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27
记得在后来的日子里,化疗间歇的时候,我会去看子尤。他半卧着,我坐在床边,听着他讲这样那样的故事:“姥姥家的胡同名叫‘粉子胡同’,对面的大院里曾是珍妃出嫁的地方,门前两棵很粗的大树,很有来头……”“别看一条条胡同错综复杂,其实都是连通的。这些路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走不丢。”后来每走到树下,就会想起子尤的话,然后幻想着珍妃的一切美好的传说都是源于此,而这一切,又被我们洞察,这是怎样有趣的事情?北京的深、北京的博便汇于此了。我从子尤的话里体味着这个陌生的城市,那对于北京的乱和复杂的一切厌恶都慢慢地隐去,变得温情起来了。北京于我,子尤是桥。其实刚开始我们说话时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我在说,以化解险情,他坐在那里似听非听。我常想起子尤那时的样子,好像在思考着你的话,又好像再策划着自己的下一部小说。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的思考从未停歇过。有时候他甚至会突然唱起歌,声音很细,歌词大多是自编,想起什么唱什么的,哪怕是他下句想告诉你的话。歌曲一半自编一半借鉴,听起来有趣,倒无缺憾。于是就这样,我说着,他听着,他说着,我笑着,任时光飞逝。
未见他站起的样子,却只觉得好像高大很多。我一直说,子尤你该叫我姐姐的,他没说不肯,却从未叫过。后来也就作罢,因为于思想而言,总觉得我要叫他哥哥才对。不停歇地思考,所以才成就了他的成长、他的才华。于是他的文、他的话、他的诗,也总是在我心头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