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还能记起来,那是一个有些阴郁沉闷的下午。因为是休息日,很难得的,我没有在家打游戏,而是走出了房门,来到了大街上。
我既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想玩的。只是觉得在家闷的太久了,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大概游荡了半个小时左右吧,我很罕见的没有玩手机,而是在观察街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全部都似是而非的,乍眼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但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来不少东西。有人到中年万事休矣混食等死的大叔大婶,有虽然不情愿但是眉宇间却刻印着奋斗的年轻人,有嘴上说着对方蠢笨呆瓜但是爱意却一刻不停从眼中冒出来的女孩……
这就是人生吧。
我也不知道怎的,看着看着,就冒出了这个想法。莫名的,我觉得,如果我不再多看两眼,那么我就再也看不到这样平凡而美好的景色了。
说起来,既然存在真神,那么也一定会存在命运这种东西吧?那个神秘的男人不是也说把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卖”掉了吗?还真是奇妙的,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一言九鼎的神明,在他自己那边却是一个为着生计奔波甚至不得不卖世界过活的可怜人。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悠然的走在盲道上。这是早先为了方便玩手机而学会的技能,我完全可以靠着脚感向前直走而几乎不用看路。在三秒前我刚刚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去最近的公园转转。走着去。
但是下一刻我就被一辆飞速行驶的电动车撞倒了。
由于没有看路,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电动车。而电动车的主人,则是一个满脸横肉吊眼歪嘴的中年老汉。更不出意料的,一身酒气。他起身后不由分说就开始不断地问候我的家人。可笑,我一个孤儿,哪会有那种福分拥有亲属这玩意?不过,酒壮怂人胆,许是见我生的白瘦,他竟一把攥住我的衣领狠狠往前一推。
其实我本不想理他的,正常人和一个醉烂酒鬼又计较些什么呢?自讨没趣罢了。索性也撞得不重,所以我闭着嘴唇绕过他继续朝公园走去。结果他却发起了神经,一把将我推到在地,竟是骑将上来准备要用拳头问候我的脸了。
我自是奋力挣扎起来,因事发的突然,我都忘记了我有念力可用。就只是凭着肉体凡胎的力量和他撕扭着。但四体不勤的我那是他这老农身材的对手?没两秒,碗大的巴掌便径直呼了过来。
我承认,我害怕了,这又凶又狠的一巴掌直接将我的半边脸扇到失去了知觉,只剩又麻又木的僵硬感。眼瞅着那巴掌又要攥成拳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走。这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在那一瞬间念力喷薄而出,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挨千刀的就让我推上了平流层。更巧的是,他就那么保持着讶然的脸色,整个人嵌进了侦察机的机翼中。
那速度实在是太快,周围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打人的酒鬼就不见了踪影。而我自是起身夺路而逃。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要不了多久暴力机关就会找上门,但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回到安全的家里去。
果不其然,没过两个小时,我的房门便被礼貌的敲响。此时的我已是冷汗流了满背,大口呼吸了几次才战战的打开了防盗门。出乎意料的,门外站的却不是想象中的警察,而是一位儒雅的黑西装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当然,早就考虑到会有人上门的我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卸开一条门缝,只露出眼睛看向外面。而是大方的将门打了开来。这个动作让来人着实楞了一下。
不过为首的黑西装很快反应了过来,再一次出乎我意料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冲上来企图逮捕我,而是和颜悦色的问我可不可以进去坐坐。说是和颜悦色,实际上特警已经悄悄打开了保险。
直到这时其实我还没意识到,【人类】这个字眼是多么强大的存在。而是仍然像个平头老百姓一样有些拘谨的将人请了进来。
黑西装比我放的开的多,进来以后一屁股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电脑椅上,然后便开始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些一些资料。
“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先是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是那个让我推到平流层的烂人。
心里暗暗恨着,嘴上却直接给了不认识的回答。也确实不认识,这并不能算作说谎。顶多是隐瞒部分事实而已。
黑西装也不出所料,似乎我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接着,他又从中取出了一个平板,点开了一段视频给我看。我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我挨揍地方附近的监控拍下的画面。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东西的感到了新奇,情不自禁的又凑进了些。这画质实在是比在网页上看到的清晰不少,我暗自惊讶着,看着屏幕上的自己被那个醉汉按倒在地。
“呃,先生,这个是我刚才被打的地方的监控吧?请问让我看这个干嘛?”抱着侥幸心理,我开腔问道。
黑西装听到问话,手指一滑,滑到了下一个视频:“看好了,这是超高倍速慢放。”
看着极速慢放中冲天而起的渣人,我的心沉了下去。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再度开口:“之后呢?你们想要什么?”
“看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就开门见山,我们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可以的话,陪我们做几个实验。”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各种人体有关的实验,嘴上却是不停:“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做到的,但这个能力我没法教给你们。我只是某一天睡了一觉醒来就有这能力了。至于做实验的话我需要薪水。”我一边思忖着用词和语气,一边讨价还价。
还好,我最担心的黑西装仗着武力硬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那个黑西装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合同摆在了我面前:“当然,我们有考虑这方面。我们给你的待遇虽然不算高,但也是你原来工资的三倍有余。食宿直接由实验室提供,除紧急实验外不限制任何人身自由。换句话说,你可以随时拒绝你认为不合适的实验,也可以随时出入实验大楼。”
黑西装的语调很平淡,似乎是讲了很多遍这件事,“你放心,我们不会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把你抓去做一些不人道的实验甚至是切片什么的。所有的实验都要在监控下进行,而掌管监控的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部门,最大程度杜绝了沆瀣一气的可能。而最关键的是所有监控资料都会面向大众开放。所以即便想对你切片也没有任何操作空间。”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似乎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可走了。不过既然做了决定,我也没有废话。询问了一下可携带的随身物品后便当着众人的面用念力将硬盘从电脑里拆了出来。又从书柜的新华大字典里掏出了一块硬盘,这才示意黑西装可以走了。
大抵黑西装不止一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或许是来之前就推测出了我所拥有的能力,总之黑西装的表情依旧儒雅,一丝一毫的吃惊都没表现出来。倒是其他的特警都有些啧啧称奇。
见我收拾好了,黑西装也将资料装回公文包里,起身便往楼下走去。出了小区,我便见到路边停了几辆不甚起眼的黑色轿车。黑西装带着我坐上了最前头的红旗,其他人也鱼贯进入了各个车内。
待所有人都系上了安全带以后,黑西装示意司机开车。说起来,黑西装倒也谨慎,直接坐在司机后面的座位上,而我也没有坐副驾驶的习惯,便也就挨着他坐在副驾驶后面。
红旗拐到大道上之后径直向着高速走去,见路边的景色愈发陌生,我不由有些担心的问向黑西装我们的目的地。黑西装上了车之后虽然是略显沉闷的在那里鼓捣手机,但听到我的问话后也没犹豫。
“我们去首都坐飞机。实验大楼是不可能建立在闹市区的。”顿了顿,黑西装又补充了一句话,“这样就算受到了‘恐怖袭击’,损失也会降到最低。”
这样的话语不禁令我有些疑惑,但我也没再继续问。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砍晚砍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庞大的国家机器来说,我也不过就是一条离了水的小鱼苗罢了。
是的。那个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想法。现在想来,很幼稚。但是,也颇为真实。毕竟谁也不是拿了力量以后就想着征服世界,我那个时候的想法很单纯,反正去哪也是待,这边既管吃住又给工资,手里的工作无非也就是配合做做实验,许是些打表画符的无聊又枯燥的活计。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事情会在半年后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