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野人抢亲
“李老汉忆起自己的老伴。许多年前她也是一个人走远路,结果路上遇到个野猪,被咬得不省人事,后来一命呜呼。没想若干年后,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被这老林子牲口糟蹋。”
“老汉想想不禁独自落泪。女野人回洞后倒也不管他,可能是她知道,如果不把人多关点时间,把耐心啊希望啊撒子给磨一磨,那些有家的人怕是不屈从的。”
“女野人蹲到个角落,只顾自己吃逮到的兔子。吃完几大坨肉,看到老汉一个人哭着,就又笑笑,然后丢一块给老汉。老汉一看,吓一大跳,这野人吃得是撒子哦!还客气气地给我吃!妈也,肉倒是山里的珍馐,只是还是生的,上头净是血淋淋、白生生的。”
“李老汉不管那肉,想起自己也饿了,就到背篓里拿出带的熏腊肉,一边吃也一边顺手丢给野人一坨。野人开先不吃,可能怕上当中毒。后来见老汉吃得香喷喷,于是也尝起来。不想吃完了还想要,把背篓子都翻烂了,也没找得着。”
“这下野人发狂了,把背篓砸烂,又抓着老汉的手臂乱摇,看样子像是被熏过的老腊肉给馋住了。”
“李老汉也急得没办法,恼得是出门只带了这么几坨,哪能够得这女野人壮婆娘吃哦!若说腊肉好吃,那肯定的撒,这大老林的人,哪家不自己熏自己做呢!哪家不为熏的肉好吃而骄傲呢!连屋头邻居家的石头娃,都天天缠到老汉,非要要点肉嘎嘎(肉)吃才安心。”
“这野人成天在老林子里,只是吃的喝的都没经火,一旦尝了坨人间的烟火美味,那个舌尖上的狂躁,岂是能泯灭得住的!怎么办呢?”
“要是一时把野人惹恼了,就不好搞了哦!李老汉看看山洞,又看了看剩下的几块肉。不禁一拍脑壳,‘有了’!”
“于是四下找打火的石头,噼噼啪啪慢慢把火燃了一堆。拿来几块野人抓的兔子肉,就着一堆火烤起来。不一会儿,山洞肉香四溢。”
“你想想,那肉可是大山老林的奇珍,纯天然的;那洞又是身在老林子的,空气自是百般纯净新鲜,若是火烧火燎了这么几块,味道还不霸道(顶呱呱得好)吗?”
“野人边尝肉,边馋得一时在洞子里蹦跳起来。不久肉便吃完了,老汉也有了心计。示意女野人多在外面抓些肉,特别要多捡些柴,不然没得火就烤不到好肉嘎嘎吃了!”
“野人倒兴奋不得了,林子里打猎或者放倒些树做木柴,都是小儿科的事情。没多大功夫,什么野鸡、山兔、野羊子逮了一堆;又拖了些树枝乱叶差点把洞子塞满。不过每次女野人出洞,倒是没忘记把洞口挡得严实。”
“于是,李老汉就多点了几堆火,把那些山珍美味烟熏火燎地烹饪起来。这倒有意思,一个是山林子过了半百的老汉,一个是日夜混迹荒野山谷的壮硕女野人婆娘;一个是熟识山野习性从未失过手的野猎手,一个是对老林几多欢喜几多愁、几多害怕几多忧的有家之人;一个成天追逐美味却从未享受过天上人间佳肴的吃货,一个有吃有喝有窝还有山洞为家的——烤肉老公。”
“‘常言道,男在外女主内,没想到和这个野人过家家,倒是我老汉在灶膛忙活,她鲜蹦活跳主外了!’李老汉边自思边干活。”
“半晌,两人吃得都满嘴流油。女野人兴许是抓山珍累了,痛痛快快搓一顿后便倒头睡去,一时鼾声似打雷。”
“李老汉早算计好,乘着大好时机,一边多准备火把,一边把山洞左右前后都堆些柴火。只是不让柴火明燃,净是暗火,让股股熏烟把个山洞灌满。”
“不大会儿,洞子里连人都看不见了,野人也被熏醒大声呛着。她又看不到老汉,呛得没法,只好去推洞口大石头。”
“李老汉早瞅准,乘着洞口才露个刚好过的缝,便把一堆火往野人身上扔。女野人全身是毛,那禁得住这一烧,嗷嗷叫着乱打。李老汉顺着洞口跑将出去,还怕野人又出来,便堆些木柴燃在洞口。洞外是大黑天,不过李老汉倒走得轻松,打着几个大火把一路小跑。”
“李老汉心头阵阵热乎,总算躲过一劫,差点老命丢在野人家。本来是惊吓个半死的,没想这火、这火把作用这么大!”
“‘你就是现在再来个野家伙,管它是牲口还是没穿衣服的,只要挥两下火把,哪个不敢让路?!’边想着边又把火举了举、挥了挥。”
“‘也是搞笑哦,那女人还看上我老汉,还是个——野的!呵呵,那讲出去还好笑呢!不过住到野人家也还不错哦,又有山珍又有睡的,这会儿填饱了肚皮还能多走下夜路。不然还要投村住店的,多麻烦哦!呵呵,权当是多休息了一天吧。’李老汉一个人在山路上美着。”
“那以后,这山中的野人就怕火了。既怕人用火烧烤的肉——吃得太饱,啷个跑得动!又怕火烧着屁股,除了嗷嗷叫,还不晓得怎样把火灭掉。”
“所以说,公主、小姐!这火把的功用可不简单哦,那是山里人必须善用、会用的物件。平时用到不怕饿肚子,急时用着赶牲口野人。也不枉天帝老人家一番苦心,七日创造的头一天就造了这火光,让天下凡人得享善举。所以火把,就是这野人的第二怕了。”王老汉讲完一阵笑眯眯,又灌了几口茶。
“会讲故事的王老汉,你前面讲的还挺不错。那请问这第三怕——新姑娘儿,又是什么理由呢?”玉娥边笑边问着。
“哈哈,第三怕新姑娘儿,容老汉细细道来。”王老汉望着天。
“话说天帝老爷第一天造完了光。接下来六天按着顺序、循着类别,又分别将‘火水金土木、鱼鸟虫兽人’造将出来。”
“尤其是这第六日,天帝首先造了一个人,那人倒是照着天帝的形象、样式造的。但看着他独居一个、形单影只,这也太不好了撒,连个帮手都没得。于是让那个人躺倒起睡下,抽取了一根肋巴骨,又造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个女娃娃,前面那个是男娃娃。这样刚刚好,两个人做了夫妻一对,天天儿手挽手、脚跟脚出门一双、回家成对。”
“因那女娃是从男娃的一根肋骨出的,而男娃呢,自第一个人类家庭后,也都是要从女娃娃肚子里头出撒。所以自古来,男娃女娃凡合得来的,都在一起过家家啰,美得很哦!而若是哪个娃娃长大,没有个婚配,那是要不得的。一个人独居不好,需是要配偶帮助才完美。”
“山里娃呢,自然也需要山里娃来相配合。结婚那天,那男娃管女娃叫‘新姑娘儿’,这是土话,意思就是新娘子。许是以前姑娘做得倒也久,可是还不知道要嫁人了,就得重新再做个新的姑娘样式儿了!”
“野人呢,野人岂不是常常一个独来独往,那怎样传宗接代哦?有人说山林子大,野人应该是成群哦,自然有个撒子帅哥、美女来做伴撒。”
“可是哦,世间那些耍朋友的,也有个争风吃醋、赌气甩性子撒,未必野人群里没有么!若是万一出现了,那怎么办?”
“二天,某个野人看破了红尘,或叫‘野尘’,一狠心,索性不找你个撒子野人耍了,‘我’今儿个就是要找个家人。那又能怎么办呢?”
“未必哪个野人亲戚还阻挡到吗!尤其是那些自认为有点发型、有点酷帅的野人哥哥,万一惹到起他了,他就任性做出个撒子事来,你能啷个办呢?”
“这倒有个故事,说得是山里的一个王帅哥,正赶上自己的终生大事,带着一众乡里亲朋去接亲。”
“那新姑娘儿,生得倒也标志(漂亮),王帅哥喜得自是笑起合不拢嘴来。虽说这门亲事也属媒人介绍、父母之命,但两人倒也自小认识,早彼此倾心。”
“山险路陡,王帅哥亲自牵着一匹驴子,驴子上坐的正是新姑娘儿。那新姑娘儿打扮得甚是好看,一身的披红绣彩,只是头上戴了个严严实实的大红布盖头。”
“王帅哥一路春风得意驴蹄轻,只想着敲锣打鼓马上回家,尔后喜酒喝得酩酊大醉,来个囍字高贴洞房花烛夜。却不曾想,接亲的路途遥远,自然要经过几座座山、几道道河。不多时,队伍来到野人谷。”
“这野人谷可不是乱吹的,常是那野家伙活动的所在,连打猎家的过这地方,也是惧怕三分。王帅哥们仗着人多,便也没个忧心,只是把锣鼓、喇叭子吹打得震山响。一会儿连远处的山猪、野鹊子都欢蹦瞎叫了。”
“话说山里人家要结亲,那自是喜事一大桩。可是野人也有个终身大事撒,或是寂寞得慌,耍朋友失恋想不开找点茬的也有撒。那野人在林子暗处,看到迎亲队伍闯到自己的地盘儿,本就不大高兴。又望到队伍中的新姑娘儿恁个显眼,便起了歹欲念。”
“乘着险恶峡谷的态势,野人哥哥先是滚些乱石头,把接亲的人吓得四处跑。尔后一个纵身跳蹿出来,把个王帅哥打翻在地,两下扛起新姑娘儿,跑躲得连根野人毛都找不到。”
“王帅哥醒来,已经躺在自家屋头。想起未过门的新媳妇儿,哭号了半天。没办法,虽说自己是个农民,但长在山里,自小身强体壮,也是抓过牲口、捕过鸟的,也懂得如何在山里下个套、赶个仗的(打猎)。于是打点行头装备,辞别父母。对着满山遍野的林子,下了个决心,不找回新姑娘儿死不回家。”
“走啊走,赶啊赶,又来到野人谷。野人谷大得很,不晓得这家伙躲哪里。怎么办?怎么办?”
“思来想去,转来赶去,也没发现个踪迹。这啷个是好呢?苦思冥想,记起老辈子讲过,打猎家最重要的是下个套儿,所谓舍不着兔子逮不着狼,没准备诱饵怎么钓得着鱼?那,野人喜欢吃撒子,野人的套又是撒子呢?”
“哦!不好想哦,又不晓得野人平常吃撒子。难难难!难煞我也!……”
“又想起自己的新媳妇儿,不禁把新姑娘儿的红盖头拿出来,那是没过门的妻子被抢时遗下的。”
“‘我的新姑娘儿啊!你说我该啷个办呢?……’王帅哥一个人又在山野里大哭了一场。”
“哭毕,突然一拍脑壳,‘有了!这——不就是最好的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