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默多没想到谢夫特竟然对自由人会这么讨厌,辩解地说:“自由人会是一个纯洁的组织,它的宗旨是增进人与人之间的爱和友谊。根本不是像你说的死酷党那样的暗杀组织!”
谢夫特气愤地说:“你们这么认为是因为你们丧失了人性,不分黑白善恶。谁都知道自由人会在这里干了些什么好事!”
麦克默多知道再怎么辩解都没用了,但要他就此离开伊蒂,他却舍不得。这天晚上,他见伊蒂正独自坐在屋里,便向她倾诉了刚遇到的麻烦事。
“虽然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但你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了,离开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麦克默多忧伤地说。
“麦克默多先生,”伊蒂也忧郁地说,“我早跟你说过,你来得太晚了,有人向我求过婚,虽然我没答应,但我不能再答应嫁给别人了。你,还是走吧!”
麦克默多听出了她对自己的爱和对爱情不能自主的苦恼,当即跪了下来,“伊蒂,为了我们的幸福,答应我,嫁给我吧!”
麦克默多说着,站起来大胆地搂住了伊蒂。初涉爱河的伊蒂既羞涩又幸福,她没有反抗,而是两眼含情地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她温顺地说:“麦克,我也爱你,你带我远走高飞吧!”
麦克默多心里一阵狂喜,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很坚决地说:“伊蒂,我们就在这儿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伊蒂对麦克默多的回答很失望,麦克默多马上解释道:“我们远走高飞的话,就等于是被别人赶走的,那样,我们一辈子就抬不起头。”
“你还不了解鲍德温,也不了解莫金蒂和他的死酷党。”
“我是不了解,但我决不害怕,相反,他们会怕我的,”麦克默多说:“我真不懂,既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在为非作歹,但为什么没人到法庭告他们呢?”
“因为人们不敢出面作证。就是有人敢作证也没用,他们有很多同党,随便可以叫一大堆人作假证,最后吃亏的总是原告和证人。”伊蒂说,“所以,我虽然很讨厌那个鲍德温,但也不敢对他怎样,我怕他,我要是彻底拒绝他的话,他肯定会报复我父亲的,麦克,我们把父亲带上,一起远走高飞吧!”
麦克默多还是坚持不走:“别怕,伊蒂,要说狠的话,他们肯定狠不过我!”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凶狠而狂傲的家伙闯了进来,他的年龄和体型和麦克默多差不多。他气势汹汹地瞪着坐在火炉旁的这对情人。
伊蒂马上惊恐地跳起来,来人正是瘟神般的鲍德温。
鲍德温见他们刚才那么亲密,气得不得了,他指着麦克默多问:“你是谁?”
“哦,鲍德温,这是麦克默多,我家的新房客。”
两个年轻人互相敌视着点了点头。
“伊蒂已经跟我订婚了,请你以后少跟他接触。”鲍德温很傲慢地说,“她现在要跟我散步去。”
伊蒂站着不动。麦克默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不走,是吗?”鲍德温气坏了,“你站在这里,是想和我决斗?!”
“我正是这个意思。”
伊蒂看到这个阵势吓得不得了,她怕麦克默多斗不过人多势众的鲍德温,便劝麦克默多快走。鲍德温见伊蒂这么关心麦克默多,气得咆哮起来,恨不得把他们给吞掉。
麦克默多一面安慰伊蒂,一面说:“鲍德温,有种的跟我到野外单独决斗吧!”
鲍德温见麦克默多不吃硬,心虚了,说:“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你决斗的,你就等着死吧!”说完,把门猛力一甩,出去了。
伊蒂见他走远了,一头扑进麦克默多怀里:“你真勇敢,但是,你还是走吧,马上就走,他一定会叫帮手来害你的。”
麦克默多吻了吻伊蒂:“别怕,我也是自由人会的人,我现在就去找这里的大首领。”伊蒂并没有因为听到麦克默多说他是自由人会的人而吃惊,她早就知道,别的自由人会并没维尔米萨的坏。
8加入“死酷党”
莫金蒂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怕他,因为他不仅是自由人会维尔米萨分会——即死酷党的大头领,而且还是市议会议员、路政长官,当然,他的官衔和议员身份是用钱换来的,而钱是他不停地犯罪弄来的。人们对他敢怒不敢言。
他用黑钱在镇上开了家酒店,生意越来越好。
麦克默多走进了莫金蒂的酒店,他穿过嘈杂的人群,找到了莫金蒂。莫金蒂牛高马大,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黑得惊人的眼睛轻蔑地看着一切。
麦克默多径直走到莫金蒂面前,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着。
“年轻人,我好像不认识你。”莫金蒂说。
“莫金蒂先生,我是新来的,叫麦克默多。”
旁边的人对麦克默多没称呼莫金蒂的议员头衔而大感不满和惊讶,但莫金蒂却并不怎么见怪,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麦克默多,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同一般,为慎重起见,他把麦克默多叫进了酒吧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
这间小屋子堆了不少酒桶,莫金蒂把门关上后,若有所思地抽着雪茄,一双眼睛骨碌碌地在麦克默多身上转来转去。麦克默多则一手捻着胡子,一手插在衣袋里,笑眯眯地望着莫金蒂。
突然,莫金蒂掏出手枪对准麦克默多:“假如你想玩花样,那就是自寻死路!”
麦克默多非常镇定地说:“一位自由人分会的大头领拿这种礼数来对待外来的兄弟,你不觉得可笑吗?”
莫金蒂见麦克默多毫不畏惧,立即换了口气说,这是在考验他。然后他又仔细询问了麦克默多入会的时间和地点,及分会和邻近分会的领导人,麦克默多对答如流,丝毫无误。
莫金蒂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你为什么离开芝加哥?”
“对不起,这事不能告诉你。”
“但你要加入我们分会,就必须告诉我,我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混进来。”
麦克默多有些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剪下来的旧报纸:“请你一定保密。”
莫金蒂粗略地看了一眼这份报道:1874年1月上旬,芝加哥的雷克酒店,一个推销假币的人被杀害了。
麦克默多补充说:“他推销的是我造的假币,我怀疑他想告密。”
“你现在还能造吗?”
“我昨天就制了几枚。”麦克默多掏出几枚金币说。
莫金蒂仔细看了看金币,觉得与真的没什么两样。
“我们很需要你这种人才,”莫金蒂说,“不仅能制假币,而且胆子也大,竟然面对枪口毫不害怕。”
“那时,感到害怕的人应该是你。”麦克默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我一直在瞄准你,而且我的速度肯定比你快。”
“果然是智勇双全的人!”莫金蒂大笑着说,“有你的加入——”
这时鲍德温闯了进来,他恶狠狠地瞪了麦克默多一眼:“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鲍德温,这是新来的兄弟,你应该对他客气点!”
“客气点?哼!他抢走了我的姑娘!”
麦克默多毫不示弱地说:“你不服气是吗?那我们就决斗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莫金蒂打圆场说:“鲍德温,你何必为一个姑娘跟麦克默多兄弟过不去呢?姑娘爱跟谁就跟谁嘛!”
鲍德温火了:“你以为你是大头领我就得听你的吗?下次选举时……”
莫金蒂不等他说完,便把他扑倒在一只酒桶上,双手卡着他的脖子:“好啊,该死的家伙,你想造反?”
麦克默多见状赶忙把他们拉开了:“看在上帝的分上,饶了他吧。”
莫金蒂气势汹汹地望着惊魂未定的鲍德温说:“好了,你刚才的话算我没听到,大家都是兄弟,过去的事就算了。”
麦克默多很大度地伸出手说:“我们爱尔兰人比较冲动,但从不记仇,现在大家是一家人了,过去的事就别往心里去。”
鲍德温不情愿地和他握了握手。
第二天,麦克默多搬出了谢夫特公寓,住到了镇头一家偏僻的旅店。不久,斯坎伦也搬到了维尔米萨,和麦克默多住在一起。女房东是一个很和蔼的爱尔兰老妇人,她从不干涉房客的事,因此,对制假币的麦克默多来说,这是最好不过了。
即使麦克默多白天上班,晚上才制假币,而且非常的隐蔽,但还是有一个警察盯上他了。
麦克默多搬家后,几乎每晚都要到莫金蒂开设的酒馆去一下。他刚毅果断的性格和无所顾忌的言谈很快赢得了弟兄们的喜爱,在酒馆的一次拳击赛中,他的勇猛有力的拳击技法也让他们大为赞叹。然而,让他声望大涨的,却是警察队长马文。
一天晚上,正当人们欢呼畅饮时,一个自称是煤矿警察队新来的马文队长的人走了进来。他和议员莫金蒂各怀心计地客套了一番后,忽然盯着麦克默多打量起来,他看了一会后大声说:“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这不是芝加哥的麦克默多吗?”
“是又怎样?”麦克默多挥舞起拳头。
马文有些无奈地说:“是不能怎样,我现在不是芝加哥的警官了,但平托的死我是不会忘记的,如果你胆敢在这里胡作非为,我不会让你再逃掉的!”说完,他向莫金蒂道别,大摇大摆地走了。
麦克默多在芝加哥犯事的事人们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真假,这回,被马文证实了。在死酷党,犯罪不仅不是耻辱,反而是英雄的作为。麦克默多从此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星期六晚上,麦克默多正式入会的仪式举行了。
按照惯例,麦克默多被脱下外衣,捆住双手,蒙了双眼,被人领着走进了集会厅。集会厅里,几十个死酷党人围坐在一张长桌的周围。莫金蒂坐在首席,他旁边是分会中的一些小头领。
莫金蒂当众询问了帮会的暗语和芝加哥分会的情况,一切无误。
这时,有人大声让他往前走一步。麦克默多感到有两个尖锐的东西直抵双目。麦克默多知道这是在考验自己。他坚定地向前走去,压在眼上的东西很快移开了,麦克默多听到一阵低低的喝彩声。
“真勇敢,你能忍受痛吗?”有人问。
“怕痛就不加入死酷党了!”麦克默多坚定地说。
“试试他!”
麦克默多感觉前臂一阵钻心刺骨剧痛,但他咬紧了牙齿,竭力忍住,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一片喝彩声中,绳子和蒙在眼上的东西被取掉了。莫金蒂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你得听命行事,如果违反会规,将格杀勿论。”
“我知道。”麦克默多说着,看了看痛得刺骨的右臂,右臂上烙着一个套了圆圈的三角形。
莫金蒂坐回原位,抽出一封信说:“以前我们有事的时候,默顿县的大头领温德尔从没拒绝过我们的请求,现在他需要我们两个人去帮忙。有谁愿去?”
好几个人马上举起了手。
莫金蒂点名让科马克和威尔逊去帮忙。
“上周三,我们有五个兄弟被工头布莱戈解雇了,得教训教训他!”鲍德温说。
“给他喂一颗子弹吧!”有人说。
麦克默多也跟着吼道:“子弹最能解决问题了!”
“说得对!”人们附和着。
“尊敬的大头领,如果用得着我,请尽管吩咐。”麦克默多说。
“很好,”莫金蒂说,“今晚就有件小事让你去大显身手。”
“真的吗?太好了!”
莫金蒂拿出一张报纸说,“《先驱报》的主编詹姆士·斯坦格又写了篇文章骂我们了,我们得好好料理他!”
“斯坦格是镇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莫里斯站起来说,“如果把他杀了,一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说不定能导致我们分会的毁灭。”
莫金蒂斜了一眼莫里斯:“在维尔米萨没人敢把我们怎样!莫里斯兄弟,你这么说是不是想退会了?”
莫里斯一听这话,立刻吓得面色苍白,他胆战心惊地说:“不,我没这个意思,大家都知道,我是很忠心的会员,我绝对服从大头领。”
“这次就原谅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莫金蒂说完后又转向鲍德温,“鲍德温,你和麦克默多挑几位兄弟去报社吧。”
鲍德温虽然十二个不愿意,但又不敢违背大头领的命令。
这是一个天寒地冻的月夜,麦克默多和鲍德温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大楼前。大楼上挂着“先驱报社”的牌子,楼里传来印刷机的响声。
鲍德温让麦克默多和另外一个兄弟守在大门口,他自己和其他兄弟跑了进去。一阵桌椅的摔打声和呼救声后,一个老人跑到了楼梯的平台上,但没跑几步,就被抓住按倒在地,鲍德温满脸狞笑着用木棍往老人头上乱砸。顷刻间,老人花白的头发就被鲜血给染红了。
鲍德温越打越猛,麦克默多闻声跑了上来,一把推开鲍德温说:“大头领没说要把他打死。”
“你管不了我!”鲍德温举起棍子怒吼。
“你再打,我就开枪了!”麦克默多掏出枪对准鲍德温。
“哎呀,你们快跑吧!”楼下的那个人喊道,“周围人家的灯都亮了,警察很快就会来了!”
鲍德温侧耳一听,街上果然传来了叫喊声,而排字印刷的工人也聚集到楼下的大厅里了。鲍德温恨恨地挥了挥手,几个人窜下楼跑了。
麦克默多飞快地沿小路跑回了家,他躺在床上想起入会的情景和刚刚发生的事,一时心绪难平,再加上前臂上的烙伤还隐隐作痛,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他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他写了封信后,翻起了当天的《先驱报》,报上简要地报道了斯坦格老人受伤的事。他正看着,房东太太送来了一封信,说是一个小孩送来的。麦克默多拆开一看,这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上说有事要和他谈,让他到米勒山上的旗杆旁去。麦克默多看不出这是谁写的,但他决定去看看。
9法庭受审
米勒山是镇里的一座公园,是人们夏季乘凉的好地方,但在冬天,这里就非常的冷清了。麦克默多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旗杆旁,看见莫里斯正竖起大衣领子,帽子压得很低地站在那里。
“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莫里斯有些犹豫不定地说:“但得请你保密,别跟人说我找过你,这也是我不在信上署名的原因。”
“你放心好了,”麦克默多说,“我对会党忠心不二,对朋友也是忠心不二的。只要不让我背叛会党,我绝对保守秘密。”