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骤然一声雷响,楼顶坍塌一般,胡耀颢只在闪电瞬息,一个箭步蹦到汤项丘面前,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吓得汤项丘没防着趴倒在地。
也不知从哪里闯出一股洪荒之力,胡耀颢振臂一怒,双手一抬,把汤项丘办公桌一撂,办公桌即刻底朝天,赖在地上的汤项丘如同死蛤蟆一只,立即跳入胡耀颢视线。
顺势一指直指脸色如死人,趴在地上蛤蟆抽筋的汤项丘,胡耀颢怒斥、谴责、警告:
“一个职工选出,市委、市政府任命的厂长,不是你阿肥猪的奴隶、保姆、专职司机,你就想仗手中权力摆弄我,那你是老鼠逗猫开心——找死!”
“阿肥猪,你的权力比天大,但我——耀颢也不是一头被驯服的狮子,我是一只擅长夜间出没攻击的野狼!”
——糟。胡耀颢的警告,倒是提醒了汤项丘,汤项丘心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冷气,又恐慌的去了半条命。
剩下半条命,汤项丘挣扎老半天爬起来时,只见四脚朝天的办公桌,不见胡耀颢影子,自己可怜自己的只想干脆倒在地上大哭一场,他这还是一个局长吗?
落到这等人不人鬼不鬼下场,汤项丘实在没脸叫人进去替他搬办公桌。躲在门口瞧热闹的人,看到他蚂蚁搬大象一样搬办公桌,憋不住喷饭大笑。
到死了,汤项丘都不愿相信,凭藉手上权力,固若金汤的大靠山,会斗不过小小一个胡耀颢?
掀翻汤项丘办公桌,意味他胡耀颢与汤项丘彻底闹翻,从此汤项丘在他眼睛就是一条狗。一口气赶回厂里,胡耀颢马上召集一帮干部,强压心头愤恨,讲述与汤项丘大杀一场经过……
未听完,大家早已怒火心烧,一个个摩拳擦掌要跑到工业局找他汤项丘算帐,他汤项丘算什么狗东西,不就是一个工业局局长吗,如此欺人太甚。
心头怒火燃烧,义愤填膺,但是胡耀颢没有丧失理智,他反而冷静如冰,大将风度。天庭怒涛澎湃,胡耀颢劝大家先沉住气,稳住阵脚,眼下最要重要的不是斗气斗怒,是要把汤项丘和郑明会、陈泽沼一伙人沆瀣一气的阴谋,剥笋一样一层层剥掉,暴光在光天化日下,叫全厂职工看清楚他们的嘴脸,激发全厂职工心头的愤怒、同仇敌忾。
“这头阿肥猪——”赵中涨红脸,攥着拳头大骂:“我真的是恨不得立马逮住他,扒了他的皮。”
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胡耀颢咬牙切齿:“有你扒他皮的时候,赵中。估计这两天内,他要跑到我们厂里来刷刷他局长的存在感,逞一逞他权力的威风。”
果然被胡耀颢说中了。
下午,陈泽沼、郑明会、猴科长、叶猛汉、邹振林、张志熊、甄长龙七个人大摇大摆回到了电子工业机械厂,耀武扬威发出通告——晚上开全厂职工大会,汤局长在要会上作出重大宣布。
原以为厂里一帮新干部会围攻他们,找他大吵大闹,结果出乎意料,一帮新干部被汤局长的重大宣布吓得拧鼻子不敢吱声。
平静的工厂,暗流汹涌,连空气凝聚着激愤味道。
担心什么,汤项丘晚上瞒着工业局上下干部、职工,做贼一样,一个人偷偷溜到电子工业机械厂来宣布他的重大决定。
到底是低估了电子工业机械厂的人,目睹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暴突的青筋,汤项丘怵怵心战,冥冥中只感到踏进了一堆点燃的炸药堆里,因内心极度恐慌,一个劲头直搓鼻子;冷汗也跟他过不去,在大庭广众前丢他的丑不停从额头冒出。
深怕胡耀颢藏在会场哪个角落,揪他尾巴,汤项丘恐惧的眼睛东溜溜西溜溜,溜完了场内,溜场外。
确信胡耀颢百分之百不在会场了,汤项丘这才壮壮一胆子,拉开局长唯我独尊架式,开口喝道:“今天,晚上,我汤局长要在这里向你们——宣布,胡耀颢犯了严重错误,经过我汤局长的研究——决定撤去胡耀颢农用机械厂厂长,由……”
“工友们,胡司令是我们工人自己选出来的厂长,大家能允许汤项丘这头阿肥猪在我们厂撒野吗?”工人当中不知哪个人吃了豹子胆,声若惊雷,一声抗议打断汤项丘的话。
“不能!我们绝对不允许汤项丘这头阿肥猪毁灭我们厂的前途。”工人们挥舞着拳头,愤怒叫嚣,往前扑去。
“汤项丘,你这阿头肥猪给我们滚出去。”
“汤项丘你这头阿肥猪,你凭什么爬到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害我们厂再次面临倒闭?”
“打死这头阿肥猪,我们绝对不能饶了他。”
“对,打死汤项丘这头阿肥猪。”
……随着一声声叫骂声,早已准备好小石头,土块,烂泥巴的人,纷纷朝汤项丘投掷过去,恨不得一转眼间把汤项丘打成一堆肉酱。
登时,会议室成了一个爆乱街头。
挨了打的汤项丘,顾不了身份,顾不了面子,顾不了人格,顾不了尊严,先保住一条狗命要紧,一头钻进桌底下再不敢露出头。要是知道会发生这样要命的事,他有一百条狗命,也不敢贸然把脚踏进电子工业机械厂。
不知死活的陈泽沼叫嚷起来:“你们造反了是不是?这是工业局汤局长,你们这些婊崽哪个还敢打汤局……”
刚叫嚷到这里,陈泽沼后边的话断了,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把一团臭水沟里的烂泥巴塞进陈泽沼嘴里。
一阵恶心,五腑六脏翻滚,陈泽沼“哇”一声,把污物全呕吐在汤项丘身上。顾不上汤项丘的一条狗命,陈泽沼硬挤挤出去洗嘴要紧。
激愤的工人山洪爆发一般,汹涌而上,桌子被掀翻,汤项丘如同一头死狗趴在地上露了出来。
有人一脚踹在了汤项丘头上,汤项丘杀猪般一阵嚎叫。
眼看再不想办法救出汤项丘,汤项丘今晚上一条狗命算是报销了,郑明会、猴科长、叶猛汉、邹振林、甄长龙五个人哪顾得上自己,他们忍着挨打,用自己身体护着汤项丘……
可是工人们已经疯了,红了眼。
千钧一发,风坚雄出现了。
拖死狗一样,风坚雄把汤项丘拖出了电子工业机械厂。
总算是捡了一条狗命,汤项丘惊魂未定爬上一辆黄包车,赶紧逃回家。
电子工业机械厂一帮新干部,安抚了工人们的激愤,刻不容缓赶到胡耀颢家里,一个个眼睛冒火,义愤填膺,同仇敌忾,断骨之恨,你一句,我一句争地讲述汤项丘今晚下场。
胸膛窝着一团无名之火,一对拳头暗里使劲攥着紧紧,众人的话,胡耀颢心底里头振奋又愤怒、鼓舞又忿恨、欣慰又敌忾交织在一块,如同十八级台风刮起的狂涛怒浪……
是没有亲眼看到汤项丘狗一样被打的不堪狼狈,但是胡耀颢能想像到汤项丘当时蛤蟆抽筋,他巴不得事情闹得天翻地覆,叫汤项丘这个恶棍下不了台。
好戏才刚刚开始,远未结束。
重锤打铁。
胡耀颢一拳砸毁了农用机械厂旧体制,从今晚们工人们的群情激愤中,看出是非常深得民心。
工人们决定明天全厂大罢工。
好啊,工人们大罢工,替他胡耀颢狠狠的痛打汤项丘这条毒蛇七寸,叫汤项丘看清楚了——到底谁搞独裁?玩弄权术,想要除掉他胡耀颢这个眼中钉,拔掉他胡耀颢这个肉中刺,首先要问电子工业机械厂工人答应不答应,工人不答应,他汤项丘有三头六臂,权大也无法通天。要不是一伙走狗拿命护住主子,他汤项丘今晚还能保住狗命?
这一回不把汤项丘这条老狗拉下台,他胡耀颢誓不为人。
沉默了一会,胡耀颢脑中一亮,倏地如炬目光看着大家,作出一个大胆决策:“我们要主导这场全厂工人大罢工,明天举行游行示威,到市政府抗议,而且要坚持下去!不把汤项丘这条老狗揪下台,不扒了汤项丘这条老狗的一层皮,绝不收工!”
“叫全厂工人们罢工游行示威,到市政府抗议,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万一市里头头派公安局抓人,怎么办?”武元宗说出了他的犹豫。
阮峰吉满腔义愤仇恨,过度激动,脸涨的通红:“我们就是要把事情闹大,闹得天翻地覆,让全市老百姓都知道汤项丘这个狗东西玩弄权术,要毁掉我们电子工业机械厂。”
“对!”伍宇诚脸一团愤怒火焰在燃烧,霍地站起来,气冲霄汉:“如果市里头头纵容汤项丘这个恶棍胡作非为,镇压正义的话,我看,我们这个厂是不会有希望了,还不如叫全厂人趁早卷起铺盖回家,叫这个厂在市里头头手中变成一堆废铁!”
心头愤怒憋很久了,赵中一拳擂在茶几上,大骂:“我草他妈,我明天把汤项丘这个婊崽一刀宰了。”
站起来,走到赵中按身边,将他按了下去,胡耀颢大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风范,毅然铿锵道:
“这个时候,大家千万不能有丝毫莽干、意气用事,要冷静下心来跟汤项丘这条老狗斗一场。”
“我偏不邪了,正义斗不过邪恶!”
“宇诚和峰吉说的对,这场罢工不但要声势浩荡,而且要把冰云的天捅个大窟窿,叫全市百姓知道。”
“不把汤项丘这个狗东西拉下台,我们誓不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