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爱的女人!
那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刚受伤不久,那他最心爱的女人是谁?心里突然一阵烦闷。
“请殿下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嫁衣就放在这儿,我会认真挑选的。”
温祈玉并不知道温颜现在内心所想,只是,听到温颜说会认真挑选嫁衣时,不由地攥紧手心。
“今日就不打扰郡主了。”
梨花开落,温祈玉走在院中。
“颜儿,很冷呢。”
从前,只是十岁的温颜,就懂得看透人心了。
“温少,你冷吗?”
“我是毒少,怎么会冷呢?”
“毒少就不会冷吗?可是你的双手都是冰冷的。”
双手被紧紧包裹着,同样冰冷的双手,可是,却有暖意传来。
后来,她长大了。
“颜儿,很冷呢。”
“是。”
不再有以前的放肆,双手却依旧温暖依旧,从前的温颜总是低垂着眼眸,掩了自己绝世容颜,也正因为如此,她是只属于他的,到底,错过的,却也是拥有过的。
“温少。”
风无情从梨树上跳下,抖落身上的花瓣,一直在院中把风,还收拾了几个前来查探的人,只是,转头看向不远处,青墨对付蓝儿,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祈玉,怎么样,有作用嘛?”
“没有。”
“怎么会呢?一般以毒攻毒不是很有用嘛?”
其实刚刚,温祈玉也对温颜用了邪幻术,当日在离开幽谷的时候,颜幽潋就将那邪幻术交给了他,只是……
“以其说我用邪幻术去迷惑她,倒不如说我被她彻底迷惑了。”
只要一靠近她,温祈玉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感情,只要一靠近她,温祈玉就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只要一靠近她,一切的伪装就会被打破,彻彻底底地被打破。
以前,温颜中了他的毒,现在,温祈玉彻底为她沉沦,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做任何事。
“祈玉,难道就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嘛?”
“有。”
“什么?”
“我陪她一起死。”
很久以后,温颜问温祈玉:“当初你真得要陪我一起死吗?”
“如果真得是那样,我会好好地活着,让我自己一辈子活在对你的思念里,让我不停地受着折磨。”
“好了,你就故意说我听吧。”
“是真的,颜儿,我也曾想过,陪你一起死,可是,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我自己,我怎么可以用死去解脱,而且……”
再次吻上那柔软的唇瓣,他温祈玉从来就不是常人,他是毒少,是那冷珏无情的江湖毒少,他邪魅冷峻,他深不可测,他深爱着一个叫做温颜的女人,据说那女人是他的宠婢。
“我不要闭上眼睛后,就将你忘记,永远不要。”
宫殿,一阕琴声,意韵悠长。
“退下吧。”
“是,王上。”
抚琴的宫人退下,那一身金色华裳的男子站起身来,走至窗前,看着殿外的寂静。
“真安静啊。”
他是君王,他用了一生在经营他的江山,天下,运筹帷幄,却也机关算尽,伤害无数,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换得了这一生的荣耀,更因此失去了太多。
“陛下,该喝汤药了。”
“拿过来吧。”
侍者端来汤药,他一饮而尽,黑色的药汁从嘴角滑下,接过侍者递上的锦布擦拭,这药已经吃了快一个月了,嘴里却还是有苦涩感,还是不由地轻皱眉宇。
“陛下,这药是不是该停了?”
侍者有几分担忧地问道,可是他扬手道:“不用,这药必须吃,而且可能要吃到我真正闭眼的那一天了。”
“陛下。”
“好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将奏折搬来这边,今日我就来一回月下批奏折好了。”
“是。”
他已年迈,而且因为年轻时的过度挥霍,他早已双鬓斑白,就在上个月,太医诊断,他将命不久矣,可是,天下未定,他的志愿竟才实现了一半。
“哎。”
“怎么了,陛下。”
“鄯善,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陛下,鄯善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陛下了,老奴还记得那个时候,陛下和我都还年轻,怎么一转眼,我们都老了,而且,陛下为国事整日操劳,不该,不该……”
“鄯善,你变唠叨了。”
“是,陛下。”
“不过我确实是老了。”
而且,很快就要死了,挣扎过,也痛苦过,最终只能接受,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真正培养出一个能继承他江山的人。
安静的夜,只有墨香陪伴,虽不缺红袖添香的佳人,却没有真正知心的人,这是君王的寂寞与命运。
遥想当年,他有那个人,只不过那人是他的妹妹,后来,他也找到了另外一个人,可是她是骄傲的,自由的,他怎么忍心去束缚住她,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沦为后宫的一座雕塑。
每当夜深人静时,被寂寞孤单席卷时,他总是会想起那个曾意气风发的倾城女子,因为爱她,所以没有将她爱到最后。
最终,只留了孤单给自己。
“陛下,莲妃娘娘求见。”
他眸光一暗,却也只是瞬间的,低头继续批示奏章,“让她进来吧。”
“是。”
一身华贵包裹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步摇轻摆,华裳拖地,她是当今王上最宠爱的女人,也是这后宫真正的掌权者。
“臣妾见过陛下。”
“起身吧,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臣妾是……”
妃转身看了鄯善一眼,鄯善自觉退出了内殿。
殿中,莲妃走到王上身后,伸手为他按摩,纤细的指尖却很有力道,每一下都按在筋络上。
“陛下,舒服吗?”
“嗯,在这宫里,也只有你最体贴。”
“多谢陛下。”
过了一会儿,莲妃对着跟来的侍女吩咐道:“将本宫亲自熬的蔘汤拿过来吧。”
“是,娘娘。”
“陛下,蔘汤。”
“先放着吧。”
继续批示手中的奏折,从始至终,他都未看莲妃一眼,这就是宫,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也知道该有的分寸。
送了蔘汤,也做了该做的事情,莲妃本该离开了,可是今日她却一直站在一旁,终于,又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抬起头来。
“还有什么事吗?”
她欲言欲止,突然跪下,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手心早已渗出了汗,“陛下,臣妾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您多年,也蒙受您的恩宠多年,我们的儿子也是人中翘楚,可是,为什么您不肯册封琏儿为太子呢?”
他手上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莲妃,你越矩了,知道吗?”
“臣妾知道,可是陛下,有哪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器,琏儿是我的儿子,也是陛下的儿子,为什么陛下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莲妃不但温柔体贴,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在宫中多年圣宠不衰。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他机会?”
莲妃一惊,抬眸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她的丈夫,却也是许多女人的丈夫,年少进宫,也动过情,可是,不说多年的争斗让她身心疲惫,他的心,她根本触摸不到。
“他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会给所有的人一样的机会。”
“陛下。”
“好了,莲妃,你一向聪明知进退,本王一直都很宠爱你,但是,最好不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出一些本王不喜欢的事情。”
冰冷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情意,这就是帝王,那高高在上的人,谁都无法猜测他的心思,更不能去猜测。
“退下吧。”
“是。”
站起身的时候,她身形一颤,扶住了案桌,今日,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再一次见识到他的无情,那样让人颤栗。
宫殿,依旧寂静清冷。
当坐上这权力地位的最高处时,就注定他的孤独。
“鄯善。”
“在,陛下。”
“我饿了,传晚膳吧。”
“是。”
一旁桌上,白玉碗中的蔘汤早已冷却。
“郡王爷,陛下正在休息,不见任何人,郡王爷……”
深夜,璃如痕闯进了宫殿,“痕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鄯善,先退下吧。”
“是。”
“叔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温祈玉,叔叔为什么要封他做太子?”
“太子,我什么时候封他做太子了。”
“叔叔。”
“痕儿,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因为那个女人,影响到你自己。”
对于璃如痕,他几乎给了所有的疼爱,因为他是他最爱女人的儿子,而且,更因为他的身份不是皇子,就不存在权力的争斗。
“温祈玉是逍遥静王的儿子,既然不能除掉他,就要好好利用他,这笔交易很值得,知道吗?”
“可是,他根本就是冲着温颜来的。”
“痕儿,对于威胁的存在,要么就消灭它,要么就允许它存在,只是存在的方式,你可以来选择。”
“叔叔的意思是……”
“好了,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我要休息了。”
“谢谢叔叔。”
“痕儿,你我之间永远都不用言谢,还有,回去好好照顾你母亲。”
“是。”
那样一段禁忌恋情,他爱的真,也爱的深,逐鹿天下,稳坐江山,他早已无所顾忌了。
终于,再灿烂的开放,也要谢了。
所有的一切,如再来一次,他并不后悔。
他的血液中流淌的正是对权力、地位的追逐和欲望,他曾试过,如没有这些,当他的激情被消磨光,就会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