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云再起
戴着棒球帽，挡住大半张脸的太阳眼镜，许堂毅独自一人徘徊在热闹的街市。穿行在人流里才觉得自己真正是一个人，一个平凡的人。可隔着眼镜看世界，事物隔得那么近，又是那么远，就连抬头看天上的太阳，也不那么灿烂，就好像他所爱的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要她们独自面对，似乎他们的爱只是一时错觉，似乎以前的山盟海誓只是胡言乱语，似乎他就是那么一个绝情的人。
如果他的心里真有我，如果我们真的在交往，面对如此情形他就不会丢下我，任由你们在这儿｀严刑拷问’。
楚荀伊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然后不断的重复着，好像全世界的电视都在播这一段录像。他的心里真的没有她吗，他们真的没有交往吗，胸口中那个‘不’字呼之欲出，可在喉咙卡住了。他绝对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可他是一个懦弱的人，连坦然面对自己真爱的勇气都没有。对，他是一个懦弱的人！
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满满的却是苦涩，瞪大眼，眼泪仍无奈的流下来，“我就是一个懦夫，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
……
你的笑容很灿烂，为什么不对着大家经常笑？
因为我在恨他们，恨他们让我失去了一切。
你不是拥有一切，怎么会是失去一切呢？
有得必有失，这些已经得到的东西并不是我想要的，失去的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我只知道那时的我很蠢，连争取、连挣扎都不会。现在的我是用生命在爱一个人，所以求你不要轻言说不要我。
……
…………
害怕失去总会要求对方不要轻言放弃，可他现在不就是轻易的推开了楚荀伊吗？为了自己憎恨的那些人，要伤害自己心爱的人，他是在用生命爱一个人吗？
骗子，比杀人带血的刀还要伤人心！
许堂毅倒吸一口气闭上眼，现在的荀伊一定偷偷的躲在某个角落哭泣，她正需要他的安慰，可他却毫无目的的在这里漫走。荀伊，等我，荀伊，等我！许堂毅突然转身，疯了似的朝丽楚花场跑去。
还是大白天，房间里却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徐丽丽也不敢开灯。整座屋子好像陷入莫名的伤心里，连居住在里面的人也惶惶不安。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开灯？”出现在门口的许堂毅奇怪地问。
“嘘！”徐丽丽作了一个小声说话的动作，赶紧拉许堂毅进来，然后看了看外面关上门，“那群记者走后，你的歌迷就来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有人向荀伊丢鸡蛋。”
许堂毅的心“咯登”一下，一根肉刺反复的锥扎着他。虽然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可当从徐丽丽口中得知时，心仍就那么痛。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楚荀伊，可他终究没有做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平常的事，他做起来却是这么的坚难。
“荀伊现在在哪儿？”
徐丽丽指指楼上，一脸担忧，“她现在惊若寒蝉，你小声点。”
迈着沉重的步伐，许堂毅轻轻走上楼，如果黑暗能够掩饰掉一切痛苦，那么他希望自己永远都生活在黑暗中。为什么他是许堂毅，为什么他是那个光鲜亮丽的FOX，如果是要踏着心爱之人的血与泪去完成梦想，他更宁愿不是。可怜的荀伊，我可怜的荀伊，你爱错了人，爱错了人哪！
透过微弱的光，能够隐约看到楚荀伊双手抱膝，蜷缩在床边。与其说是看见，倒不如是听见，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声断定她所在的位置，猜测着她的动作。
“荀伊。”夹杂着自责与伤心的声音，黑暗中全是楚荀伊的泪。
“不要开灯，悄悄的走过来。”
许堂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坐下，楚荀伊的头就靠上他的肩，冰冷的东西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咸咸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可它还是流了出来。
“就这样静静的陪我坐一会儿，让我确定我所做的都是对的。”对与错只在一念之间，善良如她也不能保证从来没有做错过一件事，或许以前没有，以后将会有许多许多。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可以保护你。许堂毅苦苦的笑起来，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很讽刺？不断的允诺，不断的失信，他能为荀伊做的到底是什么，一时的喜悦换来终生的伤痛吗？
“我们以后是不是只能在黑暗中见面？”
心中好像有什么在泛滥，直冲鼻子，瞬间就攻陷了，鼻子一酸，泪也跟着流了出来，“不会，不会。”
显然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楚荀伊信服，继续道：“我会适应的，也求你快点适应。”
许堂毅哑言了，连楚荀伊都不信“不会”二字，他信岂不是自欺？
“只要你就这样在我身边，其它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黑暗中，两个受伤的人紧紧的倚围在一起，泪水是两人的同共语言，期待则是他们安抚对方的最后底线。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会是多久，或许在重压之下他们的情就会到此为止。
距离那段报道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仍有不少狗仔不死心，藏匿在丽楚花场附近观机而动。为此，许堂毅再也没有出现在丽楚花场，连那个方向也没有去过，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造成楚荀伊更多的麻烦。她喜欢自然，喜欢安静，不能给她依靠，就只能给她一方净土。咬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思念，打着震耳欲聋的鼓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最近总是这样吗？”唐翟双手抱胸，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许堂毅心里一阵惋惜，他现在只是为打鼓而打鼓，没有半点音乐才华，跟噪音无异。
IV无奈的点点头，流露出和唐翟同样的神情，“鼓都打破好几面了，情绪还是没有发泄完。”
“看来更严重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什么更严重的事情？”第一次听到唐翟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IV眨巴眨巴眼，十分好奇。
唐翟扶扶鼻子，轻轻一笑，走了。
“喂，有话说清楚，什么更严重的事情？”IV跺跺脚，追了上去，唐翟要是不说，一定会给他好看。
虽然仇影艺不喜欢IV跟唐翟来往，但看在唐其烨的面子上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以至于唐翟是这里的常客，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跟IV交往。看着追逐打闹的两人，大家都习以为常，同时也在感叹IV的脱胎换骨。
唐翟和IV刚开车出停车场，许堂毅就匆匆忙忙的跑下来，还差点撞上。
“出什么事了？”问话的是唐翟，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能送我去医院吗，如果开我的车一定会引来媒体的围堵的。”
也没多问，唐翟就擅作主张的打开了车门，完全没看到IV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能让许堂毅如此紧张的，除了楚荀伊不会有其它，虽然不会和她抢，但也不表示会帮她。
“你这么紧张是因为楚荀伊吗？”话刚问出，IV咬咬牙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堂毅没有回答，焦急的等待着，眼眶红红的，眼底有一团湿气。出事了，出事了，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为什么自己还软弱的缩在龟壳里，让荀伊独自面对一切？明明知道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是残忍，对自己的残忍，对荀伊的残忍。爱一个人既然那么无心无力，又何必要爱呢，带给她无限的压力与伤痛，以为躲起来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吗？许堂毅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恨死自己了。
安静的病房里，楚荀伊静静的躺在那儿，一侧脸红红的，手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白色的被褥衬得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她的睫毛动了动，应该知道是有人来了，可是她没有睁开眼。才一个月不见，她瘦了许多，面色也憔悴了许多，灵动的气质完完全全被怨、哀取代。
她一定承受了许多。想到这里，许堂毅的心一阵刺痛，自己终究没有保护好她，懦弱让他再一次妥协，或许即将再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荀伊。”来到病床边，许堂毅轻声唤着，心里满是愧疚之情，既希望她能听见，又希望她没有听见。
楚荀伊依然紧闭着双眼，微微向里侧头，徘徊已久的泪悄悄的从眼角流了出来。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可她仍然倒下了，被那一片哀痛淹没。
“对不起，我……”
还没来得及说出心中的罪恶，徐丽丽出现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许堂毅跟前，揪着他直往外拖，“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坏东西！”
是啊，他是没心没肺的坏东西，要不然怎么会在经历过一次之后依然走上相同的路。荀伊，可怜的荀伊，为了一个选择梦想而抛弃她的男人，这样做值得吗？
“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荀伊是怎么过来的，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整天都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以泪洗面。她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你倒好居然躲得远远的，不闻也不问！”
徐丽丽的控诉像针一样深深扎进许堂毅的心，他能想象楚荀伊当时的胆怯与惊恐，正是因为能想象得出，他的心才痛得无法呼吸。又因为这样的事再次伤害了自己所爱的人，他一错再错简直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电话每天都像鬼催命似的响，咒骂声、奸笑声不绝于耳，还有你那些该死的疯狂的歌迷，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捣乱、砸花场，荀伊都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了！”
“丽丽，够了！”楚荀伊缓缓坐起身，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哗哗”直流，她的眸中没有恨，没有怒，有的只是连绵不断的哀伤，“既然我选择了，就会坚持下去。”
“对，不起……”
多么苍白无力的话，许堂毅连开口都觉得困难，要说多少句对不起，那刻在楚荀伊心上的伤才会消失，要说多少句对不起，那样的痛苦才不会去找她。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滚，你滚，离我们家荀伊越远越好。”
离开，不会，就算死也不要松手。许堂毅摇摇头，不发一语。
“你滚，再不滚我就通知媒体过来，面对他们的镜头你跑得比老鼠还快。”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在他抬头看向楚荀伊的同时，楚荀伊已经低头撇开了脸。在徐丽丽心中他已经是一个那么没用的人，更何况是在楚荀伊心中呢？他失败了，再次的失败了，拥有了他最不想要的东西，而失去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不，事情不会是这样，不——！”一声长啸，许堂毅发疯似的跑了出去，没人去追，也没人想去追，病床再次恢复到平静中。
“荀伊，我们先回去吧。”徐丽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许堂毅离开了，那些歌迷媒体也离开了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她们首要应该做的吧。
“丽丽，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有错，”徐丽丽紧紧的握住楚荀伊的手，掌心的热温暖着她的冰冷，“他是一个没有权力谈感情的人，你没有错。”
楚荀伊冷冷一笑，心痛的看着徐丽丽。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明白，她的错不在这儿，她的错即将发生。
当许堂毅来到大厅时，仇影艺已经出现了，带着两名保全，要强行押走他。医院门口已经被各家媒体堵得水泄不通，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通知他们来的，要是正面撞见，他们影艺公司肯定彻底完蛋，许堂毅就更不用说了。
“放开我，放开我！”挣扎着要摆脱两名保全的束缚，他去意已决，就算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也不后悔。
“你发什么神经！”走上前，仇影艺狠狠抽了许堂毅一耳光，“就算你什么也不在乎，也该替IV想想，替整个影艺公司想想。”
“就算因为想得太多，我才会一次再次失去我所珍视的东西，放开我，放开我，无论如何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
仇影艺咬咬牙，气得像牛一样喘气，可又能怎样呢，阻止得了他这一次，阻止不了他第二次，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放开他！”宽敞的空间里，仇影艺的声音显得尤其响亮，既然能培养出一个FOX，她就能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既然他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就让他去吧。
“当你踏出这扇门以后，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是穷困还是富裕都与我无关。”
决裂的话依旧是那么刺耳，那么伤人心，可只能选择一个，无奈，满是无奈……或许脱掉这一生光华，和楚荀伊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才是他此刻最想要的。艺姐，对不起了，像母亲一样尊重的艺姐，对不起了，这些年的相处，这些年的努力，对不起了，或许冷血，或许无情，都对不起了，最最最后一次的对不起。
许堂毅抿抿嘴，毅然决然的朝医院门口跑去，就算外面惊涛拍岸也阻止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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