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走了多久他已经忘了。
在他握紧拳头站在超市门口,犹豫地盯着律琰说想吃的面包时,市区小巷里的几个黑人抓住了律琰,听到喊声,他急急跑回去,与高大魁梧的黑人缠斗在了一起,差点要头破血流。
他就是在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况下,遇到西蒙的。
那一带有许多这样的地痞流氓,大多是身材魁梧的黑人,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要么是为了钱什么都干,要么是为了自己那点龌-龊的欲-望,专门盯上样貌姣好的东方人。
西蒙是美籍华人,在东部赫赫有名,碰巧抓住律琰的几个黑人里,有人在西蒙的赌-场犯了事,西蒙的手下一个不放过地把他们统统抓了回去,连带来路不明的他们俩,全部打包带了回去给西蒙亲审。
西蒙出现的时候,律文宣额角磕破了,还渗着血。
他把律琰护在身后,与年纪不符的狠厉目光,敌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西蒙没说什么,只当着他的面,把抓律琰的那人手筋给挑断了,他反手捂住律琰的眼睛,自己眼皮眨都没眨一下。
他们俩被带回了西蒙家里。
既不是绑架,也没有恐吓,但也没说要如何。
反正就是把他们放养在了家里,有人专门伺候吃喝,但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西蒙一面。
他试过几次逃跑,都被人拦了回来。
惴惴不安地过了一段日子后。
他的伤全好了,律琰居然吃胖了些,还长高了不少。
最意外的是,他们被送去了学校,过上了正常小孩的生活。
西蒙家里的佣人,对他们的称呼,不知何时起,冠上了“少爷”二字,西蒙还专门请了教练给律文宣上各种武术课,要求非常严格。
大概就是这么不正式、又稀里糊涂的,自那以后,他成为了人人都知道的西蒙的儿子。
他在美国帮西蒙做事的期间,结了不少仇怨,为了保护律琰,他给他彻底地改了名换了姓,以免他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弟弟被人当作是把柄来利用。
而律琰真的也一点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仿佛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在西蒙家里生活的。
律文宣领情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我现在能坐在这里和你扯淡,全是因为有他在,我才没被人高马大的黑人打成鸟蜂窝横死在街上。你让我不要帮他卖命?我的命都是他给的……”
陈易生当然知道,他表面不说,心里其实有多敬重那个人。
“我不是让你不要帮他做事,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悠着点儿,别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你就是太没有念想了,面对那些人的时候,才会那么豁的出去,你啊,我看你要是哪天有了挂心的人,你才会知道,自己的命有多可贵。”
“行了,”律文宣大手一挥,不注意扯痛了伤口,微蹙眉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和别人家媳妇一样唧唧歪歪,我看你别当医生了,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
“我这还不是……”
“别说了,我头疼。”
律文宣明显不再接受他的劝告,眼神都直接挪开了。
陈易生一番未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他心想,他上辈子一定是对朋友做了太多的坏事,这辈子才会交上这么个让人心塞的朋友。
手机就这样被遗忘在了床边。
程小星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墨子骐在拍摄间隙里时不时向她投来哀怨又愤懑的目光。
她迟迟等不到那头的短信回复,觉得有点挂不住面子。
正好碰上墨子骐又望过来,干脆烦躁地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