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马路上,发现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滴打在头发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我不敢回头,因为知道那个叫川本和晤或者根本不是叫那个名字的恶鬼可能正在盯着着我,我必须尽快逃到师父身边。
目前我知道的最好的情况就是他好像根本不了解师父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可是我曾经见识过师父的手段。
只要逃到师父身边就安全了,这个信念瞬间给了我希望,支撑着我走下去,而不是只一味软弱的哭,刚才那个软弱的我已经渐渐被另一个冷静的我所代替。
可是我发现这条辅道上根本没有车经过,更提出租车了。我只有一边走一边假装找出租车,因为我知道如果我现在表现的过于异常那个恶鬼肯定马上就会发现,这样我就逃不掉了。
其实刚才我在监控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细节,然后我就猛然清醒了,发现自己可能被设计了。
川本和唔可能制造了一个“鬼境”欺骗了我,首先用血腥可怕的环境将我正常的判断力击垮,然后又出现在我面前给我灌输我已经死了的言论,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从而失去主张不得不听从他的指挥。
本来因为那种地狱一样的环境和川本和唔的话,我已经认定自己不知不觉被杀死而变成了一个“鬼”,脑子里开始充斥着各种自私、背叛、残忍的念头,想要报复把我扯入这一切麻烦,并将我“害死”的川崎南和樱时。
但是后来川本和晤给我看的监控录像时候,反而让我在那个瞬间找回了自己。
对,就是那个监控器,他没有发现,有一个红色的接线松动了没有接好,但是屏幕上却依然显示着正在正常监控,这就是最大的破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利用他的鬼力或者是妖力弄了一个假的画面给我看。
我已经徒步走过了至少三个路口,一路走来,没有人也没有车。
我搓了搓手,然后装作很冷的样子将手塞入了大衣兜里。脱离了那里,手机应该已经有信号了吧,我偷偷按下了快捷键1并拨了出去。
希望他快点接,我在心里默念。
然后我就一边快步走一边装作自言自语的说:“太冷了,怎么一辆出租车都打不到,不过马上就快到了,马上就快到银座广场的公交车站牌了。”
接下来我就不停的重复马上就快到银座广场公交车站牌了这几个字,并不知道电话到底有没有接通的我别无选择,只能想象他听到了我的话。
我飞快的走着,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狂奔的念头,靴子踩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摩擦声,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我不敢回头,因为怕看那个鬼就无声无息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开始越来越害怕,只能寄希望于川崎南在下一秒就能出现。
为什么今天才发现这条路的路灯隔得这么远这么暗,根本不足以照亮路面和旁边黑漆漆的绿化地,我既希望此刻能出现一个人,能够陪我走这段备受煎熬的路,又担心那个不知道是恶鬼还是妖怪的川本和唔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他又改变主意了,不用我回去拿了。
忽然一阵汽车油门的轰鸣声出现了,然后就是迎面而来的刺眼的车灯,我用手挡住一点刺眼的灯光,勉强看清是川崎南那辆黑色的雷克萨斯,那一刻,我感觉宛如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心生喜悦。
他急速的调转车头,一个甩尾将车干净利落的停到了我的旁边,一伸手就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了,然后低吼了一句:“快上车。”
我赶紧一步蹿了上去,是的,我恐怕很少那么灵活,一步就蹿上了副驾驶座并立马关紧了车门,然后被他的一个猛加油门整个人都甩到了前挡风玻璃上。
虽然我的额头和鼻子跟前挡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并发出了巨大的碰撞声,让我感觉前额和鼻子一阵钝疼,但是我不但不恨他,还很感谢他,是他救我脱离了那个梦靥一样的环境。
我从车子右边的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惨白面孔的“人”飞速的追过来,但是被车子的提速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谢谢你,你接到我的电话了?”我的双眼不受控制的被泪水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撞到了鼻子刺激到了泪腺还是巨大压力得到舒缓之后的崩溃。
“不是,我送师父回去的路上,师父忽然说你呆在那里有危险,让我赶紧给你打电话通知你回家,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通过跟川崎南的交谈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仿佛发生了错位,首先我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却说他打了我的手机,然后我接了答应了一会就回家,但是要出去买点特殊的食材再自己打车回去,所以他才没再回来接我。
然后我就失去了音信,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最后干脆提示关机。
他一想肯定是出事了,然后他就赶紧开车去店里了,但是却发现那里漆黑一片已经关门了,根本不知道我去哪了。
直到刚才他忽然接到了我的电话,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我模糊的声音,仿佛隔着什么遥远的传过去,一直在说一个公交车站牌,然后他就赶紧开车赶过去了,结果却发现我并没有在那里。
他在那周围转了半天,无意间听到有两个人在讨论说看到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蓝色的呢大衣,大晚上淋着雨已经围着他们小区外墙走了好几个来回了,披着头发低着头像女鬼一样,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不会是失恋了吧?还在议论说要不要报警。
他才忽然联想到会不会是我,因为我也是长直发,也穿着蓝色的呢大衣。追上那两个人问明了地点就赶紧驱车过来了,发现果然是我。
他说的跟我经历的完全对不上号,首先我确实是刚才从“锦时”出来的,如果他回到“锦时”找我就一定会经过这条上海路,怎么会看不到我呢,其次我刚才走过了三个路口,怎么可能是像他和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一样一直在围着一个小区的外墙转圈呢?
“不可能啊,不信你看,应该马上就会经过一个白鸽便利店了。”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我指着前边说。
但是车子飞快的开出了好几个路口,我也没有看到往常会路过的白鸽便利店。
而且周围的环境也是陌生的,路两旁飞快掠过的建筑物也很陌生,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确实不是往常回去走的那条路。
我还在伸着的右手只能僵硬的收了回来,看来是我错了么?
那么发生的那些恐怖的情景不是在“锦时”发生的了,是在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可是我是怎么去的呢?对此我毫不知情,在那些恐怖的情景出现之前我不记得我从“锦时”走出去过。
不对,那个监视器,那个线子怎么也会刚好松了呢?一定是我们俩有个人搞错了,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天我们一起去店里看监控画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不再多想,只想快点找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呆着睡一觉,我这几天都好累。
“不管你信不信,你看到得那些应该都是幻觉。”川崎南边开车边说。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应该安全了,我开始安慰自己。
但是我忽然恐惧的发现,正在开车的川崎南变了,他的五官开始慢慢发生变化,像融化的了雪糕一样流淌下来,然后五官重新自动整合塑形,变成了一张没毛狐狸的脸,是川本和唔!
“是你!怎么又是你!不要靠近我,我已经回去拿了,我真的这就回去拿了,马上就拿给你,别再这样缠着我!”我吓的手脚并用的挥舞挣扎,然后边大声的说着,边用手去扳门把手想要跳车。
但是没有用,车门打不开,就像又回到了密闭的恐怖餐厅,我看到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一种无力感充满我的全身,我彻底被打败了,看来还是没能逃出那个恶鬼的魔爪。
他那张青白的狐狸脸不断在眼前放大,细长的眼睛带着恶毒的笑看着我,好像在说:看吧,不要想耍任何花样骗过我,我无处不在,随时可以取你小命。
“喝了它,喝了它就不会有幻觉了。”他竟然边开车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小瓶猩红的液体让我喝下去。
“不,我不喝,我喝了就会真的变成鬼了。”我当然不会喝。
我恐惧的摇头并拼命的推打他的手和肩膀,好几次那瓶可疑的液体都差点被我打翻了,但是却没有翻。
然后他好像烦了,忽然狠狠打了我一耳光,我被他打的头脑发懵,耳朵嗡嗡作响,感觉有液体从鼻子飞快的流了出来。
他又用恶狠狠的语气命令我喝了它,我还是不喝并拼命反抗。
忽然他将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到了路边,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的头固定在头枕上不让我乱动,一只手强行将那瓶猩红的液体灌入了我的嘴里,然后就捏住了我的鼻子组织我呼吸,想要强迫我将那些液体喝下去。
一种类似血液的咸腥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液体瞬间就被吸入嗓子沿着食道流了下去。
他看到我完全喝了进去才放开手,因为缺氧我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但是无论我怎么用手抠或者挖,那些液体都吐不出来了,它们已经被我吞下去了。
然后他就像得达成了目的一样又重新开车上路了,不再管我。
我觉得自己彻底完了,捶打了他一阵,然后开始无声得哭泣,可能我就快真的变成鬼了吧。我才二十四岁,还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知道我长的像不像他,就连他是生是死,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我还有很多很多心愿没有完成,我仿佛死前回思一样思绪万千。
我无力的靠在靠背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等待死亡来临取走我短暂的生命。却忽然发现喝下去的液体像燃烧的火焰一样越烧越旺,烧灼着我的胃,我用力抓住胃部却还是疼的冒冷汗,很快一种烧焦了的味道从我半张开的嘴唇里溢了出来,
那种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而且开始向全身蔓延,骨骼像被点燃的木头一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被烈火烧着了,这燃烧的难道是来自地狱的业火吗?
双目也开始变得滚烫疼痛,那里不再是眼球,而是两个滚烫的火炭,发出炙烧着的吱吱的声响,让我有种自剜双目的冲动。
我费力的将面前上方的镜子扒下来,果然镜子里的我双目变成了火红色,皮肤上也布满了火红色的裂痕,我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正在翻滚着的熔浆一样透着隐隐的火红色。
但是感觉全身都在燃烧的我却没有引燃车上的任何东西,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想那些,只能拼命的蜷缩身体,抓紧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来抵御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然后过了很久,我的全身开始慢慢停止那种燃烧的感觉,仿佛火焰燃烧殆尽只剩温热的灰烬,就像重新了一样,双目又慢慢变回了黑色,看起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发现我不再害怕,不再恐慌,只是有点口渴,转过头去看驾驶座的人,发现那里坐的仍是川崎南,而不是那个可恶的川本和唔。
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我说:“你通过了洗练,现在,你也成为真正的‘饕餮门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