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间就进入了夏天,天气骤然的升温,那感觉像一锅温热的水忽然把火力开到了最大。
如果说春天是充满希望的季节,那么夏天就应该是充满欲望的季节。高尚坐在二十路公交车上车,向长途站进发,他向王厂长请了三天假回家去帮着农忙。公交车上人很多,高尚身边的美女都穿的很性感,吊带,丝袜,短裙,短裤。他拽着车上的扶手,随着车摇摇晃晃。
高尚浑身燥热。他深吸口气,闭上眼去想韩丽娟。中午的时候在仓库里,他想告诉韩丽娟自己要回家几天。可是话到了嘴边,舌头又在打结。其实说了又能怎样,韩丽娟也不会说出‘你快回来’,我会想你之类的话。暗恋的苦闷让人压抑,他感到有点绝望!
车到临州市区的时候已近下午,炙热的阳光烤的人浑身出火。高尚背着牛仔包,他找了个餐馆,先问了价之后要了一碗面。
他约摸时间还早,就想去网吧看会片,一会再坐长途车回家。他在网吧看了一下午男女动作片,出来时天已近黄昏。“看来是回不去了。”他想到这里就给家里打电话说明天能到家。然后慢悠悠的寻找他第一次来时,遇到的那个拉皮条的女人。
高尚来回的在长途站附近溜达,高尚看见了那个少妇。她穿着白色的短裙,一个开着V领的白色T恤,露深深的敏感词。高尚对她笑了笑说:“我认识你。”那少妇挎着他的胳膊说认识她的人多了,她把上次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领着高尚穿过一个买衣服的批发市场,在一栋挂着如家旅馆,住宿上二楼的牌子前停下。高尚跟着她的爬上了二楼,他们走进了一个被改装成旅馆的人家。那女的和旅店里的大妈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她就给高尚开了一个房间。
刚踏进房门那女的就问高尚要钱。高尚心想一进门就要钱,我才不给呢。那女的看到高尚不掏钱,她就麻利的脱去T恤,诱惑着高尚。看到这里高尚马上掏出二十块钱,那女的笑着摸了一下高尚的手说:“帅哥,这些钱不够。房费要五十,你要和敏感词要再加一百。”高尚犹豫了一下,接着又从裤兜里拽出了二百块钱说:“找我五十。”那女的笑嘻嘻的亲了高尚一口,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帅哥,稍等我去拿套套。”高尚点点头说好。那女的穿上衣服转身就走了。
高尚脱了衣服,只穿一个内裤,在房里等了半个小时。‘砰砰’有人在敲门,高尚爬下床拉开门。“你还没交房费呢?小伙子。”旅馆的大妈说。高尚恍然大悟:“怎么?刚刚那女的和你们不是一家?”旅馆的胖大妈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哼。她只是帮我们从长途站招徕客人的,每拉来一个人,五块钱提成。”“我给了她二百块钱了。”高尚低下头很是懊恼的说。“那也只能怨你自己傻,你住不住?”胖大妈问。“住,多少钱?”“二十。”高尚把钱递给旅馆大妈。大妈关门要走,高尚急忙说:“你认识她吗?能帮我把钱要回来吗?不行我就报警?”“我只知道她长期在长途车站混。你报警啊。那警察问你怎么被骗的钱。你怎么说。”胖大妈撇着嘴问。高尚握紧拳头重重的砸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叹了口气。“小伙子,我好心告诉你。这男人第一不要财迷心窍,第二不要色迷心窍。你年纪轻轻,多学点好吧。”高尚连忙称谢说都是自找的。
旅馆胖大妈走后,高尚打开电视,辗转难眠。旅馆的房间都是木板隔开的,这一夜不停的有来住客的声响,还有男女敏感词的声音此起彼伏。高尚狠狠的用手弄两回,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高尚坐着长途车回到了家。回到家之后,爸妈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高尚也向家里人讲述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当然看舞和拉皮条的那一段他没有提及。高尚在外打工的苦痛,家里人感同身受,当他爸妈听到磨斧子和克扣工钱时,也都纷纷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高尚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就去找他的发小去玩,他很想念他们。高尚一共有三个发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高尚第一次领工资,他觉得很有纪念意义就在镇上的餐馆请大家吃饭。
几个发小都好久没见,每个人都和他握手并拥抱。当他们把高尚请到上座时,高尚心里还很疑惑,在以往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是不讲究这个的。现在他们竟然也学着他们的父辈样子,客套了起来。等菜上起了,高尚就开始向他们讲诉自己四个月的经历。高尚自顾自的一直说,他们几个却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这让高尚很扫兴。
高尚很看重他和儿时伙伴的感情,但是现在这年月念旧情的人很少,大家看重的只是你有多少钱,在外边混的好不好而已。高尚那些‘杨白劳’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当笑话一样来听听。
过去的高尚待业两年,在旁人眼里这都是他和他家里人无能造成的。现在的高尚,没头苍蝇似得到处打工,对于他的朋友来说这个人今后注定是个失败者,最后也会沦为,见面点点头或是连招呼都不想去打的熟人而已。
高尚的三个儿时伙伴,大高个名字叫:高丰。他现在跟着家里跑长途搞运输,虽然很辛苦但是收入可观,也不用到处打工。高丰从小嘴就很甜,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家伙从小的时候就和有钱人家的孩子走的很近。这个家庭富裕的孩子,也是他和高尚共同的朋友。他的名字就叫高崎。高崎算是高尚最好的朋友,他从来没有因为,高尚家的条件不好而看不起他。相反这个微胖的高崎很喜欢和高尚一起玩,在高崎的心里高尚是一个善良的老实人,是一个真诚的朋友。高丰和高尚做朋友,很大的原因就是高尚和高崎的关系最好,他正好可以借着高尚拉近和高崎的关系。
小的时候高丰经常找高崎一起玩,是因为高崎有很多玩具,有很多好吃的能跟他分享。现在长大了,高崎的作用对高丰来说更重要了。他正在问高崎借钱,他想自己买辆车搞运输。高崎也为这事到他父亲的机械厂跑了很多次,高崎的爸爸并不喜欢高丰,所以到现在钱还没有借给高丰。
在高丰眼里,高尚不过是一个做着当歌星梦的傻子,他一心只想拍好高崎的马屁。在酒桌上高丰给高崎点烟倒酒,奉承赞美,尽职尽责的把巴结进行到底。
他们另外一个朋友叫做:高晗翰。他在家里开的餐馆帮忙,这小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抠门和财迷。关于高晗翰在高尚心里记忆最深的是两件事。第一件是高晗翰的走路的状态,他每次走路不是看着前方而是看着地上。他不为别的,只为能在地上捡到钱。有时他也会翻别人扔出来的垃圾袋,什么破铜烂铁对于高晗翰都是值得捡回家的。高晗翰长大之后没有去捡破烂,真是浪费了他从小捡破烂的爱好。另外一件是初中的时候期末考试后,高尚的英语只考了二十五分。英语老师就给考低分的学生家长每人写了一封信,信是让他们同村或邻村的同学转达的。高尚的信就是交到了高晗翰手里,那些考低分的同学也都找到了送信人,大部分送信的同学也都会把信交给他本人。只有高晗翰不辱使命,将信带给了高尚的父母。这让高尚在家里挨了三天的打。更讽刺的是在此之前,高尚找到了高晗翰并且用五块钱贿赂了他。但是高晗翰收了钱还是告了密。这让高尚对这个人的人品很有看法,但是没有办法,高晗翰总以高尚的好朋友自居。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去高尚家找他玩,渐渐的高尚也就淡忘了那些不愉快。
这一顿酒喝的一点都不开心。高尚明显的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疏远,再也找不回儿时一起玩耍的感觉。小的时候,他们一起瞒着家长去河里游泳,一起偷西瓜,一起学着大人的样子抽烟。一起躺在洒满星光的草地上幻想长大后的日子,如今他们长大了都开始为各自的生活忙碌着。他们渐渐的变得功利,变得的世俗。那友情也从无价,换算成现在我和你的友情有多少利用价值。
高尚和他们的友情会在日后的岁月里一再变质,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不重要。
高尚回到家在收麦子之前,父母给他安排了相亲。相亲的姑娘在南方打工,两个人的初次见面以尴尬的沉默而结束。高尚后来都记不起那个姑娘的样子,只是觉得她长的还可以。媒人晚上到高尚家说女方没意见,让高尚留个电话给她。高尚忽然意识到他应该买个手机,当然不是为了那个相亲的姑娘。高尚让媒人转达了自己的拒绝,媒人听到后摇摇头说:“你们家条件又不好,这多好的姑娘什么要求都没提,你们还拿架子。”高尚的父母也狠狠的骂了高尚。
第二天他爸妈就把他弄到了田里。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以往的时候他爸妈是不让他下地干活的。高尚告诉父母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孩,他好好的把韩丽娟夸了一百遍。他爸爸听了后很高兴,他妈妈觉得不靠谱,这么好的姑娘凭他们家的条件根本高攀不起。
田地里面无遮无拦,太阳像放大镜炙烤着每一寸土地,走到哪里都有烧灼的痛感。还没有干活,手里拿着镰刀的高尚就全身湿透。他到地头拼命的灌水,一暖壶凉白开很快见了底。他妈妈看到这样的情景笑道:“这还没干活,我儿子就像灌老鼠洞一样把茶水都喝光了。”
高尚戴着草帽学着大人的样子开始割麦子,每弯一下腰,每割下一把麦子,他的腰就像断了一样。刚割了半块地,他的手就磨出了大大的水泡。他把镰刀扔到地上,赌气的坐到田埂上。“你小子,不好好上学。也没有正式工作,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哩。”他爸爸用毛巾擦了把汗对高尚喊。“我姐姐呢?”高尚埋怨父母不让他姐姐来干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活今后我们老了都得全靠你。”高尚没有说话,他的脸又红又痒,他痛恨自己生在农村。
对于乡下人来说,下田劳作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早已吃不了苦,他们都纷纷出外打工,农二代对于留在城市生活有着强烈的向往。
那是收割机还没有现在这样普及的年代,麦子一般都是一镰刀一镰刀收割的,割好后再捆好装车拉出田地,最后到脱粒机那里脱出麦粒。接下来还要晾嗮,这每一粒麦粒都沾满了汗水或许还有泪水。
麦子还没割完,高尚就当了逃兵。他第二天去了县城,他姐姐陪着他转了一大圈,在商场花一千块钱给他买了一部摩托拉手机。高尚又拉着姐姐给他挑了几件时髦的衣服。买手机的钱姐姐帮他垫了五百,买衣服花的是他姐姐的钱,这样高尚的工资还能剩下点。
高尚有两个姐姐,大姐比他大四岁和他关系一般,只有他小姐姐最疼他,从小到大小姐姐都把最好的留给弟弟。穿上新衣服的高尚,看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很是高兴。
农忙还没过,高尚就又要回临州了。父母万般的舍不得,再一次哭着把他送上了车。高尚这一次心里没有伤感,他盼着回去。
“丽娟我回来了,一个帅气的我将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等我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