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皎月本是翼王妃的表外甥女,其父官拜工部侍郎,其母是翼王妃的表妹。翼王萧乾作为二皇子的嫡系支持者,一向依附于翼王的张家自是巴不得能与翼王府亲上加亲。
只是小王爷萧明玉一向不近女色,对几个表妹又一向有礼却不**,男女关系上清白到不行。世家子弟多在十六七岁就会有通房丫头,使得少爷们知晓男女之事。萧明玉亦然,只是听说这丫头三日后不知所踪,自此后,萧明玉再也没有任何通房丫头,**红馆从不沾身。
刚开始,京城盛赞小王爷洁身自好,是女儿家的好归宿,京城上到名门闺秀下到商家女子无一不被他的高尚品格所折服。
然而日久天长,已至弱冠之年的萧小王爷不仅不近女色,而且将所有的提亲拒之门外,就连身份高贵的长公主安平殿下都被婉拒,无奈恨嫁他人。
民众又有猜测:难道貌若天人的萧小王爷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这个认知使京中女子又是一阵惋惜感叹。这使得翼王府的人一出街就被民众以复杂的眼神注视。
坊间传言终是传到了王府,气得翼王当下砸了一个青花白釉底的清朝名贵的笔冼。隔日,翼王府传出话来,萧小王爷已在十五年前与文太傅府中唯一的千金小姐文言希订了亲事,待到文小姐及笄就成亲!这个消息一出,有如投石入湖,惊起满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一时间,文言希的名字响彻京城。众女无不差人打听早在十五年前夺走萧公子的女子。
等到文言希庶出的身份一露,张皎月与众女一样暗恨,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是那玉一般人儿的正妻,多少身份高贵的女子揉碎了心肠。于是大家更好奇这文家女的德容女红。
张皎月第一次见到文言希并不是在笄礼上,而是在街市上,纵马而过的白色身影,那时她还不知,那美得不像凡人的女子,就是自己恨了五年的文言希。
那****正要去翼王府拜见姨母,马车上她正幻想着与表哥见面的情景。谁知马车一顿,却是马蹄声疾驰而过,待她撩开车帘子,只匆匆看到那女子美丽的侧脸。那时,她甚至在想,若自己生了那么一副容颜,一定会得到表哥的喜欢。
谁知,造化弄人,她满怀怨气去参加文言希的笄礼,却在看到女子面容时,产生了深深地怀疑和不确定,这样的人,自己又怎么胜得过?于是她嫉妒的发狂,于是她在笄礼后才会忍不住讽刺她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于是她接受了姨母的提议,哪怕是做妾,她也要进入明玉哥哥的心里!
萧文两家的联姻势不可挡,太后娘娘懿旨一下,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痛。那一日,姨母态度突然生变,将她遣回张府,往日承诺再不作数。
她想问,想问明玉哥哥爱不爱那个女人,只是当她冲到翼王府后花园看到亭中对弈的两人,他们偶尔相视浅笑,偶尔低声交谈。那场面刺眼又刺心,她再不敢问那个问题,那将会打垮她。那日,她在下人诧异的眼神中狂奔出府……
过了七夕,过了中秋,过了重阳,他们的婚期将近,十一月二十,这一日是她的噩梦。张皎月越来越烦躁,奶娘劝她,有些话终是要说出来的,这样才会不留遗憾。今日,今日一定要说!
张皓月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看到那个伏案疾书的俊美神情,蓦地,她没来由的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明玉哥哥,”她轻移莲步,“月儿有话要说。”
男子像是被惊醒似的,“啊,月儿,怎的这阵子不见你?”
原来他竟是连自己出了王府都不曾知晓……
“母亲想念我了,七日前就回了家。”
萧明玉略感尴尬,“最近忙着刑部的案子,竟是不知表妹已经回家了,表哥给你赔不是。”
他总是这样温柔……
“表哥……”声音略有哽咽,张皓月即使调整情绪,“表哥,你很喜欢文家小姐?”
纵使是木头人这时也察觉到不对了,萧明玉不动声色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当宠她爱她。”
“只因为是妻子吗?”可是他们之间的亲昵她都亲眼所见,若不是心仪的人,又怎会那等亲密?她看着他墨色的眼睛。
“是……”答到一半,萧明玉话头顿住,脑海里浮现那夜月光下娇美的女子,只是妻子吗?
眼前男子眼神迷离,显然是想到什么。
张皓月见此情状还有什么不懂得?她咬咬下唇道:“月儿心悦表哥已久!”说罢,不待面前人反应,便夺门而出。渐渐地她放缓了脚步,没人,没人追上来。该死心了,早该死心了……
她摸了一把泪,低着头出了听雨阁,出了后院,出了前厅,出了王府。这一刻,她回头看了看王府门口面无表情的侍卫,看了看门口蹲守的两只石狮,看了看写着“翼王府”三个大字的御赐金匾。低头钻进自家马车,“走吧。”
车中,奶娘搂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姐双眼含泪,心疼地搂着她:“想哭就哭吧,哭过之后,我们让老爷再找一家如意郎君……”
闻言,张皓月哭的更响了。哪家女儿不怀春?哪个女子心中没有一个白马王子?求之不得,求而不得,又有几人能如愿以偿?
听雨阁。
“表小姐在马车上啼哭不止,似乎很是伤心。”下首的男子人斟酌道。
闻言,萧明玉叹了口气,随后摆摆手,那人退出书房。
他手摸着暗格的边缘,犹豫片刻,将里面的书信取出,“殊影。”他淡淡叫道,“将它交给那人,告诉他可以行动了。”像是一阵微风拂过,案上的书信早已不见,唯留一句低哑的·“领命。”
不能给予回应的,就不要回应了,因他而伤心的人,被他而伤的人,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