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还算丰盛的午饭,文悦撂下了一句出去转转便没影了。木林也乐得清闲,径自在笔记本前寻找着线索。
面对笔记本里庞大的内容,木林感觉很是头大。不过再艰难也要找不是?又翻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快五点文悦都拎着菜回来的时候找到了任务线索。
就是那个位置挺尴尬的。席尔瓦确实把这次任务有关的线索放在了机密盘里,他把所有收集到的资料都塞进了一个文件夹,然后把那个文件夹塞到了小H文中间。不过总归不是小电影中间……不然那画面……
或许是席尔瓦也来到此地不久的缘故,他也没收集到多少有用的资料。零散的一些线索记载,有剪报,有文字记录,有对话录音。总的来说所有的一切或明或暗都指向了法兰克福公墓。
其中有个剪报上泛着老旧的黄色,上面用了很大篇幅介绍了法兰克福公墓的吃人传说,同样诡异的,地处德国的老旧剪报上用的是中文。
不过这倒是指明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接下来两人的目标就是去公墓探查。除此之外两人还要搞到武器才行。不过这方面可以交给文悦,毕竟一醒来的时候文悦就说过关于此地黑道的问题。难道她是黑社会?木林冒出了这么个无厘头的想法。
等木林将思路整理清楚之后,文悦大厨的晚饭也做好了,老实讲看起来跟中午没什么区别,文悦为自己准备几块面包和炖牛肉,给木林做了两个汉堡,文悦先把木林推到饭桌前,然后去另一边坐下准备吃饭。
木林却没有立刻拿起汉堡,而是问向文悦:“你外出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什么怪事?”
“有倒是有,但我不觉得和这次任务有关系。”本来看文悦面无表情的俏脸,木林都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了,没想到文悦竟然回了他一句。
“什么怪事?说说看,或许很重要也说不定呢。”听到文悦的回答,木林赶忙追问下去。
叹了口气,文悦放下勺子,直直的盯着木林,看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是真的没察觉吗?我在用英文跟你说话。”
这话说的木林一愣,他下意识的开口说了一句这不可能,随后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见到木林不再说话了,文悦耸了耸肩,继续埋头大吃起来。
思索了片刻,木林重新抬起头,文悦的一句话便将他心底的疑惑全部解开了。本来刚进这个世界的时候木林就有些奇怪,在这全是外国人的公园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普通话?也许这可以拿她是小鸡蛋(鸡蛋外白内黄,形容在中国长大的外国人)来解释,可那个剪报呢?
存在电脑里的剪报照片明显是个扫描件,泛黄的版面也显示出它年代的久远,可是就这么一张年代久远地处德国满篇介绍德国景点的报纸,上面竟然是简体中文?开什么国际玩笑?
现在木林搞清楚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公司捣的鬼。或者也可以说是公司发给员工的福利?木林推测公司大致是干扰了自己的感官,让所有听到的看到的文字声音都自动转化为自己最熟悉的语言。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到任务世界打生打死还要面临语言不通。
等两人吃完了晚饭,又面临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件老屋只有一张床和一床被子。
这就有些尴尬了,原本木林出于礼貌建议自己打地铺,可屋子里除了换洗的床单被罩以外根本没有多余的被褥!虽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很冷吧,但躺一晚上冷地板也受不了啊。
不过找被褥的过程中倒是从床底下翻出来两个大箱子,箱子里面安安静的躺着两把V冲一把武士刀和一个小腰包。看到这些东西,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连文悦都有些冷汗直冒。
他们两个根本没想过夺舍以后公司会把他们的随身装备放到落脚点!就连木林都一点也没往那边想,木林还以为他们的东西全都被放在了传送间,等任务结束以后才能见到呢。
要不是这个小屋只有一张床,两人怕是要和这些拿命换来的装备说再见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将武器都塞入腰包出发前往法兰克福公墓。其实说起来法兰克福是一座很棒的城市,无论是定居还是旅游都是上上之选,它是欧洲为数不多拥有天际线的城市,也是木林一直想来的城市之一。
可惜两人不是自费旅游,而是来这里拼命,不可能在还被满城搜查追杀的情况下去瞻仰那些教堂博物馆剧院,不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木林仍然想去歌德旧居看看。虽然对此文悦表示嗤之以鼻,但木林却觉得好不容易能来一趟,而且还没有沟通障碍,干嘛不去呢?
文悦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并给了他一个爆栗。
两人没有选择直接打车前往公墓,虽然公墓本身允许游客参观,感受从十五世纪以来躺在地下的德国贵族、教会首领和普通市民带来的生命价值,但就这样大摇大摆进去的话,估计刚下车就让人拿枪指着了。
两人先去了公墓南边的南奥乐其超市,两人也没买什么东西,就是在里面逛了逛,随后文悦便推着木林出来了,不过等出来的时候两人的服装面貌都换了个样子。对此木林忍了三次才把嘴边的疑惑咽了回去。
文悦化妆成了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白人妇女。原本夺舍的安娜五官还算精致,可现在已经变得普普通通毫无特色了,就是那种即使费力去记三次以内也很难记住的普通。而木林则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并不嘴眼歪斜的中年中风患者以及常年轮椅患者,哦,也是白人。
正常人和长期使用轮椅的人身形和长相都是不同的,文悦却只通过一些小手段便做到了这一点。虽然原本席尔瓦的体型还能称赞一句魁梧,可文悦仅仅给木林换了身衣服,又盖了个毯子,就将这个破绽解决掉了。除非有人死死盯着,否则绝对看不出来。
早先文悦拿出来的喉麦早让木林塞了腰包,不过两人一边在明媚的阳光下散步,一边用英语闲聊,这幅场景无论什么人看了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两个恩爱夫妻正在享受难得的假期——或者说女方趁着假期把快要发霉的男方推到阳光底下防止长出蘑菇。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沿着小路前行,两人选择的小路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不过大体来说都是一直在附近居民区压马路,阳光洒满了身前身后,头顶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小路上一位妻子正推着中风的丈夫漫步,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正常。
两人走走停停的大概走了一刻钟,来到了一片社区内的绿化园,妇人似乎有些疲累,推着男人进了院子。妇人将轮椅的后轮卡住,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
这里的园子跟国内的颇有些不同,国内的园子基本都是一些老少咸宜的健身器材,而这里却更多的偏向儿童游乐。有幼儿园级别的组合滑梯,有铺满干净黄沙的沙坑,上面散落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沙堆,有的还插了个小旗子,宛如一个调皮的君主在宣告着主权。
园子两旁立着两个广告牌,一个略有些歪斜破损,贴着过时一年多的正义黎明的海报。另一个看上去还算干净,上面贴着一张海报。硕大的V字中,一对脆弱而又深邃的蓝眸十分瞩目。
男子情不自禁让妇人松开轮椅的卡扣,用一只手艰难的挪到海报前,细细的欣赏着。一阵微风吹来,轻拂着海报中少年人瘦削的脸庞,也吹皱了他眸中遗世独立却又无药可解的蓝。
两人就这样歇息了片刻,妇人再次站起,推着男子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
可是如果有人在地图上将两人漫步的足迹用线画出来的话,便会发现这条线虽然歪歪扭扭,却执着的一路向北。尤其是在两人穿过一条宽广的隔离绿化带之后就更明显了。不过很显然,没人会盯着两个漫无目的闲逛的中年夫妻。
就这么不知不觉,两人游荡到了老犹太人公墓。这是一片老旧的墓地,可以辨认的墓碑能追溯到1439年,墓地里墓碑锈蚀歪斜,也从侧面证明了它们经历的时光。不过最让人感到有趣的是,这是一处地处于德意志最重要城市之一的犹太人公墓。
这块公墓见证了德意志帝国的衰亡,也见证了魏玛共和国的兴起。见证了nasos德国的建立,也见证了这个狂热政权的崩溃。见证了这块土地的繁荣与没落,也见证了柏林墙的矗立与垮塌。
两位不再年轻的白人对视了一眼,大概也是基于“来都来了”这个想法,仅仅犹豫了片刻,这对颇为恩爱的背影便被老犹太人种下的大树吞没了。
与此同时,街对面看报的绅士也收回了紧盯两人的视线,只见他喉头蠕动了几下,轻笑一声,似乎是被报纸的内容逗笑了,即使,在那篇报纸的版面上,写着令人痛心疾首的法兰克福0-1惜败哥伦布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