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指缝中的沙子,你越想抓紧它,它溜走的速度也就越快。
龙小骨在忐忑不安中煎熬了整整七天,整个人瘦了一圈,阳光俊朗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冷硬。
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没有一丝父亲的消息,不祥的预感就像挥之不去的雾霾笼罩在他的心底,他多么后悔当时没有阻止父亲,那明明是一条凶多吉少的不归路。
他这个做儿子的真是不孝到了极致。
每天晚上他都会到天宝广场等候至深夜。无一不是失望而归,费七先生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龙小骨根本不认识费七先生,只是听别人说费七先生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夜灯初上,天南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座海滨城市就像一名成熟的少妇,无一处不彰显着诱惑和妩媚。
龙小骨没有心情欣赏天南城迷人的夜景,他如同一只蛰伏的猫,静静躲在街角的阴影中,眼珠子瞪的溜圆,不放过任何一个和费七先生相似的路人。
龙小骨没有发现,有一名神态安详的中年人正缓步向他走来。
中年人穿着极为普通的麻布长衫,颜色很素净,没有任何装饰花纹和图案。他就像一名晚饭后出来散步的普通市民,脚步稳定而有节奏,每一步似乎都经过精确丈量。
中年人在龙小骨身前不远处的阴影中停下来,很专注的看着龙小骨。
龙小骨也发现了这名很普通的中年人,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他就发现,这种异样情绪正是来自这名一脸淡然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确很普通,可龙小骨却从中年人身上看到了若隐若现的光辉,仿佛最深的黑夜都无法掩盖那淡淡的光华。
当你仔细专注于他时,才发现,这一切仿佛是一种错觉,他就是一名再也普通不过的长者,如果有什么特殊的话,就是中年人的眼神很温和,很温暖。
“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儿散步,每天都会看见你蹲在街角,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中年人淡淡开口。
龙小骨突然有些窘迫,他担心中年人把他误认为是踩点的小贼。所有人都知道,天宝阁的收藏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觊觎天宝阁宝物的江洋大盗一定不在少数。
面对中年人温和的询问,龙小骨心中一酸,“家?父亲渺无音讯,回到家里只会平添我的自责和悔恨。”
他当然不会把内心真实的想法告诉一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面对中年人的真诚,他又无法撒谎,于是模棱两可的说道:“我在等人。”
中年人微微点头,向龙小骨稍稍靠近一点,但始终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这是很容易让人接近同时又不令人抗拒的距离,这一点足可以说明中年人是一名非常注重细节的人。
“你非常忧伤,同时也非常孤单,心中一定有难以排解的苦楚。”中年人的声音宛如一抹春风在龙小骨耳边吹拂。
龙小骨不知道如何作答,在冷风中静默着。
中年人再次向龙小骨靠近一步,“你在静静观察路过的行人,尤其是进入天宝阁的人,而我静静的观察了你七天。”
龙小骨后退一步,“你为什么要观察我?我不过就是一个穷孩子。”
中年人淡淡笑了,“我观察了七天,在你身上我发现了许多另我欣赏的东西。”
龙小骨瞳孔微缩,他试图看清楚这名阴影中的温和中年人,中年人的身体隐现出淡淡的光辉,那种光辉很柔和,很容易令人亲近,但正因为光辉的存在,使得他的身影有些虚幻,仿佛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善良、坚韧,正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小朋友,你很孤单,我也很孤单,不如我们一起喝杯热茶,你看如何?”中年人说得无比真挚。
龙小骨摇摇头,很认真的说:“我还有事,可能没时间陪你喝茶。”
中年人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有一处极为雅致的茶楼,可以更清楚的看清天宝广场,甚至可以观察到天宝阁内部的一些情景,难道你真没有兴趣,愿意在冷风中苦苦等待?”
龙小骨眼睛一亮,“好,我陪你一起喝茶。”
茶楼正好在天宝广场对面的街道上,的确很雅致,但不算高档,中年人并没有说谎,坐在靠窗的雅间,可以把天宝广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看见天宝阁二楼影影绰绰的人影。
中年人静静看着龙小骨,龙小骨同时也看着中年人,“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请我喝茶?”
“相逢何必曾相识,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只因为心情,我心情好,你又很对我的脾气,当然要请你喝茶。”中年人展开浓黑的眉毛,似乎在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侃侃而谈。
“而且,我还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中年人突然神秘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秘密?”龙小骨直视着中年人,凭直觉这名普普通通的长者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你叫龙小骨,在等待费七先生的出现。”
中年人的话令龙小骨大吃一惊,眼神变得凌厉而戒备起来,一名陌生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什么目的?
“你的心跳突然加快,说明你很紧张,我说过我很欣赏你,当然不会对你不利,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吃惊的瞪着我,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我碰巧知道一些有关你的事情,你每天晚上躲在街角,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联系有人对你相貌的描述,我很自然猜测出你是龙小骨,而且能够猜测出你躲在天宝广场对面是为了等待费七先生。”
中年人的语气很真诚,他的眼睛异常明亮清澈,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别有用心的阴险之人。
我等待费七先生的出现,是希望费七先生还我一个公道,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龙小骨心情平静下来,“不知道前辈是从什么人口中得知我的情况?”
“七星楼掌柜马如龙。”中年人啜了一口清茶,悠闲的说道。
马如龙!这个道貌岸然的恶徒,总有一天会让你加倍偿还。龙小骨眼神逐渐凶厉。
“当日,马如龙拿了个星感器让费七先生鉴定,当时,我也在场。”
龙小骨瞳孔瞬间聚焦,马如龙那恶徒真的把星感器让费七先生鉴定了?
“鉴定的结果如何?”龙小骨感觉嘴唇有些干涩,嗓子有些沙哑。
“鉴定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那枚星感器能量尽失,成了一块无用的石头。”中年人不疾不徐说道。
龙小骨的心情瞬间低至冰点,他苦苦守候好几个晚上,就是想要听到费七先生一句肯定的话,现在他听到了,结局居然如此无奈。
没有人会怀疑费七先生的话!也就是说,那枚星感器真出了问题。
“费七先生怎么能确定那枚星感器是头一天损坏的?而不是以前就是一块破石头呢?”龙小骨心中残存着微弱的一线希望。
中年人笑着摇摇头,“你还真不了解星感器,也不了解费七先生,那枚星感器是费七先生亲手制作,核心法阵中有费七先生的灵魂烙印,他当然能判断出星感器的损坏时间。”
龙小骨感觉脑袋中轰然一声巨响,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根本没有听见中年人接下来的话。
“我非常奇怪,星感器的法阵及其繁复,封闭性能和防护性能都非常好,就算一名星空斗士全力轰击星感器,星感器也不会有丝毫损坏,一名实力低微的地武者怎么能够做到让星感器损坏?星感器和武修建立精神联系后,其中的能量会流水般缓慢溢出,浸润武修的身体,而后能量会缓慢恢复,不可能出现能量耗尽的现象,那些能量去哪儿了?这也正是我对你很好奇的原因。”
父亲生死未卜,街坊们何去何从,同学的嘲笑和讽刺……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纷沓而至,就像无数道巨大的洪流冲击着脑海,龙小骨感觉脑袋要爆炸了一般。
突然,龙小骨眼冒红光,猛然站了起来,指着中年人疯狂嘶吼:“我明白了,你就是马如龙请来的托儿,要让我心甘情愿掉进你们的陷阱,你们真以为劳资是那么还愚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