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昂坐在黑色长型大轿车里面，缓缓地驶过街道。
“大传送”带来的群体性恐慌是显而易见的，平时车水马龙的街头已是万人空巷。
偶然有几个行人在街上走，行进的速度也非常匆忙，并且都用袖子将自己的左腕紧紧地包住。
风昂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幸好这个世界上没人注意到。
以蜜蜂的社会形态来形容的话，负责注射传播基因病毒的是最低级的工蜂，数量庞大并且没有喷涂，近似于人类的裸体状态，所做的事情也最简单，就是进攻和注射。高级一些的会根据职能不同带有简单的语言芯片和功能编程，可以胜任原人类社会的绝大部分技术工作，而正在为风昂驾驶汽车的这只飞蚊就是其中一种。
“到指挥部去。”风昂双眼并没有离开窗外。
“好的。”这只被喷成制服蓝色的飞蚊回应道。
“大传送”行动开始后不久，风昂就把指挥部迁进了市区里面。
市里主要的几家五星级大酒店都已经人去楼空。人人自顾不暇，风昂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把市中心最高的旋转餐厅部署成了新的战略中心。
电梯到达了顶层，风昂甫一出来，脸上便已失去那玩世不恭的表情。
“抱歉，出了点状况，发布会没说完我就回来了。”风昂说着，走到会议厅中心，在一张转椅上坐下。
风昂脸上一丝歉意也没有，即使他想虚伪地表现出什么，对他此时的听众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
五只颜色涂装成红色，看起来极醒目的飞蚊排成一列，在风昂的面前悬停着。
这些就是“大传送”中最高等级的智能机械体，安装了逻辑型CPU以及拥有直接接入信息网络的能力。“大传送”开始后京都市的数据网络已经近乎瘫痪，只有这些型号为“谋士”的飞蚊可以实时监控这座城市的状态。
每只“谋士”的躯体上都用手喷漆喷着两个字：“政治”“能源”“人口”“威胁”“魂突”。
“可以了，你们按照上一次的顺序汇报吧。”风昂打量着自己歪歪斜斜的手迹。
“政治”静悄悄地飞了过来，几乎快要碰触到风昂的左耳。
“你离我远点，我听得见。”风昂道，一手把飞蚊推开了。
飞蚊上的电子合成器嗡嗡地发着声音：“京都市的原人类政府部门职能已经完全瘫痪，仅仅留了一个发布危机规避信息的广播电台，之前达摩组织的人类内线已经按原计划撤出，为了组建‘新达摩政府’而进入人类集训营。”
“新达摩政府？”风昂道。
“是的，新人类需要新政府。”飞蚊道，“为了避免社会秩序彻底崩溃，我们会在全体京都市民接受新的生理特征以后，正式发布生存规则，愿意归顺达摩的人类将会得到生存权。”
“由于您没有在电视台完整发布达摩的正式宣言，所以首当其冲仍然是向民众解释魂丸机制和新的社会淘汰机制。”飞蚊在空中慢慢地回旋着。
“啰嗦，知道了。”风昂道。
“如果您过了今晚尚未说明，根据计算机模拟，京都市范围内将有100%的人类因未能给魂板嵌入魂丸而意外死亡。如果达摩追责的话……”那个标记有“人口”的飞蚊插话道。
风昂摸了一下鼻子，右手突然抄起原酒店咨客立台上的烟灰缸，反手掷向“人口”。
这个印有“京都国际大酒店”的铝质烟灰缸结结实实地砸在“人口”的六只机械复眼中最大的一颗上，破坏了外层的保护壳和里面的感应电路，一时间火花四溅。
“小心我拆了你。”风昂阴着脸。
“政治”对同伴的飞来横祸无动于衷：“长官，我的说明结束了。”
“当前的……人口……总数是……7239493……”语音合成器已损坏的“人口”在艰难地报告着。
“下一个，能源。”风昂打断道。
“我们的技术种类已经在’大传送’开始后按原定计划安装进了电厂和自来水厂，公共交通也由控件接管了，只是……”现在发言的是“能源”，
“威胁”发言了：“请求报告许可。”
“说吧。”风昂道。
“威胁”接过了“能源”的话头：“现在社会上乱的狠，大家都躲在家里不出来，所以无法测试公共交通的稳定性。”
“哼。”风昂讥讽道，“没有****之前，这些人不一样躲在家里自娱自乐？”
“他们曾经上班。”“威胁”道，“比起政府可能存在的武力压制，或者外来的战力击破我们的城市封锁，无人上班将会更快地使整座城市陷入瘫痪。”
“他们会滚回去上班的。”风昂道，“如果他们还想活着的话。”
“由于达摩的行动效率极高，成功震慑了市民，封锁了出入口和接管了能源部门，所以至少在可见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对’大传送’产生威胁，我的报告完了。”“威胁”退后了。
“魂突，到你了。”风昂欠了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没有什么要报告的。”飞蚊道。
“700多万人口，0。012%的预计突破率，你对这中间产生’魂主’的可能性毫无信心吗？”风昂问道。
“达摩所需要的终极’魂主’万难从普通人中产生，现在已有的资料并不支持出现奇迹的可能性。”飞蚊回道，“如果我们当时能按计划做完京都市的生物特征扫描的话……”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和预算了，’大传送’的提前开始是势在必行的。”风昂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开始宣告规则了，立即搭起直播信道。”
五只红色“谋士”飞蚊谦卑地退下了，上百只涂装成工程黄色的飞蚊涌了上来，每只工程飞蚊的足趾上都抓勾着形状各异的零件。
不到一分钟，一个比京都市电视台直播厅更大的舞台就建好了，由于采用的是无粘合结构，风昂踩上去的时候，地板吱吱作响。
“京都市的市民们你们好。”不知何时，风昂已经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欢迎来到’大传送’。”
台下的飞蚊群开始兴奋地啸叫和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