。
车子走到一个地方,看到妹夫在外站着,我问他参观去不去。他说虽然祠堂离他家很近,但一直没时间去看。我说上车吧,带上我妹妹和孩子一起去。
车子猛地向一个90度坡爬去,车竖了起来。大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一转眼爬上了坡,车子又平伏在地上行驶。到了祠堂,天已完全黑了,两个孩子去一边儿玩,导游拿了手电照着一座牌坊上的图案讲解。
等了好久,不见我的孩子。问他表弟,他说没和哥哥在一块儿玩,他在那边和几个大孩子玩。这时,一个邻家大男孩来了,我问他,他说刚才看见我儿子在洗澡。我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忽然意识到他杀了我的儿子。
我飞奔到水塘边和衣跳下水打捞,捞遍水塘也没见。又把附近一个水渠里的水放干,仍然没见。这时我看到一个编织袋,红蓝条纹,带手提襻,我知道儿子已被杀死放在那里了。走过去拉开一看,一个被剥了皮的小孩惨白惨白,面朝下。
59
似乎听到乌鸦的叫声,预感要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果然,儿子被人脱光,肚子和腿上沾着血,我抱着一看,小鸡鸡被人割了!我愤怒地拿出枪来,想杀人。
只看见外婆在水池边洗头。
这是一个高大的建筑,电梯坏了,我拽一根绳子从一个圆圆的管道向下滑,要到地下超市买东西。绳子马上要断,我扶着周围的东西向下滑,滑到最底层,发现是厨房,有个穿白衣的男人在炒菜。
60
一个男人右边额头一直到右眼角起了一层红疙瘩。我摸着仔细一看,天哪!一块麻将牌大小的绿宝石深深地嵌在他额头上的肉里,非常光滑的碧绿的宝石。
61
婆婆(已去世)留下来一个毛毯,毯子罩了被罩,有一个小口子,里面有200元钱,是100元、50元、20元、10元面额。我拿出来放在裤袋里,又伸头向里面瞧,儿子说:“瞧你那贪婪劲儿!”
我和公公(已去世)说话,他穿绿制服,笑眯眯的。我问:“俺妈在那边咋样?”他说:“挺好,我们那边有集市,她在集市上干活。”接着他又说:“有空回乡下老家看看,商量商量事情。”接着给我100元钱,两个50的,绿色崭新的,然后坐车走了。他走后我一看,原来是冥币100元。妹妹经过,我给她诉说刚才的事,吓得大哭起来,说原来鬼是存在的,烧纸钱也是有用的。
公婆住的老屋子,有人收电费,两个人在抄表,说50多元,我付了钱。
62
一个鬼,牙齿又大又长,呈六角星形状伸在外面。
我家客厅里,一只白条鸡放在盘子里,里面生满了又肥又大的虫,蛆虫,我把它拿到水池下冲洗干净。
我和奶奶、母亲、弟弟、儿子一起去北京,走在山坡上,前面一条又宽又大的沟,沟那边火光冲天。
63
我的右脚踝骨内侧有一个大洞,有碗口那么大,像一棵空心的千年老树上的洞口,里面长满了厚厚的积雪一般雪白的芽,我把手伸进去,拔出一大把白芽来,疼。
64
很多人在抢衣服,一堆旧衣服,翻到下面,露出一个尸体,只有腹部和腿,看不见头,上半身有血,浸在水里。脚还在摇。尸体躺在腐朽的大棺材里。啊,那是我自己。
65
一个胖老太太鬼,欲生小鬼,小鬼娃娃已具人形,她从腹中把鬼娃娃拿出来,扔在垃圾袋内。那小孩活过来,胖胖的,很可爱,是个力大无比的小鬼娃娃。
66
陕北农村黄河岸边,他和她相爱,两人被工宣队长发现并追杀。两人狂奔向黄河,工宣队长高举手电筒紧追。他们在光束里时隐时现,穿过乱石岗和灌木丛,他们来到河边。
他问她:“你的家已经被黄河淹了,现在,你愿意让黄河再淹一次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起来。
后来,她感到脚上凉凉的,低头一看,原来跑掉了一只鞋子。
那是她最喜欢的鞋子,雪白的白洋布包边,黑色鞋面。她很喜欢,总是舍不得穿,穿完了立即刷洗,拿牙粉(刷牙的白粉)洒在白色的边上以保持洁白,所以那包边发出白光,即使在黑夜里。
现在,鞋子没了,那么好的鞋子没了。
她立即坚定起来,伸出双臂吊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抱起来。
他托着她一步一步向河水深处走去。
工宣队长提着鞋子赶到时,水静如镜,他的手电筒横扫河面。
河水寂静无痕。
67
似乎是在输液。我的右手上面插了四根管子,有一个针头从皮肤下面翘起,水流了出来。还有一个针头像钢笔尖那样粗,血流了出来。
68
一个巨大的红萝卜,像一棵大树一样大,躺倒在山下。
69
在一个小山村里,天微黑,一个女人正在举办野生动物药酒展销。
一只猫一样的怪物,被活活地装在玻璃瓶内泡酒,它痛苦地尖叫,在酒瓶里滚来滚去。
我非常气愤,冲上前对那个女人说:“你太残忍了,如果把你活活泡在酒里,你疼不疼?快放了它,要多少钱我给!”
她说:“400元。”
这时玻璃瓶碎了,怪猫跑出来咬着我的衣襟,双眼凝视着我。我对怪猫说快走吧,怪猫飞快地向车站跑去,又停在不远处回头看。
我说:“给你100元算了,我身上没钱了,不信你看。”我把口袋翻给那女人看:一张红色的100元,还剩几张零币。女人接了钱,怪猫看到我付了钱,就放心地走了。
儿子在墙下玩,突然头朝下倒地而亡。我飞奔过去,见墙上有一漆黑的洞,深不见底。孩子脸上有红色的斑点,软软地躺在我怀里。可能是被洞里的怪物咬死了。
我拼命呼喊救命,那只怪猫嘴里噙了个死老鼠一样的东西丢在我面前,那东西身上还有蛆。我顾不了许多,赶快把那东西身上的毛抓掉,露出红红的肉,塞到孩子嘴里。
孩子得救了。
70
一个熨斗,烫我的左脸和右脸,左脸烧得又红又紫,眼周围是青的。右脸烫烂个洞,烫了三个褶子。
不疼,但特别难看。
71
我和邻家阿姨去村子后面的一片柿树林,柿子又大又红,阿姨吃,我也摘了一个吃,涩。
抬头,看到西边天空阿姨已经去世的爱人的背影,平头。阳光出来了,脖子以下的部分看得很清楚,头却隐在阴影里,无头而立。
我想跑,鬼扭过身来,啊,不是阿姨的爱人。
一个麦秸垛,用泥封了起来,我从垛下面的一角抽出来一把麦秸秆,一鬼来赶我,又来一鬼,两鬼打架,一鬼拿枪击中我的后脑勺,我连中数枪。
72
我去看医生,要先爬树。树上一根绳子,我双手抓了绳子踩在树枝上跳跃。绳子断了,树枝疯狂摇晃,我向下看到一个房顶,就顺着房顶滚下来。
73
徐岗老家,我左手拿了几把切菜刀,右手高举一刀,被追杀,背后被刺中两刀。妹妹双手掐鬼的脖子,满脸满身是血,要我切鬼的肉。
教室里表演节目,一群穿天蓝色绒缎服装的新同学,到台上表演“回声”,声音一遍又一遍回响,回响。
74
夜,徐岗老家,我从睡梦中醒来,隔了窗玻璃看外面夜色,院子里大椿树杈上卧了一只小猪一样的动物,长着大象一样的长鼻子。
黑暗中那怪物居然感觉到我在偷窥它,立即张开一对白色的大翅膀冲向天空,落在南边一棵大树上,继续对着我的窗子看。
我们在黑暗中对峙着。
75
把一堆黑亮的圆圆的蚂蚁种在花盆里,长出一种奇异的植物:
浅绿的叶子,有12个角,长了8层。上面一朵大红花,花瓣巨大。
76
小学同学青花家的门前有一大块菜地,菜地旁边长了一棵树,树上结满了手机形的果子,很多很多挂在枝头,青色的,还不熟,成熟后会变成银白色。
同事小云说摘几个吧,插上卡就可以打电话,是手机树。
我不相信,摘了8个放包里,又掏出7个给小云,自己留1个。然后让她给青花送去,因为是人家树上的东西。
但小云手里只剩6个了,不知那一个丢在哪里。
77
多美的星星!近,近得仿佛伸手就可抓一个,烟花一般,太美了,三维画一样。
78
一个像床单那么大的丝巾,红色,中间是金黄的图案,四个角写满了字,卷在一个放挂历的包裹里。
那字泄露了消息。
我被追杀,逃至徐岗东面的林子里。
79
坐北朝南的房子里开了两个木门,我先把西边的两扇木门锁起来,又去锁东边那个门,但是两个门板离得太远,我又摘下来凑紧,锁上铁锁。
这时一辆卡车开过来,上面坐满了男男女女。有几个人的脸是花的,像被烧伤后留下的白,没有皮了,花花搭搭的。公公也在上面,他要我打开门,让这一车人进去歇歇。
我心里知道这是一车鬼。
我打开西边的门让这群人进屋,公公穿着生前那身草绿色制服,很瘦,但很精神,看上去与生前一样。
80
我们住在一个大公园里,很多的树,还有动物园。
麦子成熟了,别人都去割麦,单位同事在我家洗手,让我也去割麦。我说不行,我没有力气,割不了多少,割下来也不会打麦。
同村的香香姑娘约我出去玩。我们一起来到公园的树林里玩,树很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