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几乎从来没有在电视上上过镜,一来担心带有地方腔的普通话会贻笑大方,二来担心自己的容貌对不起观众。不过经常有机会拿话筒采访别人,这个时候,母亲总能轻易地认出是我的手,只要我拿话筒的手出现在屏幕上,她总会兴奋地叫起我的小名。
为什么能认出我的手?母亲说,那是由于我的大拇指关节比平常人要凸出一点。
其实我家离电视台只有二三十公里路,但由于工作繁忙,我却很少回家,只能隔三岔五地打个电话,而且只是三言两语。新闻成为父母亲了解他们儿子的重要渠道。有时看到我在烈日下采访,母亲会让父亲打电话给我,嘱咐我出门一定要戴帽子;有时一两天没有我采访的新闻播出,母亲就着急,直到在电话里听到我的声音才会安心。
于是每当手持话筒采访时,我总是尽量将大拇指高高地凸起,我知道母亲的眼睛在荧屏前注视着它。直到后来我换了一个女搭档,从此拍摄重任就落在我身上,连拿话筒的机会都很少了。时间一长,父亲来电话说,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干了些什么。我这才想起很久没往家里打电话,想起母亲那双期待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愧疚。
一位朋友听我谈起这件事情,很是感动。他拿起我的手,仔细地看了半天,说,奇怪,怎么看你的大拇指关节也不会比我的更凸出!
10、弧影
文/朱聿
父亲终于用自己的弧形,帮助儿子完成了一次超越,并在儿子心中留下一道永远的弧影。
父亲的背终于打上弧形了,在年复一年撒上苦涩收获希望的田里,父亲日复一日把自己弯成一张弓,而把我像锄头一样磨炼着,希望把我磨成一支箭。后来,他用自己作了赌注,把我搭在了弦上。父亲用力太大,当我被射出他的世界时,那根弦也断了。当我仰头,父亲呵,如今你就是我无眠之夜里无弦的初月吗?
父亲终于习惯面对土地,他的头垂得更深了,再也没有因我走路蹒跚而让父亲等我的时候,总是我站下来,等待脚步沉重的父亲。忽而有一天,父亲又走到了我的前头,他的背弓成一座桥,我就踏着这桥走进了真正属于我的世界。当我回首,父亲呵,你就是在对岸瞩望的杨柳吗?
父亲走了,当我从三千里外赶回,他那弯曲的身影化作了那个摆在供桌上的方盒,继而又变成田里一个普通的坟包。父亲终于走进了他终生耕耘的土地。那一天,有了一弯雨后的彩虹。父亲,我知道那不是你,那是你一生的希望,你只是一个灰色的弧影。那么,父亲!你是一直在把我当成你的希望吗?或者说,我就是在你灰色的底片上幻出的七色彩虹?
那一天,我重回到你的坟边,为你祭奠。在乡村的旋律里,父亲已是一个渐低的音部,早已听不分明。坟丘已失去当初的新意,只有冬季里几株飘摇的枯草,夏月里几朵无名小花,同我的父亲相伴。我跪着,虔诚地跪着,为你,我的父亲!这是你唯一能接受的。然后我落座于石碑间,凝视晚霞,让兄长的快门,为我和我的父亲,留下永恒的瞬间。
父亲,我真的是你的希望你的理想你的骄傲吗?你一直想把我雕刻成一件艺术品,可你的手太粗糙;你固执地把我推向出人头地的路,可不知我朽木不可雕。你太执著,就如你几十年执著地耕耘那方黑土地——雕刻我,那是你唯一的选择,甚至说,你从未选择过,一开始就那么做着。
父亲!我不是守候你的墓志铭,不是你希望长成的那棵树,我是被时代嫁接的你的朴素朦胧的希望,是对你纵横恣肆的也是最深刻的阐释。
父亲,我是你的儿子,但不是你的种子。
11、母爱是一根穿针线
文/尤天晨
孩子的心有时会被世俗社会的某些东西填得满满的,使母爱无法进入,那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啊!
母亲为儿子整理衣服时,发现儿子衬衣袖子上的纽扣松动了。
她决定给儿子钉一下。
儿子很年轻,却已是一名声誉日隆的作家。天赋和勤奋成就了他的今天。母亲因此而骄傲——她是作家的母亲!
屋子里很静,只有儿子敲击键盘的嘀嘀嗒嗒声,为他行云流水的文字伴奏。母亲能从儿子的神态上看出,他正文思泉涌。她在抽屉里找针线时,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唯恐打扰了儿子。还好,母亲发现了一个线管,针就插在线管上。她把它们取出来,轻轻推好抽屉。
可她遇到了麻烦,当年的绣花女连针也穿不上了。一个月前她还穿针引线缝被子,现在明明看见针眼在那儿,就是穿不进。
她不相信视力下降得这么厉害。再次把线头伸进嘴里濡湿,再次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把它捻得又尖又细,再次抬起手臂,让眼睛与针的距离最近,再试一次。
——还是失败。
再试……
线仍未穿进针眼里。
儿子在对文章进行后期排版,他从显示屏上看见反射过来的母亲,怔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那根缝衣针,虽然与母亲朝夕相处,可他的心却被没完没了的文章堵死了。母爱的丝线在他这里已找不到进出的“孔”,可她还是不甘放弃。
儿子的眼睛热了。他这才想起许久不曾和母亲交流过感情,也没有关心过她的衣食起居了。
妈,我来帮你。儿子离开电脑,只一刹那,丝线穿针而过。母亲笑纹如花,用心为儿子钉起纽扣来,像在缝合一个美丽的梦。
儿子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因为,母亲很容易满足,比如,只是帮她穿一根针,实现她为你钉一颗纽扣的愿望,使她付出的爱畅通无阻。如此简单。
12、我的妈妈从来不笑
文/含笑花
女儿发自心灵深处的话语,包蕴着多少爱和希望!
女儿的学校发来通知,说邀请妈妈们参加座谈会,听听孩子们怎么评价自己的妈妈,这倒是一个新鲜的话题。于是,那天晚上我带着女儿兴致勃勃地去了。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台演讲,内容大致是妈妈平时如何关心我,辅导我写作业,照顾我的日常生活等等,最后大多数孩子都会说:“有这样的妈妈,我太幸福了。”千篇一律的说辞,已令我有些不耐烦了,有些妈妈也频频看表,大家都心不在焉起来。
这时,走上台的是一位五年级的学生,她鞠了一躬,开口便说:“我的妈妈从来不笑,她对我的事从来不闻不问。我一星期只能见到她一次,可她从来不跟我打招呼。”
台下有一阵轻微骚动。
“因为她是个植物人。在我5岁那年,我的妈妈遇上了车祸,从此躺在床上,再没有看过我一眼。我叫她,她不会答应我;我亲她,她不会报以微笑;我大声地读出自己优异的成绩,她也毫无反应。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陪我玩滑梯、捉迷藏、晚上搂着我讲故事的妈妈。”
台下已有人悄悄掏出纸巾。
“前几天,我从电视上看到美国的植物人被拔插管的消息,我害怕极了。我问爸爸,妈妈会不会死?爸爸说,妈妈不会。妈妈其实知道我们爱她,她什么都知道。”
“妈妈,你知道吗?我和爸爸等着你回家。”
台下的妈妈们都开始呜咽起来。
“爸爸,请你明天告诉妈妈,今天我在这里当着所有人说我爱她。”
我们每个人透过泪水模糊的双眼,找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唯一的男士。他双眼通红,报以羞怯的一笑。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13、扣子
文/晓莉
年轻人,当你四处奔忙的时候,请别忘了,在遥远的家乡,有鬓发苍苍、老眼昏花的母亲,倚着门儿,翘首盼望你的归去。
儿子很忙,已很长时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也没待上半天。吃过午饭,外面就有了喇叭声,单位的车来了。
时令已是深冬,儿子出门时不禁打了个冷战,忽然记起要给母亲一点钱买件新棉衣。
母亲没有接钱,她说儿子能回来一趟就抵得上几百几千。说着,说着,母亲忽然说,扣子!
扣子?
儿子瞧瞧母亲的身上,没看见什么,再低下头看自己,才看见西装胸前的纽扣掉了一粒。母亲眼花了,怎么就一下看清了儿子的胸前掉了纽扣?
儿子想不明白。
你坐下。母亲搬过一条凳子来,塞到儿子身后。
儿子没坐,要脱下西装。母亲制止了他:脱了会凉了身子,就穿在身上娘给你钉。母亲便去里屋寻了针线和纽扣。穿针的时候,母亲的手颤抖着,一根白色的棉线老是穿不进针孔。儿子便接了线,穿好,再交给母亲,说,娘,快点,有车等呢!母亲有了几分歉意,老了,不中用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娘怕给你钉不了几回扣子了。”
站着的儿子终于坐下了。母亲仍站着,或者,准确地说,母亲弯了腰,给坐着的儿子钉胸前的纽扣。儿子的心里忽然就像有温开水浸过——几十年了,他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母亲。原来,母亲的耳朵终生没戴过耳环,脸侧有了密密的黑斑,头发枯而花白,呼吸也显微弱。看着看着,不知咋的,儿子眼圈儿红了,温热的眼泪落到了娘的后颈。母亲的脖子一缩,问:儿子,咋了?
没什么,娘,儿子的心里发热。儿子心里想说,但没有开口。
喇叭再次响起的时候,儿子对司机说,你走吧,今天我不走了。
14、最后一份晚报
文/魏振强
母亲用爱培育了一个富有爱心的女儿,而女儿又用爱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温馨在其中流转萦绕。
从一个饭局上下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头晕得厉害,又没有出租车,我只好顺着公园边上的环形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走到一棵树下,一个影子忽然从树根下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借着路边的灯光,睁着朦胧的眼睛看了看,是个女孩,十来岁的样子。我清了清嗓子,镇定一下情绪,正准备走,那孩子在我身后喊:“叔叔,叔叔,你等一等。”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在那个报亭买份报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前方50米的地方果然有个报亭。“买报纸?”我有些惊讶。“嗯,买张《××晚报》。”孩子边说边将一枚硬币放在我的掌心。我很诧异,心想:你怎么自己不去呢?但我没说出口。天这么黑,我一个大人,对孩子的这一点小要求不能不满足吧。拿着钱,我就过去了,将1元钱递给那个妇女,取了报纸,转身往回走。
那孩子还站在树底下。“你怎么站在树底下呢?”我问。“我怕被我妈妈看到。”“你妈妈,你妈妈在哪儿?”“就是那个卖报纸的。”我的酒醒了一大半。“你怎么从你妈妈那儿买报纸呢?”我怔怔地看着小女孩,问。
小女孩低头摩挲着手上的报纸,说:“我晚上给她送饭时,她还剩下一份报纸,她说如果不卖掉,明天就没人买了。我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小时,她肯定卖不掉了。”
我看着小女孩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她的妈妈已在收摊儿了。小女孩把报纸往我手里一塞:“叔叔,给你看吧。我回家了。”说完,她从树影底下跑开了。
15、妈妈的手机响了
文/雨轩情怀
在子女这一头,无论我们做多少,都无法跟母亲付出的爱持平。
一转眼,母亲都60岁了。在母亲生日那天我送给她一部手机,手机一买回来,就帮母亲把一些急救电话的号码输入了,并告诉她短信如何接发,然后把说明书交给母亲,让她自己琢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