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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感的波(2)

遭遇,躯壳,迷失,包袱,八年了,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八年,能有多少从二十七岁到三十五岁的光阴?

可是,和徐怀风又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和他不可能有承诺,更没有未来,即使他离婚了她也不会再婚,再说他也不可能离婚。难道和他只是为了刺激一下麻木的神经,玩一把激情的游戏吗?

徐怀风说得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有一乐事足也。他说得轻松,可是适合自己吗?自己爱玩这样的游戏吗?是玩得起的人吗?

徐怀风有过的女人很多,对她另眼看待,虽然也只是逢场作戏,却是假戏真做了。他爱上了她,很有兴趣和她玩一把灵与肉完美结合的游戏。

而林清寒又何尝没有这种渴望呢?可是,那与生俱来的道德观,使她太难跨出这一步了。她恨不得未曾嫁过,给他一个完美。

在和大程清算了感情债后,感情的天平已经倾向了徐怀风,赵大程的影子也在对比中渐行渐远,自然只是作为一段往事存在于记忆中了。

她强烈地思念着徐怀风,拿起日记本,记录此时此刻的心情:

岁月如流,有时也静止,让人窒息。可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想你。

此刻,我依然用我冷漠的外表掩饰着那份温情,直到,我想你想得快要把自己燃烧起来了。

燃烧吧,那种灼痛虽难治愈,我愿意在前方的路上,有这道痕迹做伴,就如同一路有你。

想你的火,常常化作冰冷的水,有时跌落胸前,有时流进心里。

有时,好想把自己变作一株玫瑰献给你。

手机震动,徐怀风的信息:“睡不着,一定是在想我吧?”

林清寒老实地回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想你啊!”

“好想把自己变作一株玫瑰献给你。”

“我不要玫瑰,只要你。”

“可是……”林清寒想说我曾经是别人的,觉得很傻,就说:“我很丑。”

“我知道你丑。”

徐怀风还从来没有说过你很美这样的话,林清寒想今天可以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了吧,却收到这样的结论“我知道你丑”,这就是他的说话风格?

我知道你丑,哈哈,林清寒不禁哑然失笑。

“总联系我,不怕你老婆发现吗?”林清寒适时回到现实,以避免升温太快,弄得外焦里生的。

“唉,咬着牙联系吧。想了,怎么办。”说着哈欠连连。

林清寒想到他说过工作不是很顺利,声音里也透着疲惫,就说:“休息吧。”

“晚安,梦里见。”

下班的路上,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叫住林清寒说:“大妹子,打听个事儿。”

她停下后,那女人说:“我们老两口出来寻找患精神病的女儿,帮忙给个钱吃饭。”林清寒看到五步外有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赶忙表示同情,并把包里几十元零钱都给了她。刚好一熟人过来,说:“傻子!”

想起前几年去看望住院的爸爸,在医院门口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抱着个睡了的孩子,身边散落着路人送给的面包、奶和一些零钱等。初为人母的她觉得那孩子可怜,就拿出一百元请一个围观的小男孩送过去。当时爸爸说她是个没有原则的好人,但也表示支持。

林清寒想起小时候去爸爸单位,车站总有十几个残疾人排队要钱。她就把她积攒的一罐零钱,一分一分地挨个给他们,给了一轮又一轮,不忍错过一个,像成人买车票一样成了她进站必须要做的事情。

后来,随大程坐过几次火车,进的是大车站,残疾人的队伍更长。她会准备很多零钱。这种时候,她的“生意”总是最好的。一次,大程躲在远处看她的行动,回来后说,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林清寒,并批评她说这些人越来越多,都是她这样的人精心培养的。

有一次与徐怀风短信交流时问起他对这种事情的看法,他说看见了,就不能不伸出援手,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徐怀风的话让林清寒很感到安慰,没有挨批评,还意见一致,心里连说好好好。

从小,林清寒最喜欢的电视剧是《红楼梦》,最喜欢的剧中人是林黛玉,更喜欢“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句子。林黛玉的扮演者陈晓旭因病出家后,林清寒竟然脱口说出“她迟早会走这一步的”。

她还对修女有特殊的感情,喜欢她们的装束,喜欢她们透过神态、表情显示出通身的一股“静”气,自己偶尔也会有遁入空门的打算。

在爱情至上的少女时期喜欢《周易·恒》里“妇人贞洁,从一而终也”的理念。

在幸福的婚姻里,喜欢用“好女不嫁二夫”这样的话当做誓言或调笑资料取悦大程。

喜欢古典文学,崇拜李清照,李清照的每一首词她都喜欢,后来了解到李清照再婚的事实,林清寒好大一场不舒服,她不能理解完美的李清照为什么会作出自毁的决定。林清寒心头留下道永远的疤痕。

林清寒一路追求完美,尤其是爱情的完美,却不知道这种追求本身就是一个心态不健康的表现。

那年月,太专注恋爱这件事情,常常以自残的方式追求最高境界。比如等待中,把自己弄得冰冷,以期最热烈的怀抱;把泪流干,以期最颤抖的抚慰;灌酒至吐血,以期被以生命唤回生命的感动。直到后来与大程那次空前平静、空前简短的谈话,谈话内容只有一句: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脚步声。当时林清寒理解了“悲愤出诗人”这句话的含义,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诗人。她与大程的爱情就结束在这一句话里,有关等待的泪水也在当时流完了。

这些年,林清寒封闭自己,与其说是走不出婚姻的阴影,不如说走不出心理的阴影,她最鄙夷的女人,是说“后来我又爱上了某某”这句话的女人,在这点上,她认为男女有别,男人引以为荣的正是女人应该以为可耻的事情。

可是,自然而然的,徐怀风似一丝清风,猝不及防间吹皱了她原本无波的心湖。她因感而生情,却不能因情而结网。她怕在自己爱过的人以及爱着的人眼中,不尽完美,她在乎他们每一个,他们都是因为她的守身如玉才对她不忍、不舍,她全部的可爱无非是那个“守”字,她不能为了低级的需要亵渎高级的爱情,如果说发乎情是出于人的本能,那么止乎礼则是出自人的理智。本能和理智的争斗,在很多方面,自有人类就开始,几千年下来,胜负没有分晓,但是在很多方面,尤其是“食色”这事上,高级需求往往输于基本需要。

那是指俗人,林清寒能脱俗吗?这些年,她的生活状态使她更加个性,她不需要迁就谁,不需要取悦谁,不需要配合谁,所以她讨厌啰啰唆唆的家长里短,看不惯那些水平很有限却硬把自己当女强人的女人,不理解那些在老公面前发嗲却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女人。她不是俗人,她的性格迫使她继续书写自己的神话。

林清寒想起在网上玩的一个游戏。

上帝问:“想要完美吗?”她答:“想要。”上帝又问:“那么想要快乐吗?”她又答:“想要。”上帝说:“完美和快乐都想要,那么你注定一无所有。”

结论是,如果想要快乐,就不要总是去追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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