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周围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在一座高大的山脚下,隐隐约约闪现着几个人的身影。
只见他们一会上前,一会儿退后,或是俯身凝视,或是仰头打量,然后和身边之人用手悄悄地比划,点头确认之后,再次悄悄地上前,在那一方土地上不断地舞动,须臾,就没了踪影。
此时的流剑派,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流迋满面愠怒,高高坐在殿上。
他狠狠地盯了眼前趴在地上,衣衫褴褛,正不断地打着抖的两人,冷冷的气压不断地横扫向整个大殿,站在下方的众弟子更加的噤若寒蝉,脑袋统统再次的往下,恨不得减少自己的存在。
“都给我抬起头来!”
他大吼,殿内的冷气再次上升。
“噼啪,噼啪,”两旁的座椅经不住这气势,纷纷裂开。
众弟子闻言,心中叫苦不堪,但却不得不抬起了头。他们真的怕啊,掌门发怒的时候,很恐怖的!
“你两个,再给我大声的说说,为什么就剩你们了?”
“说!叫殿中的师兄弟们听个清楚。”
跪着的两人差不多快完全的匍匐在地上了,他们颤抖着稍稍抬起头,似乎还没从昨天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我,我们去了青晟山。”
“去···”
“不是叫你们说这个的!”流迋抽剑一劈,殿中的桌椅完全碎裂。
“咯嚓嚓,”和着桌椅的碎裂声,参和进其他的声音,生生刺激着人的耳膜。
殿中各弟子心中担忧,悄悄地抬头四处打量。
“掌,掌门,”一个胆小的人站不住了,他的手高高的指着一边,“那里,那里的柱子快要断了。”
“什么?”其他人不信,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只见那本来撑着这大殿的四根柱子,有三根从中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缝,撑不住这大殿的重压,已经弯斜的厉害,就快要断了。
顿时,整个大殿里的人开始骚动了。
流迋本就在气头上,见门中之人如此胆弱,没有一丁点修真的胆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快速飞身而下,来到那最初造事的人面前,左手迅速拍出,“找死!”
那人怎是掌门的对手,生生受过这一掌之威,口吐鲜血,萎顿在地,仅仅剩下半口气,萎延残喘。
其他人见此,立马呆在原地,紧闭嘴巴。虽然大殿即将垮塌,但那也是将来的事,要是惹怒了眼前之人,那就或许是死的代价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流迋一一看去,见大家都臣服了,遂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仅留下严厉的命令,“除了留守山门的几个,其他的,都和我走,我就不信了,他几个人,能打得过我一个门派!”
那气势磅礴的话语,轰轰烈烈的阵势,如海上大风过境,即将刮起滔天巨浪。
但是,这一次,这风显然刮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快、都急。
“怎么了?”
“启禀掌门,我们找不到路了。”
“蠢物,在自己的山头居然说迷路,丢脸!继续走。”
前进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只是奇怪的是,他们越往前走,四周显得越是安静。
仔细看,并不是安静了,而是人越来越少了。
“慢着,”流迋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叫大家停下来。
这一看,他大吃一惊,人怎么少了这么多?狡猾的眼珠子一转,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最近他只是派过人去青晟山,难道···?如此一推算,他更是加深了对默问的仇恨。若是找出他,定叫他有来无回!
“别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大大方方的出来,”流迋朝着前方讥讽的大喊。
可是,好半天过去,迎接他的只是那一声声遥远的回音,似乎来自遥远的天边,无穷无尽。
他的心里渐渐地有些没底了,难道他的猜测错了?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和他有仇,专门设了这个阵法来困着他们?
“出来,胆小鬼,”他再次试探性的叫了几遍,“你不出来,我们就走了。”
他给前方的众弟子示意,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对方的人不知道底细,但看这阵法,他站在这里这么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想必肯定是不好相与之辈,那么,他——只能先走为上!此路不通,还有其他地方。
“想走,没那么容易,”幻语和默问他们呆在一起,本来还喜滋滋的看着流剑派的众人在她的幻阵下,迷得晕头转向,就连那流迋,也一开始就走入了她设好的阵法里面,他都没察觉,不过,老滑头就是老滑头,仅仅是这一片刻功夫,他就摸到了一丁点儿门路,更是来到了阵法的边缘,企图逃走,哼!她还真是小看他了,以为弄了最低级的幻阵打发打发就好了,没想到啊,他居然看了出来,还专门配合着她的心里演着小丑,目的就是出去,出去?既然走进来了,那就别想再出去了,不然,要是以后回去了,她还有脸没有,大家不得把她给笑死!
“不好!”流迋大呼,他不再保留,拿出本命灵器,那是一个像陀螺状的东西,只见那东西从下到上,颜色越来越深,最上方是一个尖尖的长针,约十厘米来长,顶端还隐隐有着黄色的雾气。
体内的灵力顺着本命灵器不断地旋转,最后悬集在尖针的顶端,那原先一小圈的黄色雾气,此时犹如有生命般,活了起来,顺着尖针慢慢的转动,一圈、两圈,渐渐地,那些黄色的雾气越来越多,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是分毫间,他的双手已看不见,完全的笼罩在那一片黄色的雾气当中。
幻语被流迋的所骗,心里不满,不再是之前的嬉笑之态,她见流迋就要走出自己所设幻阵的包围圈,不再迟疑,立马旋身而坐,左手放于额前,右手在虚空中不断挥舞,口中念念有词,那些话除了幻小小(幻语的女儿,跟着韩笑笑契约的),默问他们一句也听不懂,想来应该是他们幻族独特的言语。
见语姨可以应付,默问他们也迅速的移动起来,对于自己的敌人,她向来不心慈手软。修真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她不会留下一丁点的威胁给自己,在幻阵的掩护下,他们快速的收割着一个个生命。
慢慢地,这里面的阵法变了,不再只是之前单独的幻阵,而是加了杀阵和困阵,并在里面嵌入了幻族独有的迷阵。
由于修真人士的本能,流迋很快的就感觉到了危机,他不再等黄色雾气壮大,双手使劲一推,“去!”
随着一声大喝,那陀螺状灵器,携着大片快速旋转的黄色雾气,以针尖朝前,快速的刺向那一层看不见的膜。
同一时间,幻语的阵法初成,她没有流迋的焦急,仅仅是左手轻点,混合着各种功能的阵法建成,与流迋的本命灵器产生了第一次的较量。
轻微的“刺啦”声响起,流迋眼尖的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大洞,从那洞口,可以看见外面常见的景致。
幻语的脸色本来还算轻松,可是这一声响,把她的好心情破坏得无影,她怎么就忘了,这里不是他们那地方,灵气充足,就算是最简单的阵法,也可以把一个修为相当的人困上好长一阵时间的,况且,他们这次来的突然,根本就没多大的准备,才叫流迋给钻了空子,哼!以为他们幻族的阵法是那么好破的么?
一切的想法都不如实际行动来的实在,幻语再次旋身而坐,这次她不再是右手挥动,而是双手舞之,随着两手动作的加快,她的身子渐渐的悬于半空,慢慢的融入其中,不见人影。
流迋正上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出去了,眼前的景致突然消失不见。他感到这阵法越来越强大古怪,之前想着实在不行就硬拼了出去,可是这会儿他的想法变了,只要能快速的出去就好,能在瞬间设出如此多的阵法,且一级比一级高的人,他就算是拼了两败俱伤,可也不一定出的去,要知道,这不明的敌人不止一个,要不然,他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到任何一个流剑派的弟子,还有,那些隐隐约约随风而来的腥味告诉他一个自己不得不去相信的事实,那就是他们差不多都死了!
想到此,他的心里大骇,心中果断决定,他迅速的收回本命灵器,双手一翻一抬,各种各样的符咒法器向着四处爆开,一大把丹药下肚,他牙齿紧咬,狠心的一拍自己的胸口,“哇”,一大口心头血喷洒而出,恰好落到本命灵器上,一时间,那陀螺状本命灵器发出巨大的土黄色强光,里面带着鲜血的殷红,那本命灵器一下子变得之前的十倍大,尖端的针尖更加的尖锐,它周边黄色的雾气已经实质化,那些黄色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马上腐蚀掉一大片,只留下残留的黑烟,冒出地面。
“去!”
“成!”
两人异口同声,阵与器的第二次交锋!
“轰轰轰!”
幻小小虽说从没在幻族生活过,但那幻族的本能致使她心中突生警惕,连忙上前,拉了韩笑笑、默问、夏胥渊和萧哓浀,快速的退后,直到安全的边缘。
刺耳的爆鸣声一直响彻天际,默问他们的心里隐隐为幻语担心起来。
渐渐地,一切归为平静。
幻小小最为担心,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妈妈,害怕发生了什么变故。她急切的脱离了默问和韩笑笑的手,飞扑着向前。
默问他们紧跟而上。
待到他们看清眼前之景时,都只是睁大了眼睛,呐呐无言。
“妈妈,”幻小小急切的飞扑上去,一把抱住幻语的腰际,紧紧地。
“语姨”,默问、韩笑笑、夏胥渊、萧哓浀也上去,同时轻轻地开口。
“好了,孩子们,回去吧”,幻语微笑着摸了摸幻小小的头发,朝着大家点头示意,她站起身来,再次回头看了远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她的一只手里,隐隐的露出了一块发黑的东西一角。
“我们不上去吗?”萧哓浀问道。他虽然入道的时间最短,但最为世俗界四大世家之一的人,有些道道还是懂的。
“不用了。”幻语摸摸他的肩,微笑作答。
“为什么?”听萧哓浀这么一说,夏胥渊也领悟到了,但却对幻语的答案不解。
默问走在萧哓浀和夏胥渊的中间,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略微一思索,顿时明了,“是心存善念,方可为生么?”
“呵呵,”幻语高兴而笑,“还是默问聪明些啊,”她转而看向其他人,语重心长道,“你们啊,想要有所成,不但要提升修为,还要有所领悟才行!”
“是,语姨。”一行人异口同声而答,均微笑着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从此,这世上,将没有流剑派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