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①
老去诗篇浑漫与，②春来花鸟莫深愁。③
新添水槛供垂钓，故著浮槎替入舟。④
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述作与同游。⑤
【注释】
①“为人”二句：是杜甫自道其创作经验，可见其创作所费之苦心。邵长蘅云：“首二句见此老苦心，今人轻易作诗何也？”（杨伦《杜诗镜铨》卷八引）为人：犹言平生。性僻：性情怪僻。耽（dān）：沉溺，入迷。死不休：至死不肯罢休，非改好不可。②老去诗篇：年老以后所写的诗。浑漫与：完全是随便对付。这实为杜甫晚年诗艺精熟的表现，因为功力深湛以后，写诗才会得心应手，显得好像很随便。③此句承上而来。愁：属花鸟说。意谓诗人对事物极貌穷形的刻画，就是花鸟也要愁怕，如今既成“浑漫与”，所以花鸟不必担心夺其声容之美而发愁了。④“新添”二句：水边新添了拦板，槛外放入木筏即可作为钓舟。可见水势之大。水槛：水边的栏杆。故：因。著：安置。槎：木筏子。⑤“焉得”二句：谓对此江上奇景，若能由陶谢这样的写物高手来作诗刻画，而自己则只是陪同游览，该多好！“语谦而有趣”（萧涤非《杜甫诗选注》）。陶谢：指陶渊明、谢灵运，前代著名的田园山水诗人。渠：他们。述作：写作。
【评析】
此诗是上元二年（761）杜甫在成都所作。全诗着重言其写诗之甘苦体会，自谦诗思之拙。诗题说，江上水涨，如同大海，作者欲对此奇景欲下长诗，却苦于无佳句，才姑且写此短篇。前两句谓自己作诗喜好提炼诗句，不打动读者不肯罢休，表明杜甫精益求精的创作态度与其对诗艺的自负。春来花艳鸟语，极易触发诗兴，不愁诗句之不工；可是，此值锦江水势如海，见此奇景，偶无佳句，则“愁”矣，是自谦，亦见自负。最后诗人表示了对前代大诗人陶谢的推许与景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