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记者20年,我有过多次异地采访的经历。作为一名驻站记者,我珍惜每一次异地采访的机会。每次出去,我都如饥似渴地捕捉新闻。因此,几乎每次异地采访,我都有大量收获。事后检阅自己的“劳动成果”时,我都会高兴地在心中感叹一句:不虚此行!而采访中的艰难困苦,都不值一提了。
2004年6月,报社派我到青海省去采访青海大学校长李建保。这位李校长,原是清华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是两年前由清华大学选派到青海大学任职的。也许是他有思想顾虑吧,他对我的采访并不欢迎。该校有关部门一开始甚至有推脱的意思。我坚持要去采访并说明这是报社的派遣,有人还认为我的采访是为了拉广告。因为此前到该校去的不少记者都是拉广告的,他们被“拉”怕了。所以,一听说有记者要来,往往本能地拒绝。
当我买好火车票向学校告知行程时,该校一位负责人让我下了火车后乘15路公共汽车前往。这让我既感到意外又感到为难:我从没有去过青海大学,对西宁市的交通更不熟悉,15路车始发站、终点站在哪儿,我更是两眼一抹黑。我当然希望学校能派车到火车站接我一下,但联想到他们此前的态度,我没敢提出这个要求。况且,以我一贯的作风,我不愿意给人出难题,更不愿意让人为我去勉强做事。后来,还是青海省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处长得知这一情况专门向该校打了招呼,学校才找到一个熟人开着一辆破旧的出租车,把我接到了远离市区几十公里的青海大学,这对我来说已是喜出望外了。
乘了一夜火车,十分疲劳。但我顾不上休息,立即抓紧时间阅读材料、展开采访。中午饭,我提出自己解决。最后,学校的几名工作人员带我到学校大门对面的小饭馆一起吃了饭。中午,在学校没法休息,我也没想休息。我要利用这段时间了解学校的基本情况。由于李建保校长刚从外地回来,当天又有很重要的活动,我的采访时间很短,而且还不时被人打断。无奈,我只好采取迂回战术,从学校其他领导和教师那里挖掘素材,弥补直接采访李建保的不足。当天,我的采访活动持续到很晚。等我吃完晚饭到宾馆住下,已经是10点多钟了。平时,我很难入睡。这次,我几乎是倒头便睡。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这篇以《在那遥远的地方》为题的长篇通讯不仅登在了《光明日报》的头版头条位置(还转了版),而且还被报社评为好稿。
如果这次千里之行只是采写了这一篇东西,那么我觉得无论是对报社还是对我自己“成本”似乎都高了些。我应该充分利用这次异地采访的机会,尽可能地为报社多采写一些新闻,为读者多带回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一句话:我要不虚此行!况且,由于《光明日报》常驻青海省的记者已经调离,《光明日报》上很少刊登青海的稿件,读者也很少在这张报纸上看到青海的消息。
因此,在报社没有安排的情况下,第二天一早我就到有关部门去采访。由于不熟悉路途,等我乘公共汽车又步行一段路后赶到某单位时已近中午了。这个单位最早接待我的人,竟在我跟旁人说话的时候连一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直到12点以后也没有回来。
中午,我自己在街边小店吃了一碗面后,便利用别人午休的时间赶到新近落成的青海省博物馆参观。在2个多小时内,我仔细观看了博物馆里的所有展品,也发现了许多很有报道价值的文物。下午,在对青海省的文物已经“心中有数”的情况下,我开始了采访。博物馆的馆长和有关负责人不但向我详细介绍了情况,而且还带我再去重点观看部分文物。我边听边问边记。主人见我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还能说几句内行话,便也不厌其烦地回答。由于我的采访很深入,我了解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东西,我为此兴奋不已。在进一步的采访中,我又了解到:青海省柳湾彩陶博物馆刚刚建成开馆。这可是我国第一个彩陶博物馆啊!其新闻价值不容忽视。于是,我又对该馆工作人员进行了采访。
这一天的采访很疲倦,但这一天的收获也不小。
本来,我还想在青海多逗留几天,作更多的采访,也特别想到向往已久的青海湖去看看。但是,宁夏那边已经有人催我回去了,当然,我更惦记着李建保那篇稿子,报社领导是让我限期交稿的。写好这篇东西,才是我的使命,更是我此行的目的。如果我写不好它,而把主要精力放在写其他东西上,那就本末倒置了,也辜负了报社领导的希望。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的水平有限,我必须为修改、审稿乃至重写留有充足的时间。我决定尽快返回。至于青海湖,只好留做心中的遗憾,继续“向往”吧。
没有人送行,也无需别人送行,我在第四天清晨便踏上了归程。4天的青海之行,我采写了7篇较有质量的稿件。除了前面提到的外,还有《青海民和汉墓发现欧洲人种遗骨》《黄河上游史前文明的宝库——记青海省柳湾彩陶博物馆》《青海发现4000年前的骨质吹奏乐器》《疑似先民踏歌来——青海省博物馆参观印象记》等。其中有的被刊登在头版,有的被加花边作了突出处理,有的被广泛转载,引起广泛关注。
这只是我近期的一次采访经历。其实,几乎每次异地采访,我都有许多收获:2002年,我受报社派遣参加“三个代表在基层”采访活动。按报社要求,只需发2篇稿就可以了。但我在陕西、河南、宁夏采访20多天,居然发稿19篇。其中被安排在版面头条的有4篇、登在报眼的有2篇、登在头版副头条的有1篇。2003年,我再次参加这一采访活动,在东北三省采写了15篇新闻,超过任务规定的2倍,比有些记者多写了10篇左右。这15篇稿件,有7篇发在头版,有2篇用作版面头条,有1篇被评为好稿。当然,这里面,只有部分是“规定动作”,更多的则是我搞的“副业”。而这些“副业”,同样得到了报社和读者的认可。前几年,我参加报社重点报道组,在规定时间内,只需发出2个头条就算完成任务。而我则发了10个头条,总共发稿20多篇。到河南省采访一个月,我也发出了20多篇各类稿件……几乎每次异地采访,我都做到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几乎成了我不变的信念。
当然,由于受到各种限制,我的有些采访还不够深入,有些稿件不免失之于浅薄。
曾经有人问我:你何以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发现那么多线索、采写那么多稿件?我想,这里可能没有多少玄妙的道理,只要保持良好的敬业精神和高度的新闻敏感,时时不忘记者的使命,就可以抓到别人抓不到、不想抓,然而又是编辑部和广大读者需要的新闻。
异地采访,给我提供了充分发挥主动性、创造性的机会。因而,每次异地采访结束后,我都期待着“下一次”。
(原载《今传媒》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