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晴好,空气中却有一丝清澈的凉意。
潘派刚下楼来就看见倪骁音在门口,他肩上扛着吉它。
她好像有种预感,她要失去他了。
“干吗?一副流浪歌手的模样。”潘派假装自然地问。
“流浪歌手要去寻找创作灵感了。”
潘派的眼睛伤感了,“你要走了吗?”
“是。”
“去哪儿?”
“一个可给我灵感的地方。”
“想走的,留也留不住。”
“我会回来的。”
“只要你能快乐地、积极地生活,在哪里或者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只是,我很遗憾……”
“遗憾什么?”
“我们还没有真正地谈一天恋爱。倪骁音,答应我一件事再走。”
“你说,我一定答应。”
潘派看着他,“做我一天的男朋友。”
倪骁音有些意外。
“是真正意义上的,这一天你要忘却一切,只记得我。”
“我答应你。”
“现在,我想去看海。”
灰色的沙鸥,双翼剪着那咸味的疾风,在海面上飞速滑翔。浪花翻涌,沙鸥扬起羽翼,向远处的天边飞去。
海边的沙滩上,他们用贝壳摆成一个大大的心形,两人背靠着背坐在中央。
倪骁音拨动吉它弦,为潘派弹唱一首又一首自编的歌曲。
此刻,他们生活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俩,演绎着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我爱看星星,爱看灯火阑珊,那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但是同时,我又怕宁静与黑暗,这样的环境会让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在你身边。”他的声音不高,可是她感觉很好。
潘派微笑,“对,至少现在你还在我身边,还有你守护星座的流星雨。好浪漫的夜!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驻就好了。”
“有时候,瞬间就是永恒,永恒就是瞬间。”
“听说彼岸,有处绝美的风景。有一个秘密被储存了千万年。如果我们走过大海,彼岸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海洋的尽头是一座美丽的古堡。”他说。
“古堡里面住着一位痴心的姑娘。”她继续说。
“那个姑娘已然老去。”
“可是她所等待的人还没有来。”
“与其说在等一个人,不如说她在期待一份爱。”
“也是在守候一份爱。”
“为什么她不走出古堡亲自去寻找呢?”
“如果她出来了,而她等的那个人去了,那他们不是失之交臂了吗?”
……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想数星星,从小就喜欢。”
“人在寂寞的时候才喜欢数星星。”
“我觉得星星像妈妈的眼睛……”
“你很寂寞,我看得出来。你要去海洋彼岸找那个古堡中的人对吗?。”她说。
“如果她还在那里,我一定要找到她。”
“《怕黑》的灵感就缘于她吧!”
“从前一切的伤感也缘于她。”
“找到她也是你的梦想之一对吗?”
“其实,我只有三个梦想。”他说。
“我也是,第一个是关于理想,我一定会实现我的作家梦,你也一定会实现你的音乐梦。”
“第二个梦想是关于亲情的,我一定会找到我妈妈,你也一定会重新赢得你爸爸的爱。”
“第三个梦想,是关于幸福的。”她说。
“找到你的幸福了吗?”他问。
“你呢?”
“我们都会找到的。”
“对,都会找到的。”
夕阳西下,夕阳的残辉照遍了大海的每个角落,夕阳下的海,已换上了金装,显的那么雍容华贵。海风失去了白日的温和,让人感觉到无数的寒意,毕竟是初冬的海。毕竟是我深爱的海。暮色渐渐吞没了夕阳最后的余热,海面上层层叠叠的黛色浪峰此起彼伏,在暮色中,时高时低,如泣如诉,心也随着乐曲,走进黑色的哀伤。黑暗中我看到目光忧伤的你,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好吗?
夕阳悲愤而不甘地燃烧着,天空一切血红。
然后黑暗就将降临。
月亮自海上升起,海湾平静了一点,月光在海面的倒影抖动着,然后,支离破碎。
一颗流星倏然划过长空,快得使心都怦然跳动,使人不禁慨然,那短暂的生命……那刹那的光辉和幸福,那永恒的绚烂……
平静的海风拂过发丝,舒服得令人感动。
潘派站起来,奔到海边,倪骁音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潘派对着大海高声喊道:“潘派喜欢倪骁音!”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慢慢站起来,感动地看着她,她回过头面向大海又喊道,“倪骁音,我爱你——”
傍晚《天堂鸟》时间,轻缓的音乐中,蔚蓝正在直播间主持节目,她的背影让人感觉很熟悉。
“人世间到底有没有真爱?人世间到底有没有永恒?我始终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只是美好的事物总是要经历遍体鳞伤。有时候真的不甘心,爱了很久,恨了很久,如今蓦然回首,竟找不到归路。真的不情愿,让无语的泪流了一行又一行,真的不情愿,让年轻的心累了一程又一程……追也追不上你流浪的脚步,留也留不住你漂泊的心,那么何不放纵你离开,去寻找你所爱,而我,会等待,等到,你回来……待花开不再成为一个惊喜,叶落擦肩而过不再成为一种惬意的时候,使所有的季节不再属于田野上欢蹦的脚丫,不再属于手掰着手盼新年的羊角辫,不再属于沙滩上数星星的少年,不再属于海边抛漂流瓶的女孩的时候,我们确信,长大了,于是梦想更为执著,信念更为坚定,于是我们本不安份的因子常想去流浪,到欢乐的草原去,到天山去,到戈壁滩,到海洋的另一岸,那里有蛮荒沉寂,有历经风蚀的残石,也有灵感与浪漫、美丽的奇迹。不管怎样,我们简单而轻便的行囊中,一定要有朋友、亲人和爱人深深的祝福。”
蔚蓝——潘派,说完这段话,她没有哭,只是,泪倾城。
或许一切都还好,抑或不好。
那些细枝末节都在提醒她——
韶华易逝,所有不再,谁也不再是谁的谁。
他,太自由了!
给你整片天空和海蓝,好让你自由去来。
可是,心却在一阵阵的疼痛,深入骨髓。
“蔚蓝,好久不见。”一个电话打进直播间。
蔚蓝惊喜说,“火鸟?你没有走?”
“走了,但是又回来了。”
“等你好久!度日如年!”
“我想证明一件事。”
“关于我吗?”
“关于我们、海边,还有一个漂流瓶。”
蔚蓝说,“十年前的一天,我扔进海中一个漂流瓶。”
火鸟说,“里面字条的内容是——‘愿天下父母都和睦相爱’。”
“漂流瓶被你拾到了。”
“于是我们相识了。”
“并且谈了一天恋爱。”
“那时我们十二岁,那是我生命中最纯洁、最飞扬的日子。”
“也许有人认为这个故事很荒诞,但我觉得很浪漫。这样的恋情最纯真、一尘不染。”
“想不到十年后,我们又再重逢。”
“我要重新把握这缘份,还来得及吗?”
“我想——可以的!”
……
直播间同事说,“今天的天堂鸟变成爱情鸟了!”
主持完毕,蔚蓝摘下耳麦,手机响了,她看看来电显示,忽然站起来冲出直播间。
门口,火鸟就站在那儿,蔚蓝怔住了,两人对望着,又笑了。
“蔚蓝就是潘派,潘派就是蔚蓝,这样的结合,你喜欢吗?”她说。
“我喜欢!”他说。
她走近了一些,“在感情上,我不甘于做个被动者,所以我想说,我们可以在一起。”
“是,我们可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