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听到秦子昊的怒吼声,“你们一个个不是堪称权威吗?所谓的权威连个心脏病都治不好?”
“秦先生,不是治不好,而是有危险,更何况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所以无法进行心脏移植。”
“这不是借口!”秦子昊声音越来越大,“找不到合适的心脏,还有人工心脏,你们一个个只是怕负责任而已。我警告你们,如果我太太因为治疗延误,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在医界混了。”
我听着情不自禁皱起了眉,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秦子昊。正当我想推开门阻止这场闹剧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现在的关键不是心脏移植手术,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我的心再次停止了跳动,‘肚子里的孩子’,我在心中重复着宋子齐的话,下意识的把手伸到了小腹上,我怀孕了?可是为什么秦子昊不告诉我。
我还在疑惑,只听秦子昊醇厚的声音响起,“孩子,拿掉。”
简洁又冰冷的四个字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秦子昊说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我再次把耳朵贴在门上,我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孩子拿掉她怎么可能接受!”宋子齐的声音淡淡的飘来。
接着是楚阳有些怨愤的声音怒骂着秦子昊,“我真想一拳把你揍趴下,明知道她不能怀孕还让她怀上,现在又来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我之前不知道她有这样的病。”秦子昊充满攻击的声音此刻轻了许多,“我不会让她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后天将她进行全麻,做人流手术。只要大家都帮我保密,她就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
我一脚猛地将那扇门踢开,众人纷纷抬头惊恐的看向我。秦子昊急切的走向了我,嘴里难以置信的喊着‘妞妞’。
我一只手覆在小腹上,一只手用力的指着向我走来的秦子昊,对着他怒吼,“你站住,别过来!”
秦子昊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哀伤的望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我怀孕了对不对?你想瞒着我偷偷拿掉我的孩子是不是?秦子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以为全麻我就没有任何知觉了吗?你那是在我身上割肉,我能真的没有任何察觉吗?”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不是委屈,不是难过,而是害怕。我的手紧紧的捂着小腹,我深怕下一秒他们会把我绑到手术室。
秦子昊急急地走过来,嘴里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而我在他碰到我的那一刻不自主后退了几步。
“妞妞,你听我解释。”他兴许是急了,走过来一把抱住我,不让我再退后一步。
“妞妞,你的病不能生孩子,等你病好了,你想生多少我们就生多少。但是现在不行,我不想你有危险。”秦子昊忧伤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他把我抱得很紧,我稍挣扎一下,他便抱得越发紧。
“如果我的病一直好不了呢?”我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秦子昊抱着我不自觉地颤抖了下,隐忍的声音低吼,“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别再胡思乱想。至于孩子,绝对不能要,后天就进行人流手术。”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秦子昊,孩子是我的,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在他怀里哭得有些撕心裂肺,“秦子昊,我的第一个孩子是被你扼杀的,难道还不够吗?现在这个你还要将他扼杀在肚子里吗?你是他的父亲,为什么你可以这般残忍?”
秦子昊什么话都不反驳,静静的抱着我,用力的抱着。
过了好久,他低沉的声音才哽咽着对我说,“妞妞,如果在孩子和你之间择其一,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如果在孩子和我自己之间选一个,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孩子。没有了你,留下孩子又有什么用?妞妞,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感觉的似乎有什么液体滴落在我的颈上,硕大的办公室一群人安静地望着我们,望着刚才意气风发现在脆弱不堪的秦子昊。我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那一刻我只想保护我的孩子,我只想留住他。
“秦子昊,我不会让你伤害这个孩子,如果你一定要拿掉他,我会跟他一起死。”我冰冷的说着,转身跑出了院长室。
清晰的听到秦子昊在我身后大声唤我的名字,似乎还夹杂着宋子齐和楚阳的声音。我拼命的跑努力的跑,我以为只要跑出了医院我的孩子就有救了。
我知道秦子昊是为了我好,我知道这个时候怀孕会很危险。可是秦子昊召集那么多人开会,让我觉得自己的时间或许已经不多了。从发现这样的病以来,我就知道死亡之于我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直以来我都不去面对这个现实,又或者不敢去面对。如今看他们这阵势,我不得不去接受现实。现在,我多么希望能够为秦子昊留下孩子,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带给他希望。看到他在萧萧面前那种慈爱的表情,我的心会酸,会痛,我多么希望我能有个孩子,像萧萧那样带给他快乐。可是为什么他要残忍的拿掉我的孩子。
徘徊在热闹的街道,路人纷纷转眼看我,我想此刻的我一定很狼狈,穿着病服,蓬头垢面,流着眼泪。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手臂被从后面拉住,我以为是秦子昊,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被猛地被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看到宋子齐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看着他傻傻的笑了。
他轻揉着我的头发,笑骂我‘傻丫头’。
宋子齐将我带回了酒店,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打来一盆温热的水,细细地擦着我的脸。低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诱哄着,“丫头,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睡一觉。累了,倦了,你身边还有我。”
“宋子齐,谢谢你。”我暗哑的声音艰涩的说着,看着眼前这个无私的男人,笑着闭上了眼睛。
累了,倦了,还有依靠,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那一晚我竟在他身边安安心心地睡着了,那一晚睡得很深。睁开眼睛时宋子齐和楚阳都在我身边。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他们浅浅一笑,挣扎着站起身。兴许是怀孕的缘故,最近特别嗜睡,并且总感觉有些疲惫,哪怕心里很烦躁,也能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丫头,你现在可真能睡!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楚阳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嘿嘿的傻笑着摇头。
“你从昨天天还没黑就开始睡,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差不多有十八个小时了。”
“那你们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醒来等了十八个小时吧?”我皱着眉不确定的说着。
楚阳啐了我一口,没好气道,“我才没那么爱你呢,等十八个小时,你以为我暗恋你呢!不过的确有人等了这么久!”他说着瞥了一眼我身边的宋子齐,接着有些愤恨的说道,“某人丝毫没有医学常识,以为你一睡不醒了,每隔几分钟就把我拉过来察看一次,我都快被他烦死喽,不死也快要疯了。”
听楚阳这么说,我羞红了脸,连宋子齐都露出了难得的羞赧。以前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那时候任凭楚阳怎样开我们的玩笑,无论开得有多过火,我们都能够自然的接受。如今似乎什么都在改变,我和宋子齐之间仿佛也隔上了一条宽又长的鸿沟。我知道他对我还如从前一样好,只是我的内心已经无法再欣然接受他对我的好。
曾经我以为没有人的爱可以无私到只求对方幸福,而不去管给他幸福的是否是自己。可是认识了宋子齐,很多我认为的真理瞬间被自己否定。起初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对我好只为追求我,希望把我留在身边。直到后来我生病,直到他明白我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另一个人,那时的他矛盾纠结过后答应放我走,唯一的条件是我真的能够幸福。
“你们两个不至于吧!我才小小的开了一下玩笑,你们就这样害羞了,我说老宋你也太没出息了吧!拿出你以前追她的那股劲,当初那股魄力真是无人能及,现在你整个人像蔫了似的,没精打采的。在我看来,全世界也只有你能真正给她幸福。”楚阳状似开玩笑的说着,然而我们都知道他的话有多真。
宋子齐没好气的闷哼了一声,厉声呵斥,“楚医生,没你事了,出去!”
“楚医生没事了,作为你们的朋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楚阳暧昧的朝我们笑着,把脸凑过来,轻挑的抬高我的下巴,笑着道,“啧啧,你看看,这丫头脸都红成这样了。我说丫头你还是承认了吧,你对老宋还是有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