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黑影从天而降,静月抬手一剑,呲啦一声,那黑影应声粉碎,在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
柒河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破网。
接着,一群人影从黑暗中乱哄哄的涌了出来,转瞬间,柒河静月二人就被一帮扛着鹤嘴锄拿着柴刀的村民包围了。
原来村子里还有人啊,柒河松了一口气,但是旋即发现了问题,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群躲起来的村民,而此刻从对面感受到的明明是普通人的气息。
他看向了静月,只见静月皱着眉头,似乎也是有些意外。
那帮村民围住了二人,脸上带着敌意,用本地的方言叽里呱啦的嚷着什么,柒河听了半天也未能听清对方到底说的什么。
这时,几个人拎着矿灯走了过来,周围的村民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佝偻精瘦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眼窝深陷,皮肤黝黑,借着灯光可以看清他脸上犹如沟壑一般的皱纹。
周围的人对着老者七嘴八舌,老者咳嗽了两声,他们便安静了下来。
“我是矿窝村的村长,不知道两位大半夜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村庄打量着眼前这对男女,用口音很重的官话说道,他的神情有些紧张,不过眼前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山贼的探子。
静月从身上拿出一个盖着六芒印章的黄色信封,递了过去。
“我们是六芒的灵术师,接到了矿窝村发出的异魔清除委托而来,既然你是村长,那么想必你是知道的。”
村长有些讶异的看着静月,又看了看柒河,他没有想到这两个看起来跟自己孙子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灵术师,在他的想象中,灵术师应该是背着巨剑,满脸胡茬,身穿重甲的肌肉大汉,或者是超凡脱俗,有着一大把胡子的精练老者。
他半信半疑的接过了静月的信封,打开后就着矿灯的灯光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松了一口气,脸色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道:“两位终于到了,你们再不来,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下来交给我们,现在请为我们准备住处跟食物。”
“是的是的。”村长连忙应道:“都准备好了,两位请这边走。”然后用方言对着身边的村民们喊了几句,便领着两人朝那座豪宅走去。
周围的村民们知道了柒河二人的身份,好奇的打量着,还有那年轻的小伙子,跟在身后,不住偷瞥着静月的身体。
走近豪宅,房子里面的灯早亮了起来,柒河看到院子里站着不少妇孺,瞪着大眼,想要看清传说中的灵术师到底是什么样子。
走进了屋子里面,没想到比起外面看起来更要豪华的多,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金光闪闪的烛台,通往二楼楼梯的奢华的木雕包金扶手,甚至还有一台一人多高的老式座钟跟一架手摇式留声机,这些在如今这个生产能力极度落后的世界中,早已成为奢侈品的装饰,无不在炫耀着房屋主人的富裕。
而看着角落里,楼梯上,各个房间门后面的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村民,柒河实在有些弄不清状况。
就凭着村长身上这件已经黑的发亮的羊毛外套,看起来也不像是屋子的主人。
村长带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同样豪华的餐厅,坐下来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农妇端来了食物,餐具依然如屋子般精美,但是食物却充满了简单粗暴的农家风情,一大盘油煎的焦黑的咸肉,一锅浓浓的酸黄瓜汤,还有一大块惨白的,冷冰冰的不知道放了什么酱料腌过的鸡胸脯肉,嚼起来像掺了粗盐的锯末,此外还有一些硬度如上好橡木塞的烤面饼。
不过柒河实在太饿了,也不管味道如何,低着头吃了起来。一边听着静月与村长的对话。
静月只是看了一眼,便对眼前的食物没有了没有丝毫兴趣,她双手撑住下巴,道:“请说明这里的一下情况。”
村长坐在了两人对面,用力锤了锤背,道:“我们这个村子,叫矿窝村,因为村子后山上有铜矿,所以我们生活的还可以。”
“这座宅子的主人是矿主,听说他是城里一个大人物的亲戚,十几年前他带人来这里,霸占了铜矿,盖起了这座宅子。”
“他招募村里人开矿,还训练了护矿队,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至少有护矿队的存在,山贼也不敢打村子的注意。”
“然而就在几个月前,矿场上发生了意外,最先是晚上看守的老头,被发现死在了棚屋里,死的很惨,肠子散了一地,内脏多半被吃掉了,上半个脑袋也不见了。”村长苦着脸说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是让他很痛苦。
柒河悄悄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他听了村长的描述,又想起在灌木丛边看见的那些尸骸,不禁直犯恶心。
村长没有注意到柒河的小动作,继续着他的回忆。
“当时大家也没在意,只是以为是被山里的野兽给袭击了,矿主也让大家继续开工,但是过了几天,最西边一个矿洞里,几个工人进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直到换班的工人进去找他们,才发现那些人都跟守夜老头一样,都死了。”
“这回大家都开始坐不住了,当时城里来拉铜矿的车队老板,他说有可能是异魔,让我们请灵术师来处理。”
“大家找到了矿主,没想到矿主却不同意,只是下令封锁了出事的矿洞,继续开采。”
听到这里,柒河有些火大,这个矿主明显是没把村民们的性命放在心上,柒河知道处理异魔事件的委托金确实不菲,但是也没有到一般人凑不出来的地步,更何况这个矿主如此富裕,这点钱对他来说简直九牛一毛,却还如此吝啬。
“封了矿洞后,确实也安定了一些日子,但是,有一天晚上,异魔却到村里来了。”
“当时巡夜的护矿队看到一个人形的怪物,长着尾巴,身上有羽毛,从一户人家里窜出来,朝着矿山那边跑去,然后就不见了。”
听了村长的叙述,静月却好像陷入了沉思,一只手扶住了额头,一只手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当时护矿队也被吓个半死,还好怪物没有袭击他们,等怪物走了,他们才敢去那户人家查看,里面一家四口,也已经被吃的惨不忍睹了。”
“当时矿主在村里,我也说不上话,只能去求他想办法,谁知道他根本不见我,让人把我轰了出去。”
“结果,第二天一早,他却带着妻儿,坐马车想要逃到城里避难去,也算是报应,马车还没出山,就滚下了悬崖,我们这才托人出去求救,当时矿主留下来看守宅子的护矿队,外地人一听说他死了,就一哄而散,本地的几个,就把村子里的老老小小都接了进来。”
听完村长的描述,静月站了起来,柒河抬起头看着她。
“我知道了,现在带我去休息的地方吧。”
矿主的宅子很大,虽然整个村子都住进来了,也依然给柒河静月腾出了两个房间。
柒河躺在床上,柔软的棉被,蓬松的枕头,床头边点着的蜡烛也是上等货,掺入了宁神香料的烛火带着点略微的翠绿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催人入眠。
最近发生的事情如跑马灯般在他的眼前飞快的略过,在哈珀手里遭受的虐待,非人的仪式,艾萨克和他的手下等等等,最后他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那天夜晚,静月突然出现救下了自己。
忽明忽暗的火光,漫天的繁星,被夜风吹起的长发,被皮甲包裹的紧致有型的背影,还有月色下如洁白大理石一般的肤色。
柒河的内心莫名的悸动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小腹涌起,走遍全身,当时的他满脑子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现在回想起来,眼前不断出现的却是静月的侧脸,她的脖颈,秀气的耳垂,浑圆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这些一遍遍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柒河突然脸红了,虽然他以前也跟水果店老板的女儿约会过,不过那也是出于好奇与消遣,打发每天的无聊时光,如今这种心中仿佛有只毛茸茸的小兽苏醒过来的感受,却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毕竟在灵术师公会以近乎被圈养的方式生活了这么多年,柒河本质上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罢了。
对于救了自己,又收留自己的静月,除了感激之外,似乎又多了一层感情。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柒河陷入了睡眠。
……
第二天,柒河被院子里小孩子们的吵闹声叫醒,明亮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村庄,扫清了夜的阴霾,两个灵术师的到来让村民们放心了不少,多日来担惊受怕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
柒河揉揉眼,昨晚睡的非常香甜,不知道是床的原因还是蜡烛香味的影响,连日来每每在睡梦中的影响自己的那个奇怪的白雾梦境也没有再次出现。
下了床,正准备伸手去拿外套,却听见门被推开。
静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