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柳。是织绣坊的普通宫女,进宫已经有两年了。
我有一个最要好的伙伴,她叫陆烟雨,她是一个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好人,当年我们一起进宫,又一起被分配到织绣坊,所以成了好朋友。在宫里当差的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很关心我、帮助我,我们的关系很好,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好到无话不说。我们甚至还约好,等出宫期限一到,我们就一同回到老家,一起嫁人,一起相夫教子。
在织绣坊的日子是繁重而无趣的。我一直盼望着出宫那一天能早日到来,直到那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值得我一辈子仰望的人。
这是我的秘密,一个连烟雨都不知晓得秘密。
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就让我这样一辈子默默地仰望着你?
——番外一·杨柳依依
那时的我才进宫不到一年。被分配到织绣坊去当绣娘。织绣坊里有一个“母老虎”,整日在织绣坊里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她啊,就是织绣坊的掌司姑姑李姑姑。“母老虎”最讨厌的是就是老是不给人吃饱肚子。俗话说,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干活啊!我常常饿的头晕眼花的,工作自然也就不上心啦。可是“母老虎”怎么可能放过我?天天责骂我,还不许我吃饭!都是烟雨对我好,每天偷偷在怀里藏一个馒头给我,我才没被饿死的。虽然“母老虎”对人凶,又爱责骂我,还不给我饭吃,但是我却很感激她,给了我能接近天上最耀眼的启明星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炎热异常却让人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夏日午后。
我被“母老虎”李姑姑指派去给淳忆宫的德妃娘娘送一件冬日用的驼毛大氅。我当时还在心里嘀咕,这德妃娘娘倒也奇怪,平日里也不踏出淳忆宫半步,却占据着“德妃”高位。而且现在正是夏日,德妃却非要织绣坊给她弄一件冬日的驼毛大氅,当真是没事找事做。
这驼毛大氅自是重的很,又因为怕受力不稳,弄皱了驼毛大氅,故而自己只能双手举着。我紧紧皱着眉头,觉得腹中有些绞痛,中午之前为了赶制那个什么季嫔娘娘要的珠花,从辰时就开始工作不说,还没来的及吃上午饭。现在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隐隐作痛。
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肚子啊肚子,这会儿你就别跟我作对了。”
我走到淳忆宫门口,淳忆宫宫门为朱漆大门,上面是鎏金把手,朱红色门匾上用纯金烫着三个大字:淳忆宫。淳忆宫奢华至极,不仅是大门和门匾,就连进门的石阶,都是纯粹的大理石研磨打造,光滑如玉。我站在那里正张大着嘴巴叹为观止,就见宏伟的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一宫人。宫人来接过衣盒,道了声谢,转头就往里走,连让我进这富丽堂皇的淳忆宫里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真是小气。”我暗自嘟囔道。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早点回织绣坊,等着晚膳大吃一顿了。我喜滋滋的想着,步伐也跟着轻快起来。淳忆宫右侧,便是姜朝内廷里的校场,内廷的校场,自然不同于一般普通的校场,也就是说,它不是用于训练士兵的,只是给皇子皇孙们没事互相较量用的,权当作个消遣罢了。今日貌似校场里有什么节目,反正有些嘈杂,人头攒动的。我眼见几个衣着华丽的皇子亲王正在前面不知做些什么,心想,还是别走那边好了。我遂决定绕道,走太子东宫那边的小径绕回织绣坊去。
说到太子东宫,我还没有看过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之前的淳忆宫一般贵气逼人。
太子东宫旁边的小径,我只来过一次,还是跟着小权子来的。我只记得当初我和小权子误打误撞走这条小径的时候,便都沉浸在小径里的美景之中,流连忘返。如今能有这样的机缘巧合,再走一次,真是太好不过了。而且刚才淳忆宫的人也爽快,拿了就走,也节约了时间,我正好可以多看一会儿风景,等吃饭时间到了再回去。
我边走边想,很快便到了小径入口。这条小径许是无人知晓的缘故,因为幽深的很,曲曲折折好几个弯,又很少有人来打扫,故而径上多落叶,层层叠叠,踩上去总有细细簌簌的声响,极为动听。
我有些雀跃的走在层层落叶之上,竟情不自禁的哼起家乡的歌来:“春日里,小妹妹,摘桃花咯,人面桃花,等情郎咯......”
我正唱着,转过一个弯,竟见到眼前一副绮丽场景:
幽径曲折处,堆砌了个石桌配上几个石凳,石桌旁边则是一颗巨大合/欢花树。按理说,合/欢树喜阳不喜阴,在这曲径通幽的地方应当长势不胜,未料此合/欢花树形高大异常,姿势优美,叶形雅致,树冠开阔,颇为壮观。而此时正值合/欢花盛开之际,粉红色绒花吐艳,十分美丽,有色有香,能形成轻柔舒畅的气氛。一阵清风袭来,更是落花纷飞,唯美异常。真如诗中所言:“三春过了,看庭西两树,参差花影。妙手仙姝织锦绣,细品恍惚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风韵由天定。堪称英秀,为何尝遍清冷。最爱朵朵团团,叶间枝上,曳曳因风动。缕缕朝随红日展,燃尽朱颜谁省。可叹合/欢,终成憔悴,无限凄凉境。有情明月,夜阑还照香径。”
然而,合/欢花再美,也美不过树下之人的一丝一毫。
只见那人身材颀长,瘦削,身着江海暗金白蟒袍,脚踏玄色鎏金靴。一袭柔亮光泽的青丝松散而随意的系在身后,飘散在风中。虽然只能见其背影,却也能大致想象正面的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合/欢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旋转,洋洋洒洒落在此人的肩头,留下一抹绝色丽影。
我傻傻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连眼睛、鼻子、嗓子,仿佛都不是我自己的一般。我鬼使神差般的试图上前一步,却正踩着地上的落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是谁?”一个清冷异常却又极为好听的声线响起。
那个人转过身来,顿时让我觉得,整个世界在他眼前,都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