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钧就任航空委员会主任以后,对空军的军令、技术、总务、防空四个厅重新安排了人选,并任命了辖属三个军的司令。1938年4月29日,日军出动了四十余架飞机,轰炸武汉三镇,中国空军起飞迎战,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日机被击落21架,国民党仅损失九架。事后,钱大钧异常兴奋,想出一个远航日本本土夜投“纸弹”的计划。
蒋介石开始一听吃了一惊:“飞到日本本土,我们的飞机能行吗?”
钱大钧考虑得很周密:“如果挂炸弹的话,肯定飞不到;所以只能带纸弹。”
“何谓纸弹?”
“纸弹即宣传弹。我们要在宣传单上揭露日本军国主义穷兵黩武、害人害己的暴行,我想这比炸弹的威力还大。”
蒋介石同意了:“不妨一试。但计划必须周密,万无一失。”
钱大钧觉得如从武汉起飞,回程燃料都不够。他找驻成都的飞行十四中队队长徐升焕商量,这次艰巨任务由这个中队的八个人去完成。徐升焕说:“东海之滨有个丽水机场,略加修缮,就可利用。飞机先夜航抵丽,加足汽油,加挂备用油箱,就可起航。”
“有把握吗?”钱大钧有些担心。
徐升焕点点头。
“好,就按此行动!”钱大钧下了最后命令。
5月17日,十四中队由成都飞到汉口。18日,在武昌官邸,钱大钧将蒋介石与宋美龄请出来,接见出征健儿。同日下午,钱大钧又召见徐升焕等八人,郑重地对他们说:“此行任务非同一般,虽然艰巨,但决不强迫命令,必须出于自愿,你们还可以考虑一个小时,而后答复我。”
钱的话音刚落,徐等八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弟兄都愿意这样干,请看我们的决心!”八人当场写了志愿书。19日晚上,他们驾驶“马丁”号飞机从起飞基地给军事委员会发来电报,内称:职谨率全体人员向领袖暨诸位长官行致敬礼,以示接受此项工作之莫大荣幸,并誓以牺牲决心尽最大努力,完成此非常之使命。
飞机起飞后,一直和地面电台保持联系。
钱大钧通宵守在电话机旁,不时与电台互通电话。他脸上带着执行神秘任务时的那种激动,除了电话声音,其他都用手势示意,谁也不敢发出声响。当钱大钧那叫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脸上,突然闪现出高兴的神情,人们松了一口气,知道计划已经完成。是的,飞机于凌晨2时45分飞临日本九州上空,躲过探照灯的照射和高射炮的射击,在东京、大阪、长崎等地上空,将20万张传单投掷下去。传单上写的是:“中日两国同文同种,唇齿相依,应该互助合作,以维持亚洲和全世界的自由和平。日本军阀发动的侵略战争,最后会使中日两败俱伤,希望日本国民唤醒军阀放弃进一步侵华迷梦,迅速撤回日本本土。”飞机胜利返航。此事弄得日本朝野皆惊,防空部队也慌了手脚。它激励了中国兵士的士气和民心,并受到国际上的赞誉。徐升焕等返回武昌时,钱大钧穿戴一新,笑眯眯地到机场迎接,并让他的女儿向英雄们献花。中国共产党在武汉的领导人董必武等也到机场欢迎,并向空军英雄赠送了锦旗。徐升焕告诉钱大钧,日本本土防空设施相当幼稚,中国飞机撒完传单返航时,眼底下的日本城市才实施灯火管制。钱大钧感叹:如有足够的飞机去抄了他们的后路就好了……
钱大钧也因此受到嘉奖。
可好景不长,钱大钧改不了贪财的毛病。当宋美龄把一笔特别费批给他让他犒劳有功人员时,他却把这笔钱只分给了少数几个高级人员。有人将此事向蒋介石告密,蒋一怒之下,下令将钱大钧革职查办。钱大钧在成都一下失意近两年。
刘峙也因飞机的事,虚惊一场。
春天的时候,蒋介石又飞向开封开军事会议。刘峙接到通知后,与幕僚商议如何布置警戒。有人突发奇想,建议发个假警报,叫大家都进防空洞,做到彻底肃静回避。刘峙被前些事情弄怕了,遇事都没了主意,只要众人说行,他也就认可。而他越是小心翼翼,越发错误百出……
白崇禧的座机先到,正想着陆,就看见地面的高射炮对空猛打,炮弹凌空开花。白崇禧疑是日寇已攻占开封,急令座机掉头高飞,同时用密码与地面联络。刘峙一听,糟了!这才想起忘了通知防空部队。等他急令停止炮击时,蒋介石的座机已徐徐降落。
刘峙慌忙前往晋谒蒋介石,刚走到蒋下榻的官邸,就上来几个侍卫,不容分说,将刘峙五花大绑起来。刘峙看见张治中的身影一闪,急赤白脸地喊:“文白兄,我是经扶啊!”
张治中闻声止步,哼了一声:“晓得是你,抓的就是你!”
“别开玩笑了,”刘峙还没反应过来,“我又不是韩复榘,从未违抗命令呀!”“你比他更重,你要打死委员长,不绑你绑谁?牵进去!”
侍卫把他先牵到来开会的钱大钧面前。刘峙一个箭步上前,苦笑道:“慕尹兄,我是经扶,我一向忠心耿耿,怎敢打委员长呢,你替我说说情吧!”
钱大钧抓耳挠腮:“你祸闯大了,我无法可想,有话直接找委员长去说,由他发落吧。”
侍卫把刘峙带到蒋介石面前,蒋介石一见刘峙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便背过身去问道:“开炮打我们的座机是何用意?”
刘峙申明原委,蒋介石指头点着他说:“你怎么越来越糊涂!你这样带兵还了得!”他不愿多说,朝房外挥了挥手。张治中明白蒋的意思,上来给刘松了绑。出了门,刘峙才顺过气来,又朝张治中嘻嘻笑起来:“原来文白兄是唱的苦肉计呀,感谢感谢!今晚我请客!”
张治中摇头叹息:“你呀,你呀……”他咽下本想说的一句话。人们都在背后骂刘峙是“刘木大”。
也许是为了报复,1939年11月2日,日寇出动飞机轰炸浙江奉化溪口小镇,将临剡溪而筑的蒋介石与宋美龄回乡居住的新居文昌阁洋楼全部炸毁,其他少数民房也遭炸,无人伤亡。全溪口镇唯一被炸死的一个人,就是蒋介石的原配、蒋经国的生母毛福梅。日机并未炸毛氏居住的丰镐房,当时毛氏患疾,行走不便,闻敌机轰炸,逃进一条小巷内,适遇民房被炸塌,毛氏被压死在瓦砾中。
日寇单单炸死毛氏,增加了蒋氏父子对日寇的仇恨。当时在江西出任赣州专员的蒋经国,闻母遇难,星夜兼程赶回溪口。蒋一见母尸,立即昏迷过去,醒后号啕大哭,几天寝食不安。后在其母遇难处竖碑一座,蒋经国亲笔题写“以血洗血”四字,刻石留念,以示复仇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